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女子吳藻的男性氣概

摘 要：清代著名女詞人吳藻的創(chuàng)作風格獨特，婉約中帶著豪放，詞曲中常蘊含激昂的男性氣概，表現(xiàn)了其對封建禮教的反抗，對個性解放的追求。本文通過分析《滿江紅·謝疊山遺琴二首》更加真實地展現(xiàn)吳藻獨特的“才子情結” 。

關鍵詞： 吳藻；滿江紅；男性氣概

作者簡介：陳雅萍（1989- ），女，福建泉州人，華僑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文學翻譯。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36-0-01

一、引言

吳藻（約1799-1862），字蘋香，自號玉岑子，仁和（今杭州）人，清代嘉道年間著名女詞人。創(chuàng)作豐富，著有《花簾詞》、《香南雪北詞》、《飲酒讀騷圖曲》、《花簾書屋詩》等。與徐燦、顧春并稱清代女詞人三大家，在中國女性文學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吳藻對兩性差別帶來不公的種種不滿，對生為女兒身的焦慮形成了她獨有的創(chuàng)作特色[2]。吳藻有著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豪情壯志，更有著不尋常的叛逆行徑，渴慕像男子那樣建功立業(yè)，創(chuàng)作了大量放蕩不羈、清剛豪邁的詞句抒寫心中不平與憤慨。她的作品中“反世俗，沖破藩籬的勇氣，要求擺脫封建禮教的禁錮、追求個性解放的聲音，清新雅麗的語言，婉約而兼豪放的藝術風格，在近代初期的詞中占有一定地位”[1]。

雖然身為女兒身，吳藻對國家和社會有著一種自覺的責任和主人公心理，在她的身上有著古代士大夫的意識。研究者都認為吳藻具有慷慨豪爽的男子氣魄[4]。吳藻以不能作為男子為憾，早期以雜劇《喬影》（又名《飲酒讀騷圖》）成名。劇中主人公作男子裝，邊飲酒邊讀《離騷》，而真實生活中吳藻從小就好女扮男裝，個性奇特，學者便將此劇看作吳藻的自傳性作品。“這種反常的心理態(tài)勢，是她對男女不平等的一種反抗” [1]。

二、《滿江紅·謝疊山遺琴二首》中的男性氣概

吳藻有著深厚的愛國憂民思想，十分崇敬歷史上的愛國志士。她的詞作慷慨豪邁、悲涼沉郁，在憑吊愛國志士的詠史述懷作品中表現(xiàn)得尤為充分。《滿江紅·謝疊山遺琴二首》[3]中，詞人以男性身份和口吻，通過題詠遺琴，表達對孤軍抗元的民族英雄的崇高敬意和深沉痛惜，同時申訴了自己報國無門的困境。

滿江紅·謝疊山遺琴（其一）

半壁江山，渾不是、鶯花故業(yè)。嘆回首、蕭條野寺，凄涼落月。鄉(xiāng)國烽煙何處認，橋亭卜卦誰人識？記孤城只手挽銀河，心如鐵。 才賦罷，無家別。早殉此，余生節(jié)。盡年年茶坂，杜鵑啼血。三尺焦桐遺古調(diào)，一抔黃土埋忠穴。想哀弦、泉底瘦蛟蟠，苔花熱。

滿江紅·謝疊山遺琴（其二）

怨羽愁宮，算歷劫、沉埋燕代。慟今古、電光石火，人亡琴在。南國穿云誰掣去，西臺如意空敲壞。剩孤臣尚有未灰心，垂千載。 冬青落，花無賴。枯桐活，天都快。試一彈再鼓，只增悲慨。凄烈似聞山寺泣，簫騷不減松風籟。嘆伯牙、辛苦舊時情，知音解。

謝枋得（1226-1298），字君值，號疊山，南宋愛國志士。南宋末率兵抗元，兵潰后隱居，以卜卦教書為生。元朝迫其做官屢辭不就，后被迫脅至燕京，絕食而死[1]。《滿江紅·謝疊山遺琴二首》借遺琴喻謝疊山之精神，借用多個典故表達詞人知音不遇、有志難申的悲憤。兩首詞其一描述了謝疊山抗元失敗后隱居殉國的生平事跡，表達了詞人對謝疊山極大的敬意和深沉的痛惜。其二詠謝遺琴，人亡琴在，突出謝疊山的忠心。

“羽”、“宮”為五音（宮、商、角、徽、羽）之二，代指謝疊山遺琴。“電光火石”比喻時間非常短暫，暗含朝代更替之快，也贊揚謝疊山在極艱苦的條件下力圖恢復故土、扭轉乾坤的壯志。雖然人亡琴在，而琴已經(jīng)歷盡劫難令人沉痛不已。

“穿云”比喻琴聲激越，聲遏飛云。“西臺如意空敲壞”借用了典故，南宋末謝翱在富春江畔釣臺吊唁文天祥，并用竹如意擊石，作楚歌招文天祥之魂，歌罷竹石俱碎[6]。當年謝疊山在南國撫琴，琴塵埋至今，而竹如意卻與石俱碎。琴聲仍激勵著后人，謝疊山精忠報國的凜然正氣永垂千載。

“冬青落”寫宋朝遺民林景熙私埋宋帝骨，種冬青樹做冬青詩，說明了孤臣遺民的共同悲慨[5]。詞人以謝翱、林景熙的典故來表現(xiàn)謝疊山殉節(jié)山寺的激烈情懷和愛國氣節(jié)必將伴隨遺琴流傳千古。

“山寺”點出謝疊山于絕食而死之地。詞人抒發(fā)了撫琴時的復雜情感：琴聲如寺中傳出的悲泣聲卻勝過松風天籟之聲。“嘆伯牙”借用了伯牙操琴知音解之典故，詞人“以鐘子期自喻，千古有知音，謝枋得琴上的哀音，深深打動了吳藻的心弦，引起了她的共鳴” [1]，表達詞人對愛國志士的孤寂情懷感同身受，為自己生為女兒身而懷才不遇的憂慮。

三、結語

學者評價此二首詞“激楚蒼涼，悲歌吊古，一變作者自寫閨情之婉轉流麗，豪放、婉約，兼擅并美，女詞家中可謂前無古人”，“立意、鑄辭堪與同時代須眉名家，爭一日之長” [6]。吳藻做有《滿江紅·西湖詠古十首》分別詠岳飛、韓世忠、白居易等，抒發(fā)對命運不平的高歌[5]。嚴迪昌曾評價吳藻的這類詞說：“其詞豪宕悲慨，迥異閨秀常見氣韻，幾了卻平生磊落志向。欲與須眉爭雄一時。[4]”受到社會的束縛，吳藻向往自由，其憂國憂民的情懷也使之渴望像男性一樣報效國家。吳藻突破了女性詞的纖婉柔軟，通過詞作傳達自身的男性價值觀，表現(xiàn)出高遠志向和寬廣胸懷。《滿江紅·謝疊山遺琴二首》充分表現(xiàn)了吳藻的男性氣概及對世俗的叛逆。

參考文獻：

[1]郭延禮. 中國近代文學發(fā)展史.第1卷[M].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1.06.

[2]付建舟. 兩浙女性文學：由傳統(tǒng)而現(xiàn)代[M]. 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2011.12.

[3]嚴迪昌. 清詞史[M]. 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 1990.01.

[4]嚴迪昌. 近代詞鈔[M]. 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 1996.

[5]張雪婧.奇女子吳藻的叛逆與回歸[J].內(nèi)蒙古農(nóng)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6）.

[6]張珍懷. 清代女詞人選集[M]. 合肥：黃山書社， 200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