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類自由是福爾斯關注的一個重要主題,他認為:意志的自由是人類最高的善[1],自由是衡量社會進步的標準,并將這種思想賦予生命。《烏木塔》通過比較亨利和戴維兩位藝術家的異同,闡釋了自由對藝術創作以及生活的重要性。
關鍵詞:《烏木塔》 自由
引言
《烏木塔》是福爾斯中短篇小說集《烏木塔》的首篇,也是該小說集中篇幅最長的一篇。抽象派年輕藝術家、評論家、教師戴維,欲為僑居法國的英裔老藝術家亨利寫書評的前言,從英國出發,來到科德莊園,對亨利進行專訪。原本有妻兒一起陪同的戴維,因女兒生病,最終獨自驅車前往拜會亨利。這篇故事主要以科德莊園為背景,詳細描述了戴維在科德所待三天里的所見所聞:他的藝術觀點遭到亨利的無情批判,他與戴安娜的戀情也最終擱淺。該故事以戴安娜關閉了那扇為戴維打開的門、以及戴維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后,最終選擇離開莊園,回到妻子身旁而結束。細讀該作,不難發現,福爾斯仍繼續討論了以下主題。
一、自由主題
亨利崇尚自由,雖然隱居在與世隔絕的、沒落莊園,卻沒有將自己與外在世界隔絕,他通過藝術家的“自我流放”擺脫了自我封閉的“烏木塔”。在藝術創作方面,他將“他感受到的畫下來”[2],他的創作理念與自我、現實息息相關。對前人的藝術傳統,他采取揚棄的態度,“讓真實的自我在再現藝術中自由奔放,讓再現藝術重塑一個內在的自我”[3]。正是亨利的“野性”讓他真實的自我自由奔騰,讓年近八旬的他永葆藝術青春。
這老人的怪異表情反倒使他的真實自我自由奔放。他不是生活在莊園中,而是生活在野外的森林中。他的一生一定充滿著對隱居之地的渴望;一定帶有深刻的羞澀與膽怯;并且迫使自己按照完全相反的方式生活。起初,這種生活方式將他從英格蘭趕出來;可是,一旦來到法國,他就會用他的“英國性”來保護自己免受法國文化的侵入。[4]
亨利雖然流放自己卻不封閉自我,雖然選擇隱居莊園但不拋棄本性,自我在森林與藝術中自由馳騁。
戴維死守抽象派藝術理念,將藝術與現實、生活隔離,遁入“烏木塔”之中,不可自拔。他雖然生活在繁華的都市、有著讓人羨慕的工作與生活,但是,他將自我禁錮在封閉的空間之內,從而使自己的藝術創作深陷泥沼。他死死守住抽象主義,放棄對表現主義的追求,最終必將走向自我幽閉。在愛情方面,他對真實的愛情望而止步,選擇平淡且干癟的婚姻,最終放棄了對戴安娜的追求,而回歸毫無生機的現實生活之中。正是因為在藝術創作中、生活中,放棄對自由的追尋,戴維失去了享受藝術自由、生活自由的權利。
二、兩性關系
男性與女性的關系是《烏木塔》的又一關注點。在《智者》中,他如此評價創世紀神話:“亞當是靜態的,保守的;夏娃是動態的,進步的。她嚴厲地批判了‘男性的自私暴政’”[1]。福爾斯認為:女性控制著男性。男性是藝術,而女性是現實。一方是冷靜的理想,另一方是熱情的現實[5]。“男性看到的是事物,而女性關注的是其間的聯系”[6],男性向女性這方發展,而不是相反。
《烏木塔》中女性引導了男性,但以失敗告終。戴安娜是理想女人的代表,她是亨利眼里的繆斯,是戴維的引路人,她幫助戴維重塑他分裂了的自我。戴安娜引導戴維追求藝術自由、在與口齒不清的亨利的交流過程中,她是戴維的翻譯。她對藝術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認為抽象藝術否定了人類的生活事實,因而具有內在的危險性。她崇尚愛情自由,以裸體吸引戴維,并同他一起裸泳,在她不斷的激情刺激下,戴維想背叛、逃離婚姻,追求愛情,走向戴安娜,但因猶豫不決,最終被戴安娜拒絕而失敗:“此刻他才知道:他已經拒絕了一次重新生活的機會……”[4]他倆如同兩條弧線,非常切近,但永不相交。
三、少者與多者的關系
《智者》中,福爾斯認為古希臘前蘇格拉底派哲學家赫拉克利特將人類分為兩種:擁有道德和智慧的精英,無思想而盲從的大眾[1]。前者為“少者”,后者為“多者”,雙方構成了整個人類社會。少者與多者之間的分界線會穿過所有人的內心,而不是在個體之間穿行,即沒有人是完美的,也沒有人是不完美的[1]。也就是說,個體內部就包含有少者和多者的特點,少者的特點在個體內部多一些就成為智者,而多者的特點多一些就可能成為大眾。個體將自己內在的方面連接并融合,才能達到完美的境界。多者既不知道如何去聽從,也不知道如何去表述,而少者則比前者強一萬倍。少者雖是社會精英,但這并不意味著少者能成為社會的領導力量。多者可能拒絕聽從少者,因為他們不懂得如何去聽從。
