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韓寒”是當代文壇的最大丑聞

《后會無期》是一部十足的爛片

從電影敘事看，《后會無期》是一部十足的爛片。它爛在不僅前后情節(jié)毫無聯(lián)系地推進，而且每個情節(jié)本身的敘述也是不過腦的“神導”。如，男主角江河（陳柏霖飾）的“旅館妓遇”，占時半小時以上，破綻百出。實際上，因為影片根本無所表達，更不會表達，它充斥全片的似是而非、言不及物給這場青春秀涂上了“青春迷惘”的油彩。

這部“作家、賽車手韓寒”的導演處女作，雖被韓自稱為“一部很有誠意的電影”，但從情節(jié)到對白都充斥著對他人創(chuàng)作的仿襲，是一部毫無誠意的“電影雜攢”。在該片中，最出新意而且切合“后會無期”片名的橋段，是阿呂（鐘漢良飾）在森林中神秘出現(xiàn)，神侃騙取了馬浩漢（馮紹峰飾）、江河兩人的信任，從而輕易地騙走了馬的汽車。然而，這個橋段是美國經(jīng)典公路片《末路狂花》（1991年）的一個雷同橋段的翻版（該美片中，是一男騙兩女）。再如，阿呂那句“你連世界都沒觀過，哪來的世界觀”，則是對《失戀33天》中大老王那句“你連人都沒生過，你拿什么質(zhì)疑人生”的模仿。

這部被自我標榜為“公路文藝片”的電影，在115分鐘的片長中，導演用以炫技的招數(shù)就是不斷地讓演員一邊背誦出戲的“段子”，一邊表演“韓氏猥瑣耍酷”。如，馬、江和阿呂三人模仿美國公路片《逍遙騎士》（1969年）中三個男子露天并肩撒尿。不同的是，該片人物將手上尿液抹在他人身上或自己身上。又如，江先將暗娼蘇米（王珞丹飾）的招嫖名片扔進馬桶，又馬上撈起來用洗臉毛巾擦干，馬隨即用這條毛巾擦臉，并且直呼幸福。

在這一系列“猥瑣耍酷”的“神戲”堆砌下，江河以極度裝萌且臉譜化的表演向觀眾反復演繹著一個“博學而迂執(zhí)”的“青春偶像”。然而，片中這位年輕的中學教師江河的人格是極端分裂的。他處處表現(xiàn)出不通世俗的迂執(zhí)，但與暗娼蘇米初會，不過三句話就表現(xiàn)出如嫖客一樣油滑。更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在人前如古代圣徒一樣高潔矜持的江河，卻隨即毫無條件、沒有過程地迷上了蘇米，甚至在得知其設局詐騙自己后仍不棄不離。顯然，江的書生迂執(zhí)只是導演安排的裝萌。江的猥瑣，就在他自以為是、不斷自我拆破的“裝”中。

《后會無期》是一部名不副實、邏輯混亂、沒有誠意的電影。它是一部打青春失意牌的“文藝片”，結尾卻是三年后如期歸來的男主角江河出書成名、情侶攜手的商業(yè)片俗套。江河美夢成真的結局表明：以平凡為色面、以叛逆為標簽、以迷惘為情調(diào)的“韓寒青春情懷”，骨子里是一個覬覦名利的夢。

“天才韓寒”：一個輟學生假造的文化騙局

作為第一主角的江河，扮相和神情都指向現(xiàn)實中的韓寒。江河與韓寒經(jīng)歷了相同的“人生跳轉(zhuǎn)”：影片中一路失意落敗的江河在影片結尾時跳轉(zhuǎn)為“成名作家”，現(xiàn)實中韓寒從一個因?qū)W業(yè)極差被迫輟學的高一學生跳轉(zhuǎn)為“文學天才”。2012年，現(xiàn)實中的韓寒面對被質(zhì)疑作品代筆，不能自證清白，與之“后會有期”的是，2014年，電影中江河的成功史是一段“仙人跳”式的空白。

2000年，7門文化課不及格的高一輟學生韓寒出版了“涉及的政治、歷史、文學知識無數(shù)，直接引用的文本數(shù)量非常浩大”的長篇小說《三重門》。不讀書而智識超群，學業(yè)差而才華出眾，如此韓寒當然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文學奇跡。

事實上，在20～21世紀之交，中國社會上下罹患“大師渴望癥”。因為大師缺失，國內(nèi)教育廣受社會詬病，以高考為指揮棒的應試教育則首當其沖。應時而生的“天才少年作家”韓寒被文學權威和主流媒體聯(lián)手塑造為“反應試教育的天才英雄”。從2000年到2012年，他又從“天才少年作家”轉(zhuǎn)型為“公民意見領袖”。文學權威們無論是真信還是假信，無論其出發(fā)點如何，都在為“韓寒奇跡”推波助瀾的過程中，放棄了學術理性和文學常識。

