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凝望的背后

摘要：朱自清的《背影》的教育意義歷來備受重視，但大多數的解讀把其泛化為一般的親情教育文本，忽視其中蘊含的“孝”的傳統倫理道德，造成德育資源的流失。本文試從“孝”的角度來分析文本的教育意義，認為本文在表達父子相愛相憐之情的同時，也塑造了一個孝順兒子的形象，這個形象體現了“孝”的一些基本內涵，在教學中可以緊扣文本挖掘這一資源，實現文本的德育價值。

關鍵詞：《背影 》 #8195;德育愛孝

引言

《背影》是人教版八年級上冊第二單元的一篇課文，情感目標一般定位為感知父愛，教學重點則是分析買橘子的背影一段。重點真在此處嗎？其實，文本所呈現出來的不僅有一個生存意志頑強、舐犢情深的慈父形象，深情凝望的背后還隱藏著一個敬父、愛父的孝順兒子的形象，千千萬萬的讀者正是被這種父慈子孝、父子相愛相憐的真情深深感動，其主旨蘊含了中國人所特有的民族氣質、民族情感，其教育意義應該體現在中國傳統倫理中“孝”的教育上。在《背影》的學習中，僅僅讓學生感知到父母之愛是不夠的，感知了父母之愛懂得感恩也是不夠的；落實到行動上，僅僅給父母洗一次腳，幫父母干一次家務也是不夠的，如此就把一篇經典散文泛化為一般的親情教育文本，其更深層次的思想意蘊、德育資源就流失了。

一、《背影》中“孝”的價值

孝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是受儒家文化影響千百年來流淌于我們血液中的生存智慧，拋開其演變為封建統治工具的一面不說，單是從人倫說起，它也是道德的根本與核心。《論語·學而》篇載有子曰：“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1]《論語·學而》篇載孔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2]儒家把品德修養放在比“學文”更重要的位置，并認為孝悌乃“仁”之根本。推而廣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孝悌教育作為其中的核心，是無論如何不能缺失的民族精神。 孝的內涵古人講敬、養、立嗣、諫諍等，現代內涵是贍養、尊敬、感恩、追思、親和等[3]。季羨林認為，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其“特色”不是體現在科學技術上，而是體現在人文精神上。孝，正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倫理道德，具備了“孝”道的人，才容易在社會上立足，公眾認為這樣的人才可以擔當治國平天下的重任，這是我們民族的心理特征之一。從這個角度來說，解讀《背影》中的“孝”，也是教給學生生存的智慧。獨生子女政策實行多年，一些孩子得到的愛太多，以至于泛濫為溺愛，造成一些孩子不知道孝敬父母，孝道缺失，只知索取，一點不滿足，便使性子發脾氣。這樣的孩子進入社會，可能會缺乏責任心，難以擔當重任，作為學校來說，應該肩負起應盡的責任。

二、《背影》的主題

（一）父愛不僅僅體現為買橘子

關于《背影》的主題，文藝理論界爭論頗大，有人認為是父愛子，也有人認為是子愛父。還有人提出表現的是作者經歷世事滄桑后對父親的理解，對人生的一種感悟。廣大語文教師不免疑惑，《背影》的主題究竟該如何理解？其實很多語文教師大多數時候并不去想文本的意義，更多依據大多數人的慣常理解。一提《背影》，首先想到的是父親為兒子買橘子的背影，表現父愛子，于是教學重點就落在了父親翻過月臺為二十歲的兒子買橘子的背影上，以體會父愛為主。引導初中生體會父愛，滿足其情感需要及孝的美德培養，是可行和必需的，尤其是父愛如山，父親一般做得多說得少，不善情感表達，和孩子在一起的時間又較少，如此父親和兒女的感情在人生的某些階段似乎不如母親，比如還沒有進入社會的校園生活時期，常常認為母親最愛自己，對于在背后默默奉獻的父親則忽略了。在寫父母之愛的文章中，自古以來表現母愛的較多，對于這樣一篇教會學生感悟父愛的佳作，教師的確應該抓住買橘子的背影段分析，這沒有錯，但不應忽視了文中表現父愛的其他內容。比如“到徐州見著父親，看見滿院狼藉的東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的流下眼淚。父親說：‘事已至此，不必難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看見兒子落淚，父親來開導、安慰兒子，是不是也體現了堅強的父親對兒子的愛呢？這時候的父親，是不是也像我們自己的父親那樣，平時好像沒怎么管我們，但在我們受到委屈或者有難以解開的心結時，默默地走過來說：“別哭了，不是什么大事，一切都會過去的，沒什么大不了的。”就那么幾句，但這種來自父親的安慰是不是和母親的大不相同，是不是也是父愛的真情流露呢？還有父親決定送“我”一段中的兩個關鍵詞“妥帖”、“躊躇”。“妥帖”在文中的含義應是周到、可靠、仔細；“躊躇”在文中的意思應是猶豫、拿不定主意。父親擔心茶房辦事不可靠、不仔細、不周到，照顧不好兒子，但又要在南京謀事，事情多，忙，沒時間送兒子，兩者產生矛盾，故而躊躇，拿不定主意，在經歷內心的矛盾沖突后，權衡了事業和兒子，只簡短的一句：“不要緊，他們去不好！”放下找工作的大事，選擇了送兒子，他是做出了犧牲的，這個決定本身是不是也是深沉父愛的外顯、表現？父愛不僅僅表現在買橘子的事件上，這是物質關心，更深層次的父愛體現在精神的慰藉，以及做出的犧牲上。應該讓學生理解愛不僅包括物質上的，也包括精神上的，愛的含義就是犧牲，這樣引導學生理解父愛，是否更深刻些呢？

