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去朋友家做客,時至中午,天空突降滂沱大雨。我急忙撐出雨傘,途經一條泥濘不堪的小路,看見一個衣衫襤褸、身體瘦弱的老人在漂泊大雨中挪動腳步。老人沒拿傘,手中只拿著一個早已被淋濕的布袋。我禁不住走進細看,老人滿頭白發,面容憔悴,神情呆滯,全身布滿了臟泥,身體還不停地顫抖。更想不到的是,老人竟是一個雙目失明的瞎子。我忍不住問:“老人家,您去哪里?我給您撐傘吧!”
“謝謝!像我這樣的人,什么都看不到,還能去哪?”老人嘆氣地說。
“您家呢?有沒有親人?”我接著說。
“我沒有家,也沒有親人。”老人沉默好一會兒說了這句話。
“那誰照顧您的生活?”我說。
“沒有誰,只有自己照顧自己。我是一個四處流浪的乞討者,每天能保證不餓那是我最好的生活了。”老人的話里帶有辛酸、苦楚和無奈。
我發現自己問得太多,便不敢再多問。大雨還在繼續它的使命,空氣中彌漫著沉寂的氣氛,四周散發著黃土氣息的味道。老人吃力地挪動腳步,漆黑的污泥包圍了他整個臉,手腳瘦枯如柴,且不停地抖動,嘴唇發灰,看上去就像一個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的稻草人。我似乎感覺到歲月在他身上奪去了太多東西。
我的心突地沉下來,感覺自己做錯了什么。我對老人說:“雨這么大,我們去那邊躲一躲,等雨停再走。”于是我撐著雨傘攙扶著老人走進小賣部附近的雨棚。老人說:“真的謝謝你,沒有人像你這樣對待我,”接著又說:“我老伴過世很早,家有一子一女。兒子前幾年身患重病,由于沒錢治療最后帶著無限的眷戀離開了人世,年輕的生命就這樣無情地被死神帶走。女兒15歲就去外地打工,此后就一直沒回家。”老人忍不住流出了熱淚,滾燙的淚水浸透到他早已被歲月洗滌而流浪的心,更浸透到他早已被親情、被社會撞傷的靈魂。我突然感覺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劇痛如針刺般的在我心里翻江倒海,也感覺到心里有一股熊熊燃燒的火焰在燃燒,無法平息。
佛語說:“佛法無邊,大眾濟施,扶人為善,救人為德。”為什么像老人等這一類身體殘缺的弱勢群體得不到社會的關注和重視?為什么在一個物質浩如煙海的社會中竟容不下弱勢群體的身影?為什么人們不用一點善行和善意給予弱勢群體力所能及的幫助?是道德的缺失,還是利益的驅動,抑或是人心的沉淪?像老人這樣身體殘缺的人又何止一個?他們穿梭于燈紅酒綠的繁華大都市,徒步于熱鬧的超市、商場、廣場和學校,這難道就是現代文明社會所默認的尺度?為了生存,他們跪地乞討,期盼別人的施舍。難道他們真的愿意賤賣自己的靈魂?難道他們真想把自己的人格來換取別人的同情和憐憫?他們把人格和靈魂作為賭注,為的是要活下去。他們之所以生活艱辛,食不果腹,被人冷漠、拋棄,除了自身因素外,社會有更大責任。因此,一方面弱勢群體要自食其力,盡量減少社會的負擔,一方面社會要對這些弱勢群體應多一些關愛和幫助,采取各種形式保障弱勢群體最基本的生活水平,多一些善行和善意,維系社會公正、和諧。這既是社會的責任,更是建設和諧社會的內在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