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佩蘭：98歲仍掛帥出診的婦科大夫

大軍

98歲仍在坐診，當了70年婦科醫生

有這么一條微博：

“老媽97歲生日，我回鄭州看望。老媽現在仍堅持每天上午出診，她讓我下火車后去醫院接她回去。她看門診比我更累些。我大多坐著看門診。她給患者看病，不但要問診記錄，還要站起來為患者做婦科檢查，會更勞累、更辛苦。我想，她可能是目前堅持上班最年長的醫生。她說還希望再干2年，工作到99歲。”

該微博被轉發上千次，發這條微博的是胡大一，著名心血管病專家、北京大學人民醫院心臟中心主任專家。網友們都說，老人家這是責任，是職業精神，是無形的大愛！

胡大一的母親叫胡佩蘭，如今已有98歲高齡。如果你來到鄭州市建中街社區服務中心婦科診室，便能看到一位滿頭銀絲、身穿白大褂的老大夫，她就是胡佩蘭。

胡佩蘭祖籍浙江紹興，開封女校畢業，崇拜“上海七君子”中的鄒韜奮。她原想報考北平大學學法律，為自己為窮人說話，后因北平淪陷，遂報考河南大學醫學部。胡佩蘭認為，不為良相，便為良醫，自己要做個好醫生，讓窮人能看得起病。

1944年，胡佩蘭從河南大學醫學部畢業，后任鄭州鐵路中心醫院（現為鄭州大學第五附屬醫院）婦產科主任。1986年，時年70歲的她才退休。家人和學生都以為老人終于要歇歇了，可她竟創辦了一家民營醫院，直到一個雪夜她在走下醫院臺階時，摔斷了三根肋骨，才被迫休息了幾個月。

按理說，每月的退休金足夠胡佩蘭衣食無憂地安度晚年了。但老人說，活著總得對人有點用處，對人沒一點用處沒意思！從1992年起，老人到附近的解放軍3519職工醫院坐診，當時的院長，現任鄭州市建中街社區服務中心主任陳啟明說，只要身體許可，胡佩蘭每天都堅持坐診三四個小時，直到看完最后一個病人。

2010年，老人家又受聘于鄭州市建中街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保姆王花蘭每天用輪椅推著她來上班，下班后再接她回家。

至今，老人已當了70年的婦科醫生。

老人說，自己原來家境好，沒吃過啥苦，在新社會里學習的知識要用完用盡。現在診室里有病人找，就說明別人還需要自己，能干一天是一天，要活到老學到老，不能脫離社會。

坐輪椅上班，老人的口碑非常好

老人的診室是一間不足15平方米的房間。每天，診室外都會有很多患者排隊候診。

這是一個最常見的鏡頭——

診室里，胡佩蘭側著頭問患者：“你哪兒不舒服？”聲音略帶沙啞。她仔細地聆聽患者說的話，有時候實在“聽不懂”，便讓旁邊的學生便幫忙“翻譯”。

詢問完病情，胡佩蘭親自為病人做檢查。她雙手用力地摁著桌子邊沿，慢慢站起來，停留幾秒后，扶著椅背，走進檢查室。檢查完病人，她再扶著桌子緩緩走出來。如果有人想上去攙扶一下，會被保姆擺手阻止。保姆說：“她不要人扶，一般只要她自己能做的事，她都不喜歡別人幫忙。” 最后，老人戴著橡皮手套的手在病歷本上一筆一畫地寫下診斷意見，沒有一絲顫抖。

這樣的動作，老人每天要重復二三十次。

胡佩蘭畢竟是98歲高齡的老人，患有嚴重的腰椎間盤突出，腰部要靠鋼板支撐，不能走太遠的路，不然腰就會鉆心地疼。由于腿部供血不足，兩只腳長年嚴重浮腫，要扶著東西才能走路。

胡佩蘭對面坐著的，是40多歲的唐利平。唐利平是科室的主治醫師，也是胡佩蘭的學生。唐利平說：近幾年老人的聽力在下降，耳朵有些背，目前老人主要是進行業務指導，遇到疑難雜癥我們都向她請教。

胡佩蘭常說，不要花冤枉錢亂檢查。她認為用藥準則一是看療效，二是要便宜，盡量不開進口藥，不過度用藥和治療。

病人中有不少是胡佩蘭的“鐵桿粉絲”。有些人大老遠跑來看病，藥費甚至還沒車費貴。很多病人都是經熟人介紹，慕名而來的，大家之所以來到這個不起眼的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就是找這位年近百歲的婦科專家看病。

“胡奶奶，您還記得我嗎？”患者趙晶剛一落座，便問道。老人毫不猶豫地回答：“你那時生完孩子胎膜沒有清理干凈。”趙晶笑了，上次是半年前來的，老醫生還記得這么清楚！2007年，因剖宮產后遺癥，趙晶花費幾千元多次在大醫院都未能治愈，后在婆婆推薦下找到了胡佩蘭。趙晶說：“老人看病可仔細了，我說有出血，她檢查時沒有見，就讓我啥時候出血啥時候來。一連檢查了三四回，她見著出血了，才確診是胎膜沒清理干凈……”

鄭州市大崗劉鄉密洞村閆女士也有類似經歷。閆女士說：“那時我的炎癥看了多家醫院都沒用，來到胡大夫這兒，她讓給我全面檢查一遍，結果就查出患了宮頸癌。我的命還是從胡大夫那里檢回來的！”由于發現得早，閆女士在河南省腫瘤醫院做了宮頸癌手術，術后恢復得很好。如今，她每隔兩年都要到胡佩蘭這里檢查一次。

