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 禍
這個老者還在掙扎著叫喚,他還活著
血從身下汩汩淌出,春日的陽光
落下,異常鮮亮
但肇事車輛已經逃逸
路中央,仿佛不是一個活人
而是遺著一堆垃圾
途經的車輛,小心避開
又疾馳而去
行色匆匆的路人
視而不見
似乎這個傷者,自己施展隱身術
喉嚨里,也裝置消音器
苦痛的叫喊不被聽見
遠遠的,一條流浪狗過來了
有些茫然,畏怯
它來到老者跟前
用潮濕的鼻子,觸碰
舌頭不停地輕舔
緊接著,好像嗅到死亡氣息
它豎起耳朵,瞪視
空茫之境,開始
低低地嗚咽
狼
有一只狼,住在城郊小樹林
時刻提防人類的捕殺
它想離開,沿公路
走到人跡罕至的
非洲大草原
晝伏夜行,路上,它避開行人,車輛
不停地變換毛色
但它沒有指南針
也無古老羅盤
因此,迷失了方向
它還聽說,非洲旱季遍地流火
找不到吃的
而雨季,又太漫長
每天見不到太陽
無奈之下,它只得流落異鄉(xiāng)
并努力藏盡野性與暴戾
混入流浪狗中間
終日搖尾乞憐
清 明
這一日,也有備感荒涼的亡靈,隱身草叢
或被遺忘,或塵世再無親人尚存
只得待夜間,春山復歸寂靜
提一盞磷火的青燈
去別處墓穴,探訪
更孤獨的鬼魂
夜行人
走入這條僻靜小街,風冷颼颼吹他腦后
幾番回頭,卻無從知曉
黑漆漆的地方隱匿什么
走著,走著,他拔足狂奔
并忍不住尖叫
幾間屋內,亮著的燈剎那滅了
仿佛被嚇著的,不是他
而是那些燈火,而是那些
醒在燈火中
更驚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