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李翰祥導演的西太后三部曲《火燒圓明園》、《垂簾聽政》、《一代妖后》、描寫了慈禧從初入宮闈的少女藍兒逐漸成長為權傾朝野四十七年的西太后的人生經(jīng)歷。慈禧的成長過程是一個封建社會中權利斗爭的過程,她在成長的過程中逐步掌握權力,卻也在逐步地被異化,失去了女性的溫柔與母性,成了連自己親兒子都不放過的怪物。我們可以看到,封建社會除了對作為女性的慈禧造成異化之外,作為男性的同治皇帝也遭到異化,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閹割”,失去了傳統(tǒng)認知當中男性的剛毅、勇敢和對家人的保護能力。本文將從異化的角度出發(fā),論述慈禧與同治是如何在封建社會的異化下,失去自己原有的人性的。
關鍵詞:慈禧太后;同治皇帝;異化;性別;封建社會
作者簡介:韓淑帆(1991-),女,漢族,河南大學文學院2013級碩士研究生,戲劇與影視學專業(yè),民族戲曲學方向。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36-0-02
一、作為慈禧異化環(huán)境的紫禁城
封建社會是一個等級分明分化嚴重的社會制度。“在封建社會中‘階級’或‘等級’是社會分化的最常見的形式。”[1]紫禁城是皇帝生活的地方,在這里,社會分層的異化被國家以一種強制力賦予了“合法”的外衣。圍繞著皇帝,剩下的一切人從本質(zhì)上都是皇帝的仆人,無論是高貴皇后還是小小的太監(jiān),在三部曲第一部《火燒圓明園》的開頭就已經(jīng)向我們展示了紫禁城里的一切都是代表皇帝的龍。皇帝可以通過選秀擁有許多后妃,而后妃即使通過努力成為后宮等級最高皇后,也只能是龍在上,鳳在下。這首先就說明了,紫禁城里的婚姻制度是不平等的,男女地位是不平等的,也正因為如此,首先異化的是婚姻關系,夫妻之間的關系異化成了主仆關系,女人成了男人的性工具與玩物。因此,在不正常的婚姻制度下,緊接著異化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封建社會里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人都是屬于相對底層的仆人。“而底層群體會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向更高等級的邁進上,降低主觀心理壓力。”[2]在皇宮中就表現(xiàn)在妻子為了生存就要利用各種手段排斥其他同類,并爭取丈夫的寵愛不斷提高自己的等級。而在眾多妻妾中依靠美貌脫穎而出并不是長久的手段,只有生下男孩,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正所謂母憑子貴。慈禧就是這樣一個很好的例子。但是這也導致了孩子成為了爭奪權利與寵愛的工具,也正因如此,由于孩子成為了工具,而不是單純的愛的結(jié)晶,因此在這個過程中,除了夫妻關系之外,母子的關系也就被異化了。
二、在雙向異化中得到強化的慈禧
慈禧之所以能夠異化也是有先決條件的,她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不肯落于男性的權威之下,可以說封建社會中的傳統(tǒng)女性是遭到“閹割”的女性。影片開始部分,慈禧與刻碑匠的對話可以證明這一點。慈禧在此時還未受到封建社會的異化成為傳統(tǒng)女性,但卻已經(jīng)被這種異化的氛圍所包圍。由于封建社會標準女性即使達到了地位的最高峰成為“鳳凰”依然是在象征“男性”的最高峰“龍”之下。因此,為了打破封建制度對自己的壓迫,讓自己站在“龍”之上,她必然要讓自己脫離傳統(tǒng)的女性,通過另一種手段來讓自己擺脫這種處境,其本質(zhì)就是擺脫封建社會對女性的異化,來取得自己的權利。“不同性別,不同等級之間的分化是通過異化的手段實現(xiàn)的。”[3]然而慈禧在這個過程中卻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她在與傳統(tǒng)男尊女卑的斗爭中不斷自我異化來達到權利的巔峰。無論是封建社會的異化還是慈禧的自我異化,封建社會正是慈禧異化的先決條件。慈禧的自我異化表現(xiàn)在身上的傳統(tǒng)女性特征的逐步變異與減少。