《烏木塔》旨在分析少者與多者之間的沖突。亨利屬于少者,他完全以自我為中心,觀點犀利、深刻。他認為抽象藝術“人工合成的立體垃圾”[4]是“背叛”,是“血腥的太監的勝利”[4],是對藝術美的閹割。他對戴維的藝術作品與抽象藝術觀進行猛烈抨擊,對抽象藝術的隱喻是“烏木塔”,認為“在離開現實經過沒有感情的生活和沒有情感的藝術之后,烏木塔時代對生活構成威脅,……它既害怕創造生活,又害怕實踐生活”[7]。
戴維屬于多者,他缺少成為真正藝術家的激情、內驅力和動力,他懼怕挑戰,這影響了他的工作和生活。在藝術創作中他扼殺掉所有冒險,拒絕一切挑戰,他刻意隱藏自己,他的作品除了可以裝飾墻壁之外,什么也不是。在現實生活中,戴維支持傳統,在科特的三天,他很少有沒有想起妻子、女兒和家庭的時候:“他因自己獨享感到愧疚,預料之外,沒有珀斯的陪伴……”[4]“要是戴安娜就是珀斯……”[4]正是這種猶豫,將他牢牢地綁在無情的現實婚姻之中,苦苦掙扎,不能享受生活自由。他“在麻木中感到某種東西開始無可挽回地溜走了。一張臉的影子,褶皺的頭發,真正合攏的大門”[4]。
亨利試圖通過自己對戴維的猛烈抨擊與說教,將戴維引上少者之路,他試圖教會戴維“沒有恨,就不能愛;不能愛,就不能畫”[3],但戴維作為多者卻沒有善于納良言的耳朵,對之置之不理,置若罔聞。另外,亨利鼓勵戴維追求自由幸福的愛情,鼓勵他追求戴安娜,拋棄干癟的婚姻,并制造語言障礙使得戴安娜成為引導戴維的信使。戴安娜是即將走向少者的多者,她對戴維的引導是性感與理性的完美結合,但因戴維的遲疑,她最終關閉了她的敞開的大門。
結語
科特莊園是沒落的領地,是被人遺忘的角落,而此處的森林與野性孕育了亨利這樣優秀的藝術家。科特是神秘的、自由的,同時也是一面鏡子,戴維在此進行思考:“他的存在方式無情地坐在那里用鏡子表面反思、解剖自己……他看起來多么蹩腳,多么平淡無奇,多么沒有棱角”[4]。雖然戴維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最終選擇了離開莊園,墮入現實,在科特的經歷與經驗或多或少對他有所觸動與改變,盡管他并未擺脫“烏木塔”。科特告訴我們:藝術若不能反映現實,不能與傳統融合,不能實現自由與自我,必將走向窮途末路。 語
參考文獻
[1]Fowles,John.TheAristos:ASelf-PortraitinIdeas.Boston:LittleBrown,1965(25):89、157.
[2]LynneS.Veith,“TheRe-HumanizationofArt:PictorialAestheticsinJohnFowles’sTheEbonyTowerandDanielMartin,”ModernFictionStudies37(No.21992):223.
[3]張合龍.后現代語境中的自我—約翰福爾斯小說研究.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7:45、49.
[4]Fowles,John.TheEbonyTower.Boston:Little,BrownandCompany,1975:75.
[5]Fowels,John.Notesonanunfinishednovel.In:MalcolmBradbury,ed.TheNovelToday:ContemporaryWritersonModernFiction.Manchester:ManchesterUniversityPress,1977:146.
[6]約翰·福爾斯著.陳安全譯.巫術師.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1:524.
[7]Huffaker,Robert.JohnFowles.Boston:TwaynePublisher.1980:121.
【2013年河南省軟科學研究計劃項目“閱讀策略訓練在醫學院校專門用途英語教學中的應用研究”編號:132400410397;本論文是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重點項目:英國成長小說發展史(2012-ZD-065)和青年項目:福爾斯小說藝術研究(2012-QN-401)的階段性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