（二）子愛父是重點

2、3、4、5段主要寫父親的行為，表現父愛子及對父親的不理解，至第6段，即描寫買橘子的背影一段，虛寫父親，實寫“我”之所見所感，表達的是子愛父。兒子為什么在這一刻改變了呢?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不容易的背影，一個要經過努力才形成的背影。這個背影剛剛經歷了來自家庭及事業的雙重打擊，但依然在頑強地攀爬。從這個背影中，兒子感悟到了父親人生的不易與頑強，感受到了父親堅強外表下的愛子之心。父親或許沒有估計到攀爬月臺的困難，但為了給兒子買橘子，他不在乎或者說也沒有想別人怎么看怎么說，只是想著給兒子買點路上吃的水果，這是一種樸素的、真實的父愛。這種樸素真實的父愛表現，讓兒子頓悟了、感動了，他流下了幸福的淚水。同時行動上也有所體現：“我趕緊去攙他。”“我望著他走出去，我的眼淚又來了。”這一次的流淚，有感受到父愛的幸福，也有對開始不理解父愛的自責、愧疚。文章最后一段感悟更深一層，評價中飽含著兒子對父親的敬佩、理解，當讀到父親來信“我身體平安，唯膀子疼痛厲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兒子情感難以自制，“我不知何時再能與他相見”，不能贍養父親的愧疚，父親離自己漸行漸遠的殘酷現實，以及對遠在千里之外父親的思念等等，種種復雜的情感都隱含其中，而父子間的種種矛盾與沖突也冰釋了。這樣的結尾與開頭及題目聯系，可看出本文的重點在于通過那個難以忘懷的背影表現兒子對父親的愛，2、3、4、5段是鋪墊，凸顯父親的可敬、可愛、可思，同時也使文章顯得曲折有致，富于美感。

三、《背影》中的“孝”

具體來說，《背影》中兒子對父親的孝，一是體現在兒子對父親的“敬”。行為表現如“我再三勸他”“到這邊時，我趕緊去攙他”“我望著他走出去”“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里，再也找不著了，我便進來坐下”。盡管父子之間有矛盾沖突，但兒子對父親還是充滿了敬意，這些行動都表現了一個兒子對父親應有的敬。敬的另一方面表現在心理活動上。若干年后回憶起當年認為父親迂時，因為覺得對父親不敬而產生了深深的自責：“我那時真是聰明過分”“那時真是太聰明了”。其二，體現為兒子對父親的愛。兒子能把多年前的那個背影記憶刻畫得如此清晰、動人，是因為其中浸透著對父親深深的愛。其三，體現為兒子對父愛的感悟，對父親的理解。朱自清與父親由于身份、年齡、成長背景的不同，觀念上有沖突，行動上有矛盾，但朱自清繼承了儒家的自我反省精神，主動和父親和好，《背影》即是對“孝”的自我反省。其四，體現為兒子對父親的思念和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心痛。目前的初中生，留守兒童得到的父母之愛少之又少，甚至于感受不到父母之愛的存在；其他大部分家庭的兒童，得到的愛又太多，以至于不知道如何去珍惜，在與父母產生沖突時，缺乏對父母應有的尊重與忍讓，有的甚至表現出對親情的冷漠、無知和不屑，認為自己得到父母之愛是應該的，缺乏一種返哺之心、感激之情。針對上述情況，教師可以有重點地挖掘文本呈現出來的本質的、真實的意義，充分利用文本的德育資源，對學生進行孝的教育，強化、加深其對孝的道德認知，完善其對孝的道德情感體驗，提升其人格品質，這是樹立民族精神，發揚傳統文化的重要舉措，也是每一個語文教師應盡的責任。語

參考文獻

[1][2]（清）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論語注疏[M]．北京：中華書局影印，1980：2457-2458.

[3]魏英敏.孝道的原本含義及現代價值[J].天津：道德與文明，2009（3）．

【本文系重慶市社科規劃項目“師范專業學生德育專業化研究”（項目編號：2012YBJY060）教育部“教師教育師資隊伍建設”示范項目“引領基礎教育改革的教師教育師資隊伍‘四維一體’建設模式”（項目編號：12-213-PY）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