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日軍戰略文化

摘 "要：日軍在明治維新后開始瘋狂地對外擴張，從神風特攻隊和全體玉碎的塞班島守軍實例中，我們可以看到其對外擴張和尚武的戰略文化。究其原因，首先是地理位置的原因決定其需要更多地資源。其次，天皇的崇拜與武士道的盛行也是重要因素。作為鄰邦的中國，我們應該正確對待這個特別的鄰居。既要從長遠出發，不因為小摩擦而影響兩國關系走向，同時也要提防其軍國主義死灰復燃。

關鍵詞：戰略文化;天皇崇拜;武士道

[中圖分類號]：[G09][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33--02

日本，位于亞洲東部的一個島國，與中國地理上是接近的，文字有一半是相同的，風俗習慣也相去不遠。然而我們并非真正地了解我們的鄰邦，在我們腦海中所存在的有關日本的東西，可能不外乎甲午海戰和抗日戰爭。人們也許會發問：為什么這樣一個島國，卻“沒有間斷地從戰爭走向戰爭”，屢次成為戰爭的發起國？可以說是日軍的戰略文化對其制定現實戰略產生了影響。

一、日本地理與外向型戰略文化

一個國家的戰略文化的形成與地理環境有著很大的聯系。日本被稱為島國可謂名副其實。北海道、本州、四國和九州四大島和3000多個小島。處于地球板塊相互碰撞的太平洋“火圈”這就造就了日本這樣一個多火山的島國，經常發生地震和火山噴發。而其國土只有37.78萬平方公里，只與中國的一個普通省的面積一樣大。但是約有68%的地方屬于山地，根本不適合居住和生，因此居民只能居住與沿海平原。與此同時，日本的土地肥力本身就低，并呈酸性，不適宜種植。我們因此可以看出，日本并不適宜居住。

火山頻發，四面環海，海嘯與臺風也時常發生，這一切對于對日本這個國家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即形成了人們所說的島國根性。所謂島國根性，是優缺點并存的。優點表現在這使得人們勤勞、頑強、謙恭，易于滿足。而不足之處為小氣、自卑等。孫中山先生曾說過：“日本小氣，只是口惠而實不至。”然而這在日本統治階級身上發生了畸變，走向了極端。自卑轉向了狂妄自大，小氣流變成狂妄固執，對抗災難時的頑強堅定轉變為偏狹。而正是這些畸變，促成了其外向型戰略文化。

二、日本軍國主義教育與其戰略文化

日本在明治維新后，學習美國等國家的教育制度，并建立天皇制國家體制。形成軍國主義路線并公布把“忠君愛國”作為教育總綱領的《教育敕語》，并選擇了在利用西方教育體制的同時推行軍國主義教育的教育體制。

1.推行軍事擴張的軍國主義教育。

日本在與西方打交道的過程中發現，只有軍隊的強大才有地位與公理。于是確立了以德國為樣板的軍政軍令分離的二制，把明治維新初期的“富國強兵”改為“強兵富國”，把強兵和對外侵略作為國家首要政策。

德國法西斯在發動戰爭時極力宣揚民族優越論，并美化其戰爭目的。當然，天下烏鴉一般黑，作為法西斯的日本也不例外。日本的統治階級鼓吹“東洋文明開化先覺”的優越感。不可否認的是，日本確實是亞洲國家中“與萬國并立”的第一個。在引入西方元素后，日本迅速崛起。但是日本把這一系列的功績無限地鼓吹與擴大，甚至神化。這種“文明開化先覺”的優越感便促成了日本法西斯對外侵略擴張理論基礎形成。在二戰結束時，遠東軍事法庭就指出：“日本民族的精神對亞洲，全世界其他民族主張民族優越性。根據這種有害思想，有組織的發動了侵略戰爭。”可見日本對自身的優秀之鼓吹，日本鼓吹天皇高于其他國家元首，天皇應該是“地球上的真主”，應該“安撫億兆，開拓萬里之波濤，布國威于四方，措天下于富岳之安。” ①對于日本大和民族就像德國認為日耳曼民族是最優秀的民族一樣，被鼓吹為“大和民族自古以來就是具有偉大精神，偉大理想之民族。是人類優勝劣汰進化中最優品種。”這一切都建立在對其他民族的歧視之上。稱中國是豬仔，朝鮮是野蠻國家。

