
由于推行新的城鎮化模式,中國的城市會有一番新的變化。據估計,城鎮化率到2030年將接近70%,使中國的城鎮化率與基于其收入水平作出的預期相一致。
但是在城鎮化的過程當中,越來越多的農民進入了城市。那么,中國有四萬多個鄉鎮,幾十萬的農村,它們該如何發展?如何實現農村土地制度改革和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的完善?這些都是我們值得思考的問題。
適度規模
中國在經濟高速發展過程中,人口流動是非常正常的一種狀態。農村空心化程度加重,許多農村中有文化的青壯年勞動力流向城市工作,造成農村人口在年齡結構上分布極不合理。
有組調查數據顯示,現在種地的都是婦女和老人,他們占了耕地人口的80%,青壯年男勞力只占20%。中國務農的平均年齡在十年之后將達到60歲,農業會面臨著后繼無人的狀態。在家庭人口結構中,平均每個家庭4.6口人,外出打工的占2人,留在家里的是2.6人。這2.6人中,有1.6人是60歲以上老人。并且務農的收入已經不是家庭收入的主要來源,只占三分之一。這就是當今農村的基本現狀。
從上述數據可以看出,城鎮化發展這么快,大量的農村人口離開農村,中國農村正在加速老齡化,那么,我國農村新的經營體系該怎么構建?誰來種地?怎么種地?這個問題必須解決。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韓俊認為,由于有70%的農村人不種地了,勞動力大量外出務工,導致家庭勞動力匱乏,這種情況下,就需要進行土地流轉。在土地流轉過程中應該鼓勵農戶間流轉,因為農戶轉入土地仍然以種糧食為主。而不主張企業到農村流轉土地,因為公司租地經營很多都是用于非糧食生產。公司的經營行為與農戶的家庭經營行為完全不同,呈現出明顯的商品農業生產特點。長此以往,我們國家糧食自給的政策就會落空。所以國家并不是無條件的鼓勵工商企業到農村流轉土地。
如今,專業服務發展迅速,其中農業機械化推進最快。未來農村的格局是耕地、種地、收割都不需要親力親為了。農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農田的日常管理。“我們的政策就是要讓更少的農民種更多的地。”不是讓企業代替農民種地。在土地流轉過程中,要確保農民家庭承包經營的主體地位。而讓公司法人成為農業的經營主體,把農民變成農業工人,不是農業經營體制改革的方向。不主張在有限的耕地上,工商企業以雄厚的資本實力去和弱小的農戶爭奪耕地經營權。”韓俊說道。
據記者了解,現在土地流轉有一個政策導向是適度規模經營。比如有調查顯示種3000畝地的收入不如種500畝地的收入多。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記者在采訪中得知,500畝地的經營只需要夫妻兩個人就可以,頂多在忙的時候雇幾個工人,勞動效率高,資金周轉靈活。而種3000畝地,就需要雇傭很多工人,由此會產生效率低、資金不到位、管理不到位等問題。這就說明,規模不是越大越好,農業一旦走向規模經營以后,也要講究科學管理,達到資源有效配置。
韓俊認為,適度的土地經營規模,應使農民種糧收入和外出務工收入大致相當,具體范圍則要因地制宜。發展適度規模經營,既要鼓勵,也不能拔苗助長;既要避免土地撂荒和經營規模過于碎小,又要防止土地過度集中,人為“壘大戶”。
明確土地所有權
在采訪過程中發現,農民對拿到的土地權利缺乏清晰的認知。問農民,你種的土地是誰的,農民回答,是誰的我不知道,肯定不是我自己的。這不禁讓人深思,中國的農村改革這么多年了,農民還不知道地是誰的。
針對這種現象,韓俊指出,這就是我國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的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土地分得不徹底。打個比方,雖然農民手里有一個所謂的土地證,但是這個土地證所具有的法律效力能同結婚證相比嗎?因此要進一步明確“長久不變”的農民土地承包經營權的權能;明確農民宅基地用益物權的內涵和實現形式。在確權的基礎上,為農民頒發具有更明確法律效力的土地承包經營權證書和宅基地使用權證書,加快建立統一、權威的土地權利登記體系。現在中央已經明確表示,要用5年的時間,在全國范圍內完成這項工作。農民的19億畝耕地的產權界定比什么都重要。因為只有土地確權,農民才能定心。如果等到城鎮化工作完成了,再做這項工作,那么農民的損失就更大了。
綜上所述,在構建新型的農業經營體系的過程中,土地要流轉起來,要形成適度的經營規模,培育農業的服務體系。要堅持家庭承包責任制不動搖,要明確農民的土地權。只有這樣,中國的農業才可以走向現代化。
破除城鄉二元結構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指出,“城鄉二元結構是制約城鄉發展一體化的主要障礙”,從此可以看到中央對城鎮化政策的一個調整,就是改變了原來只將城鎮化作為拉動經濟發展的一個手段的偏向,而是將其納入到了建成小康社會、加快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的總體部署之中。而發展城鎮化的關鍵,是實現人的城鎮化,具體來說,就是要讓農民像城市居民一樣能夠分享國民經濟增長的紅利,以此來打破長期存在于我國的城鄉二元化社會結構。
我國的城鄉二元化社會結構,是在計劃經濟時代逐漸形成的。國家通過嚴格的戶籍管理,使城鄉居民處于分離狀態。同時,由于國家在民生福利上的投入偏向于城市,導致城鄉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越來越大。改革開放以后,農村地區的經濟水平出現了較大的提高,但由于這套制度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因此農村的發展仍然趕不上城市的發展速度。
這種格局的長期存在,不僅將壓抑農村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事實上對城市的發展也將產生拖累,比如,擁擠的城市人口使城市居民的生活消費支出越來越高,而由于城鄉生活水平的差距,城市居民缺少向農村流動的現實動力和條件。事實證明,這種城鄉二元化的社會結構,已經不能適應當下中國發展需求了。
韓俊在對城鄉一體化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一些有針對性的政策方向。首先以完善財政支農政策為重點,建立適合我國國情的農業支持制度和保護制度。因為農業領域是最容易市場失靈的領域,它是最需要政府干預的,不能把市場的決定性作用盲目的絕對化。其次以公共資源在城鄉之間的均衡配置為重點,加快推進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還有以構建普惠型的金融體系為重點,加快農村金融制度的創新。農村改革的一個軟肋就是農村金融,要給農村的小農戶、農村的小企業、培養合作金融、社區扶住金融、政策性金融、商業金融這樣四位一體的金融體系。
不過,韓俊認為最重要的,也是城鄉一體化最需要解決的問題,還應該是農民地權怎么保護,土地收益怎么分享。2013年全國土地出讓收入為4.2萬億元,這筆賣地的錢是怎么花的?現在誰也說不清,用在農田水利和農業基礎設施建設上的,加起來只有12%,大部分是用在城市建設。這是一種取之于農,用之于城的狀態。因此,要大幅度縮小國家強制性征地范圍,對強制征地權獲得的“公共收益”進行明確的法律界定。要大幅度提高農民在土地增值收益中的分配比例。在符合國家土地利用規劃、嚴格管制非農用地總量的基礎上,要把更多的非農建設用地直接留給農民集體開發。讓農民以土地作為資本直接參與工業化和城鎮化,分享土地增值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