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海

江城

暑假，爸爸開著車帶我們全家去青島自駕游。還沒到青島，我突然看到路邊有塊路牌，上面寫著“日照”，旁邊有一個向右拐彎的箭頭。我指著它，叫了起來：“爸爸，我們到那兒去玩吧！”“日照？為什么？”“因為我同桌是那兒的人。”

我的同桌叫阿輝，剛入學時我們就發現他說起話來跟我們不是一個味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口音問題，雖然看得出他其實蠻想跟大家打成一片的，但總是有意無意地被落了單，到最后，能和他多說上幾句話的也就剩下我這個同桌了。我知道他是從山東一個叫日照的地方來的。他的父母在我們這里賣菜，他在老家做了好多年“留守兒童”，直到小學畢業才被父母帶到這里上初中。

在有限的交流中，我聽過他很多抱怨：不習慣這兒的天氣，不喜歡這兒的飯菜，聽不懂這里的方言……總之就是各種不適應。有一次學校組織去海邊春游，回來以后我問他好不好玩，他搖搖頭說，這邊的海黃乎乎的，他們老家的海很清很藍。我一時語塞，也懶得跟他多說。我們就這樣不咸不淡地相處了一年。

但如果不是他，我壓根不知道有日照這個地方，更不會在看到那塊路牌時莫名地激動起來。爸爸征求了媽媽的意見后，一打方向盤，徑直開往日照，于是，我們一家好好地享受了一下藍天碧海金沙灘。雖然后來去的青島風景更好，但游客也超多，反而是在日照的兩天我們感覺最舒服。離開那天，我用干凈的飲料瓶灌了一瓶海水。

回來以后，我仔細地挑了一些照片，跑到沖印店里洗出來，放在一本相冊里。開學后，我問阿輝有沒有去哪里玩，他說：“沒有，我得幫爸媽守攤子。你呢？”我故作神秘地把相冊遞給他：“呶，你猜這是哪里？”他一打開，立刻換了一副驚訝的表情看了看我，然后又埋下頭去一張一張仔細地看了起來。看了好久之后，他有點猶豫地說，能不能把相冊借他兩天，他想帶回去給爸媽也看看。“本來就是送給你的啦，還有這個！”我把飲料瓶放在他桌上，“你們老家的海水，還真是又清又藍。”

后來的一段時間，日照就成了我們共同的話題。之后，我們的共同話題越來越多了。有一次寫作文時，阿輝寫到了我送給他的禮物，我卻覺得這禮物其實是阿輝送給我的。我更愿意說，這是分享——也許分享就是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