只要一穿上白大褂，老人立馬精神煥發

胡佩蘭每天坐著輪椅，風雨無阻堅持出診。在她看來，自己做的都是小事情。病人大老遠的來了，，找不見人，心里肯定不舒服。學生唐利平說：“大家都擔心她的身體，可她依然這么堅持。她記憶力好，即便是多年前來就診的病人，見了面還依然能喊出名字來。有些約好的病人，如果第二天沒見到人，她總會不停地問：“今天咋沒來？”

坐診時，不管多晚，她都要看完最后一位病人才回家吃飯。

兒子曾多次提出接她到北京養老，被老人斷然拒絕。“我腦子還很清楚，只要還能看病，我就要上班。”就這樣，從周一到周六，上午8點老人都會準時出現在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冉保姆推著小推椅，穿過長長的走廊，直抵盡頭的“婦科保健”科室。

跟隨胡佩蘭學醫25年，唐利平親眼見證了老師的倔強。十幾年來，除非病倒在床，從沒耽誤一次出診。忙起來，老人連午飯都不吃，學生們把飯端到桌前，她還在一心寫病歷。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除了周日休息，胡佩蘭每天堅持坐診，可是這對于98歲高齡的老人來說，精力消耗著實不小。眼看她歲數越來越大，行動不便，老人的四個兒子都勸她不要出診了。

但天大的事情都不能阻礙她的輪椅向醫院行進。2009年，有一次下大雪，積雪沒過小腿。唐利平說：“今天咱們就不坐診了吧？出門實在不方便。”老人只有一個回答：“咱不能叫病人白等。”拗不過老人，唐利平跟同事還有保姆，三個人在雪地里推著輪椅，一個人在背后推，兩個人拉著車轱轆，車輪上綁著防滑鏈，走上了快車道。一輛輛汽車從他們身邊經過，一位車上的司機看到這一幕，對他們大聲地說：“這子女真不孝順，這么冷的天不讓老人在家暖和，反而讓老人在在大街上走！”這讓唐利平的臉羞得發燙。

學生宋雪霞說：“病人多時，胡老師可以少喝水、少去廁所，但絕不能少問病人一句話，不能少交代一句注意事項。上次胡老師生病住院，醫生說是房顫，這種病需要住院，不能再去坐診了。但老師才住了七天院，又來為患者看病，誰都勸不住。胡老師生活特別節儉，但她對病人從來沒有小氣過。有些病人錢沒帶夠，她就自己掏腰包付錢。”

保姆王花蘭今年67歲，每天陪著胡佩蘭出診。在她眼里，老人吃穿不講究，一件衣服能穿幾十年，比如說，她身上穿的紅棉襖已經十幾年了，兒子給她買的新衣服一直掛在柜子里，從不拿出來穿。老人的飲食也很簡單，基本就是饃和面湯。

可以說，脫下白大褂，老人的心情就開始失落。在家休息的時候，老人經常沒精打采，老犯困。只要一穿上白大褂，老人立馬精神煥發，眼睛都透亮了！對此胡佩蘭說：“我沒覺的累，一來上班給病人看病，我就覺得有勁！”

胡佩蘭這樣給自己總結：“我不會打牌，不會吸煙，不愛旅游，不愛和人聊天，就喜歡工作。我不愿意住老年公寓，覺得天天在公寓里除了吃飯就是等著死，你說天天拿著養老金在家坐著有啥意思？人活著要有用。我現在上午上班，下午在家看報紙，看電視。就是想著身體健康，多活一天，多工作一天，多看幾個病人。我最喜歡的事就是上班，最開心的事就是上班，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身體健康，活一天學一天，干一天，能動就干……”

還有，胡佩蘭還說，上班還可避免老年癡呆。工作是她保持長壽的秘訣之一。

興教強國，為希望工程奉獻一片愛心

2003年，胡佩蘭偶爾讀到一篇有關希望工程的報道，勾起了她的回憶。小時候，縣里一位紳士辦了所平民學校，免費接收窮人家的孩子讀書，她被母親送進了這所學校。胡佩蘭特別能體會窮孩子讀書的難處和那種想讀書的強烈愿望。

胡佩蘭決定想辦法為希望工程做點事。2004年，她找到解放軍某部隊職工醫院陳院長，希望醫院幫她開設“愛心門診”，把收入的40%捐贈給希望工程，陳院長答應了。當時，胡佩蘭還考慮過捐資給養老事業，但自己的錢不多，對養老事業來說起到的作用有限，如果給貧困學生捐助就不論多少了。每建起一個書屋、一座希望小學都能對學生有所幫助，可以為興教強國貢獻自己一份力！

2004年，老人坐診收入4800多元，再加上自己的養老金，她湊夠1萬元，捐給鄭州市團市委希望工程辦公室，要為5所希望小學各配備一個希望書屋。從此，胡佩蘭開始把退休金和坐診收入積攢起來，捐建希望書屋，至今已捐款7萬多元，建了50多個希望書屋。老人說，等自己百歲的時候，要把一生的積蓄都捐給希望工程，建希望書屋，希望能夠興教強國。

閑暇之余，老人喜歡讀書看報，。她訂有多種時政專業方面的報刊，還在圖書館辦了借書證。說起時下的熱點，老人一點也不陌生，婦科科學有什么新進展，社會上發生了什么熱點新聞，她也都知道。老人有自己的做人原則。她說，做人要做到“三忘”，忘年、忘病、忘愁；也要“三不忘”，不忘老人、不忘孤兒、不忘窮人。這樣，自己的日子過好了，別人的日子也過好了，不就都好了嗎。

（編輯：木勺 lycyz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