日本軍隊不斷推行3A教育，即日本是亞洲的領導，亞洲的光明和亞洲的母體。認為發動侵略戰爭是為了布皇威于天下，幫助建立亞洲新秩序和大東亞共榮圈，并從百人手中解放亞洲，更有甚者稱日本民族“解放世界”。

同時，在對外侵略的宣傳上，無視他國文化與教育。在軍隊中，煽動排外狂情，并培養充滿獸性的軍人。這點在日軍侵華戰爭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其犯下的滔天罪行可謂罄竹難書。

2.以效忠天皇為核心的愛國教育

提及日本的天皇崇拜，不得不提的是日本的神道教。日本人認為日本是神國，日本人是神的后代。早在八世紀初的《古事記》和《日本書記》，這兩本日本最具權威性的官撰正史中，便有意編制了天皇譜系，將各種神靈崇拜綜合整理成為對皇室的崇拜。同時，也將天皇家譜和肇國神話變成日本古代神話體系的核心。在日本教科書中，廣泛采用該觀點：“天照大神是天皇陛下的御祖先，大神的御德普照四方。”其傳達的思想是日本是神國，理應凌駕于萬國之上。日本人對天皇的效忠也是理所當然，而且，日本自建國之日起，開辟疆土便屬天職。

經歷了幕府時期的群雄紛爭。日本實行了明治維新，推翻了幕府，并再次鼓吹“天皇萬世一系的尊嚴”強化天皇絕對主義的國家意識。進入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天皇被推崇至頂峰，出現了罷黜百家，獨尊天皇的極端傾向，天皇成為軍人心靈深處不可動搖的精神支柱。

同時，天皇是整個軍隊的政治領袖。在1889年的《大日本帝國憲法》中規定：“天皇統帥海陸軍，決定陸海軍編制及常備兵額，行使宣戰，媾和及締合各種條約權。”②這說明天皇對軍隊的絕對領導。美國前駐日本大使格魯曾比喻說：“如果從蜂群中拿走了蜂皇，那就會使這一窩蜂完全潰滅。”③當麥克阿瑟接管日本時曾嘆道：“天皇是勝過二十個機械化師團的戰斗力量。”

同時，日本軍隊中接受的教育是要報答皇恩的。很多人認為日本人對天皇以外的人來說都是負恩者，其實這樣說不無道理。他們認為天皇是最大的救星和施主。近代日軍教育中要求士兵“深體皇國尊嚴之所在，感懷一切，一視同仁，秋毫不差之浩蕩國恩之榮譽與職責，成為感恩奉仕，扶翼天壤無窮之皇運的實踐者。”④甚至戰爭中天皇發給士兵的每一根香煙都要感恩，就不難理解為守海島而“玉碎”的士兵了。

有個小故事可證明天皇之恩在日軍中的地位。在二戰期間，日本天皇和皇后在皇宮苗圃為受傷的士兵采集草藥。突然遇到美軍空襲，雖沒有受傷，但經軍方宣傳，日軍無不痛哭流涕，竟有人剖腹自殺。大多數將天皇之恩化為作戰殺敵之勇，這便可見天皇對日軍的激勵。

3.以武士道為中心的武德教育

日本軍隊在明治維新后，仿制德國建軍，并在維新的帶動下建立了一支尚武的軍隊。尤其是甲午海戰中打敗了清政府，更堅定了其尚武與軍事擴張之重要性，并宣揚“武備第一，武勇武運”，并極力發展軍力，而尚武之核心即武士道精神。武士道原是“武士階級的實踐道德”，始于鐮倉時代。到了戰國時代，便有一開始的“以儒修外，以佛修內”轉變為尊重武藝，名譽，忠誠事主，蔑視生產勞動和金錢的道德觀念，而且補充進去了神道的“對君主之忠誠，對祖先之尊重”。