在剛剛進宮的時候,她是一個少女,沒有受到任何異化,渴望的是得到正常的愛情與平等的地位,這從她與奶媽的對話中可以看出,她期望的是美好的兩相情愿的愛情,而她與咸豐的偶遇,正是她渴望愛情的表現(xiàn)。但是在接下來一段時間之后,封建社會對慈禧的異化逐漸顯現(xiàn)。這種愛情隨著咸豐對別的佳麗的寵幸以及對她的遺忘而逐漸減少,增加的則是對于受到寵信的渴望,慈禧要擺脫這種不利的局面,就必須使用計謀,來引得咸豐對她的關注。在此時對慈禧來說女性優(yōu)美的歌喉已經(jīng)不是抒發(fā)感情的工具而成為了一種獲得寵愛手段,可見慈禧的自我異化也是由此開始的。由少女變?yōu)橐粋€通過爭寵來提高自己地位的嬪妃,從受輕視,到反抗利用計謀得到寵信提升自己的等級,沒有壓迫就沒有反抗,也就沒有強化,這便是慈禧在封建社會異化與自我異化共同作用中提高自己的開始。接下來,慈禧的地位不斷攀升,她開始將自己的手伸向權力,在表面上,這僅僅是處于對丈夫的關心,而背后則是對于男人主導權力的不滿。她的丈夫是皇帝,是權力的掌控者,女性是不能擁有政治權利的,這是封建社會對女性正當權利的異化。而慈禧要從她的丈夫手中奪走權力,在這個過程中,慈禧對抗封建社會對女性的異化的方式依然是對自我人格的異化。阻礙慈禧奪權的肅順成為了刺激慈禧進行自我人格異化的催化劑。肅順是封建社會男性強權對女性異化的代表。首先,他在改簽合約一事時對慈禧后宮不能干政以及將其比作呂后的諷刺使慈禧作為女性弱者的內(nèi)心受到打擊。而后在繼承人的選擇問題上,肅順主張咸豐帝效仿漢武帝殺掉慈禧,更是讓慈禧的內(nèi)心受到巨大的刺激。甚至在咸豐帝死后,肅順也要謀劃除掉慈禧。肅順是封建世俗的代表,他處處維護皇權,在他看來,慈禧是影響皇權,危害社稷的紅顏禍水,因此他要殺掉慈禧。慈禧處在這種環(huán)境下,要時刻保戶自己與其斗爭,奪取權力,這個過程中她的內(nèi)心變得更加狠毒,手段更加殘暴,從另一種意義來說,這也是肅順的刺激直接導致的。而肅順的死就是慈禧在異化中強化了自己的第一個戰(zhàn)果。她在封建社會異化與自我異化的相互矛盾斗爭下提高了自己,奪取了最高權力。
在慈禧擁有最高權力之后,她所掌控的權力也依然是隨著異化而不斷增強的。這個時期她的異化與權力的加強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點:首先,是母子關系的異化。同治是作為她的傀儡出現(xiàn),更多的表現(xiàn)的是控制與被控制的關系而不是正常的母子關系。這種異化加強了她對皇權的掌控,控制了同治等同于控制了整個封建社會。第二,婆媳關系的異化,雖然在中國社會婆媳矛盾常常出現(xiàn),但是慈禧與同治帝皇后的矛盾并非普通的婆媳矛盾,而是政治斗爭的結(jié)果。因為這個皇后是慈安選出來的,在慈禧看來屬于慈安的人,并且其身上有著諸多叛逆因素,因此,鏟除了這個后宮異己的力量,就更有利于體現(xiàn)自己的權威與控制力,同時解決未來的隱患。第三,通過柔情的手段讓慈安放下戒心,鏟除慈安,這為慈禧的權力消除了最后一個障礙。慈安是中國傳統(tǒng)女性的代表,有著女性的溫柔與母愛,慈禧在與慈安的斗爭中勝利,代表著自我異化的慈禧對傳統(tǒng)女性的勝利。
三、在壓迫中遭到異化的同治
作為皇帝的同治實際上是其母親慈禧太后的傀儡,如前文所說,兩人的母子關系是被異化的,兩者實際上為壓迫與被壓迫的關系。第一,由于權力掌握在其母親的手里,同治皇帝從小沉溺于玩樂當中,在其母親的權威下,他既沒有能力,也沒有權利去學習治理國家,而慈禧也沒有將他當做一個皇帝來培養(yǎng),不但在其身邊安插自己的親信,而且借著教育其順從列祖列宗來完成其對自己的服從。因此同治在事實上喪失了做皇帝的能力,從皇帝異化為了慈禧的工具。第二,在愛情與婚姻上,被太后一手操辦,失去婚姻自由。與宮女的愛情和與皇后的婚姻都橫遭慈禧的破壞,正如前文所說,同治皇帝的婚姻不幸是政治斗爭造成的,而同治皇帝的愛情也因此遭到異化,導致了他出宮嫖娼染上梅毒最終致死的不幸結(jié)局。第三,生存權利遭到束縛。同治皇帝的人身自由也受到了慈禧太后的限制,除了身邊被安插親信受到監(jiān)視外,同治皇帝的一切行動都受到嚴格管控,皇宮成了同治皇帝的監(jiān)獄,甚至連私自出宮也要遭到其辱罵。同治皇帝逐漸變得懦弱,從開始的抗爭到最后甚至無法保護他的妻子。在以上幾種情形的壓迫下,同治皇帝被異化失去了作為皇帝、男性、甚至是一個完整的人的條件,成為了遭到“閹割”的人。
同治皇帝被“閹割”從反面來說其實反映了女性在封建社會被“閹割”的命運,在同治身上受到的壓迫是封建社會女性所共同承受的,不能享有應有的社會權利,沒有愛情婚姻自由,甚至行動的自由也從小到大受到父母、丈夫、兒子的限制。在封建社會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條件下,無論誰掌握權力,慈禧與同治的關系僅有壓迫與被壓迫的關系,或者慈禧將同治當做傀儡,亦或是同治像敬著一尊佛像一樣把青春年華的慈禧供在后宮里,沒有自由,沒有愛情,沒有權利。
因此封建社會的異化不僅僅針對女人,而是針對兩性以及兩性關系。
四、無法擺脫的命運
無論男性還是女性、壓迫或者被壓迫、“閹割”或者被“閹割”,這種異化了的兩性以及兩性關系都是他們在封建社會無法擺脫的命運。紫禁城是封建社會的縮寫,以各個皇帝為代表的男性在多數(shù)時候處于異化中的主導地位,而慈禧這樣的女性中的少數(shù)叛逆者則從男性手中奪得權利反過來又對男性進行異化。除非封建社會完全消失,否則兩性之間永遠無法達到和諧平等的狀態(tài)。這正是封建社會中人類無法擺脫的宿命。
參考文獻:
[1][3].周軍才.顏永榮.關于社會分層定性問題研究[J].《理論觀察》2007(2)
[2].孫健,丁建定.從社會分層到社會沖突[J]. 紹興文理學院學報, 2005(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