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童畫

沈廣益

好多年前，確切地說是我幼兒園快要畢業的時候，老師讓我們給自己的小伙伴送一份禮物。我很高興，可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該送什么好。

正巧，我有兩幅畫——就是那種買來時線條就已經勾好，只需涂上顏色的畫。我挑了上面有一只小鳥、坐著兩個孩子的那一幅，開始上色。那時我剛學會用顏料，老是畫錯，那次也不例外，一不小心竟把整個人涂黑了。我抱起儲蓄罐，又匆匆去買來一幅。這一次我特別小心翼翼，整整畫了一個上午，頭一次錯過了自己心愛的動畫片。最后，用自認為最好的字體寫上“開開心心”四個字。

拿到幼兒園后，我發現小伙伴們已經拿來了一堆禮物，在那時候都算是新奇的東西，比如被咬了一口的蘋果形狀的蠟燭，比如玻璃做的、按下按鈕就會亮的海豚……看到這場景，我突然覺得好沒底氣，自己的禮物太“寒酸”了。不過小伙伴還是欣然接受了，老師們見了也都夸我畫得好。

后來我也送過很多次禮物，但每次都是匆匆地在禮品店買的，最多隨手寫句祝福的話，好像再也沒那么用心過了。每當我回想起當年那個天真的小屁孩，坐在地板上無比認真地一筆一畫的情景時，心里似乎總被什么隱隱打動……

時隔多年以后的一個假期，我又跑去當年那個小伙伴家里玩，一眼就看到我那幅畫竟然掛在他家最顯眼的地方。這時候我們都已經長大，當年覺得還蠻不錯的“作品”，現在看起來真是好幼稚、好丟臉，我讓他拿下來，他卻不肯。他說，干嗎，這不是挺好的嘛！

我想，他一定也還牢牢記得我們那段最真最純的童年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