明治維新后，武士道并未隨著舊體制而亡，反而有了較大的變化。首先確立了對國家元首——天皇的絕對效忠。為形成以天皇為中心的中央集權的統一國家，集忠于天皇一身，“讓全體日本人在思想上對天皇絕對忠誠，確立這種最高的道德”。值得一提的是，這種忠對日本人的支配可謂超乎尋常。而另一種變化則是將其殘忍、好斗發展到極致。“日本士兵被教導說死亡本身就是精神的勝利”。日軍在《戰陣訓》中規定：“生不受被俘之恥辱，死不留深罪之行名”。可見武士道成了侵略之道，殺人之道，更是一種盲目崇拜之道。

三、日軍戰略文化對日本的影響

日軍的戰略文化可以概括為“尚武”與“外向”兩個詞。這對于日本來說可謂是一把雙刃劍。從日本1874年到1945年的侵略史中便可見一斑。1874年，日本政府以臺灣居民殺害琉球居民為借口，于五月向臺灣進犯。后簽訂《日清兩國間互換條款及互換憑章》，并獲得清政府五十萬兩白銀的賠款。1875年五月二十五日，日本派“云揚號”進入朝鮮釜山港，并于九月十日炮轟江華島，并迫使朝鮮簽訂了不平等的《江華條約》。在1984年中日甲午海戰中，全殲北洋水師，與清政府簽訂了《馬關條約》，割取遼東半島、臺灣島和澎湖列島，并獲取賠償白銀兩億兩。1900年，八國聯軍侵華，日軍也獲得一大批清政府賠償款。在之后的日俄戰爭中，日本獲得了中國的許多特權，并吞并了朝鮮。可見作為一個缺乏資源、耕地，多火山地震的國家來說，侵略戰爭給日本帶來的是大量的資源、金錢以及充足的勞動力。這些又為其強軍計劃添磚加瓦。據估算，光二戰期間日本對華輸入大量鴉片，獲利便可造十二艘航母。

但日軍的擴張也給自己帶來了災難。首先是日軍在二戰中死亡總數二百一十多萬人，對英美作戰的一百一十五萬人基本全軍覆沒，在中國作戰死亡45.5萬人，在日蘇戰場，死亡8.3萬人，這占日本人口總數的3.67%。到了末期，日本本土遭到了美軍的狂轟濫炸，一次起飛便可攜帶3000噸炸彈，而且大部分是燃燒彈。可以想象這對日本的傷害可謂是生靈涂炭。就更不用提廣島和長崎的兩顆原子彈了。至今人們仍受輻射的影響。據統計，日本戰后45%的設施被毀。可見日本的擴張戰略也給其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四、如何處理發展中日關系

在日軍投降后，美軍獨占日本，遣散了軍隊，撤除了軍工企業，并制定了和平憲法。但美國的清理時不徹底的。日本的近代戰略文化會在條件適宜時陰魂再現。戰后的歷史可以驗證這一點。50年代，日本“自衛武裝論”喧囂一時，70年代極力鼓吹“自主防衛論”。80年代初公然突破了“軍費支出不能超過國民收入1%”的限制。而21世紀，日本頒布了《防衛計劃大綱》和《日美防務合作指導方針》，這些賦予了日本向海外派兵的合法性。而且日本國內的一股否定侵略歷史的軍國主義與右翼勢力更令人不安。

與此同時，作為以尚德為主的中國，我們對待日本應該一分為二地看待。和平與發展是當今世界的主題，共同營造和平穩定的戰略發展空間是兩國共同發展戰略目標的理性選擇。而且，和平共處也符合兩國人民的根本利益，也有利于兩國關系的和平發展。所以，應該以高層次、多方面的角度考慮中日關系，使雙邊關系不因個別沖突而破裂。擱置矛盾，保持良好發展勢頭。

總之，日本是一個值得我們深入研究的鄰邦，正像周作人先生所說：“說起日本來，差不多沒有幾個人敢說知道。”即使到了現在，中國人對日本的認識也是膚淺到經不起推敲。所以，我們應該深入對日本民族的認識，了解其戰略文化，深入研究其戰略走向，理性把握中日關系的走向。

注釋：

[1]摘自信天清三郎《日本政治史》第二卷，[M]第201頁

[2]笠原一男，日本史研究所，東京山川出版社，1993

[3]（日）猜木正道：《吉田茂經》（上、下），[M]上海譯文版

[4]（日）安川壽之輔：《十五年戰爭與教育》，[M]新日本出版社，第13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