2012年春，由網(wǎng)友麥田發(fā)起，方舟子等眾多學者參與，國內(nèi)網(wǎng)絡自發(fā)展開了長達半年的“質(zhì)疑人造韓寒”活動。質(zhì)疑者認為，韓寒的主要作品如《杯中窺人》、《三重門》及發(fā)布于博客的大量時評文章，均非韓寒本人所作；他們通過大量文本考辨、甄別，證明韓寒本人既沒有能力，也沒有時間條件完成這些署名文獻。

韓寒的回應包括三方面：其一，以惡劣辱罵麥田、方舟子及其家人為基本手段反擊質(zhì)疑；其二，在包括電視視頻的媒體回應中，罔顧事實、出爾反爾、前后矛盾、錯誤百出地否認作品代筆；其三，兩次起訴、兩次撤訴，高調(diào)宣稱追究方舟子等人的“法律責任”，卻又不了了之；其四，出版自稱為《三重門》手稿的影印稿，但該書顯示，這個字工句順的“手稿”，只可能是“抄寫本”。

綜合韓寒回應質(zhì)疑的公開表現(xiàn)可證明，已年屆30歲的作家韓寒，缺少合格高中畢業(yè)生應備的文史知識，缺少一個當代成熟青年應有的語言表達能力，更加缺少一個有教養(yǎng)的當代青年必備的社會道德觀念。這個暴露于公眾眼前的韓寒與寫出《三重門》及大量公眾認同、針砭時弊的博客文章的“意見領袖韓寒”格格不入。這就是說，“不讀書的天才韓寒”和“自由意見領袖韓寒”，只是當代媒體聯(lián)手文學界打造的一個虛假文化偶像。

不敢面對自己“天才成名史”的韓寒與《后會無期》中“博學迂執(zhí)”又“欲望猥瑣”的江河是同形同質(zhì)的。這種現(xiàn)實與電影的同形同質(zhì)，如果導演真是韓寒本人，則是他對主角的無意識移情（自我投射）；如果導演并不是韓寒，則是導演根本缺少誠意和底氣。但是，無論導演是誰，作為現(xiàn)實韓寒的電影化身，“很裝”的江河表現(xiàn)出來的只是“韓寒猥瑣”。

《后會無期》“很韓寒”，“很裝”，“很猥瑣”。“天才作家韓寒”，是當代文壇的最大丑聞。

“韓寒”：一個必須清理的反智主義招牌

成名15年來，“韓寒”已被文學界、媒體和市場合謀打造為一個擁有巨大吸金資本的品牌代言人。所以，韓寒的主要包裝商和長期投資商、《后會無期》出品方之一路金波敢于宣稱：“韓寒就是拍成一坨翔（網(wǎng)絡語意為‘屎’），我們也賠不了。”因為有暴利可圖，圍繞著“韓寒”，聚集著關系錯綜的多種利益集團。

正是這些利益集團將韓寒緊緊包裹，聯(lián)手抵制將其撕破偽裝、曝光真身的質(zhì)疑。準確講，這個偶像的繼續(xù)存在成為無視社會公義的文化商人及其利益關聯(lián)者惡意斂財?shù)奈幕献印@次主流媒體和某些影評“大V“對《后會無期》的力挺，背后是有利益鏈可循的。

韓寒一開始就以“反應試教育”為幌子，承擔了新世紀文化的反智主義英雄。在當代中國文化史上，韓寒是繼張鐵生和黃帥之后，第三個反智主義的“英雄代表”。韓寒說：“我不讀文學史，我就是文學史。”這話表現(xiàn)的無知、狂妄，與“文革”時期張鐵生、黃帥們的“讀書無用論”的狂言妄語一脈相承。

在2012年被質(zhì)疑作品代筆后，韓寒作為品牌代言人，撕下了“自由公知”的偽裝，赤裸裸地進入低俗娛樂炒作。為了提高自己的商業(yè)人氣，他甚至協(xié)同網(wǎng)絡以年幼女兒為炒作對象，扮演“國民岳父”。在《后會無期》首映當天，“韓寒電影賣得好，小野嫁妝少不了”的廣告語赫然出現(xiàn)在某報上。這就是說，追逐市場需要，今天的“韓寒”已經(jīng)露出了無底線迎合和刺激惡俗市場趣味的面目。

我以為，清理“天才韓寒成名史”，不僅是給歷史以真相、還文壇以是非之必需，同時也是肅清20世紀以來對中國文化毒害極深的反智主義流毒，給青年以正確引導的應有之義。著眼于反腐治國，“假造天才作家韓寒”的最后查證，不僅將坐實當代文壇的最大丑聞，也當是揭開當代中國文壇腐敗蓋子的一個關鍵契機。

（摘自《中國青年報》 本文作者：肖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