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與“下去”的語法意義對比分析

汪麗

摘 要：趨向動詞的語法意義一直是學界研究的重點。“起來”和“下去”作為趨向動詞中的典型，專門針對二者的語法意義進行比較研究的文章卻很少，而我們認為通過探討“起來”和“下去”語法意義的異同可以達到更深入地理解和使用“起來”與“下去”的目的。

關鍵詞：起來；下去；語法意義；對比

[中圖分類號]：H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30--01

“起來”與“下去”這一組詞語從形成之初到現在，其詞匯意義和句法形式在不斷地演變，但語法意義都較為明確。

“起來”的語法意義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是作為趨向動詞，表示人或事物隨動作由下而上或由低處移向高處，這是具體空間位置的移動；另一類是作為“體”標記的助詞，粘附在謂詞性成分的后面，表示動作或狀態的開始、持續及完成的結果。其詞義已經虛化，表示的是非趨向意義。

“下去”的語法意義也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趨向動詞“下去”，表示人或事物隨動作由上而下或由高處移向低處，這也是有實際物體空間移動的趨向義；另一類是作為“體”標記的助詞“下去”，粘著在謂詞性成分后面，表示動作出現了某種結果或者達到了某種目的，又或者表示某種狀態已經存在并將繼續發展。詞義也已虛化，表示非趨向意義。

從意義上來比較“起來”和“下去”，可以從空間意義和時間意義兩個角度。時空概念的轉化是語言表達的一種手段。借用表達空間概念的詞語來表達時間概念是人類語言的普遍特征。趨向動詞的各種意義都可以用位移這個概念來理解，當它們表示空間意義時，位移凸顯的是空間不同位置的序列；當它們表示時間意義時，位移凸顯的是不同時間點的序列。由此可見，“空間意義”表示的是人或物的具體位移，而“時間意義”表示的是一種趨勢或狀態的延續。“起來”、“下去”在凸顯空間位移的過程中，也伴隨著時間的變化。例如，“唱起來”的“起來”表面上是空間關系，實際上表示的卻是時間因素“開始”；“唱下去”的“下去”表面上也是空間的移動，其實是時間的“持續”。

“起來”與“下去”無論是作為趨向動詞還是助詞，二者之間都有著很多相似的地方。但其中的不同之處也比較明顯，這是值得我們注意的。

作為趨向動詞，“起來”的趨向意義與“下去”的趨向意義是正好相反的。例如：

（1）太陽每天從東方升起來，又在西方落下去。

（2）這個實驗室既然已經搞起來了，就要堅持搞下去。

“起來”一般表示人或物體通過動作由低處移向高處，但是它沒有固定的立足點，可以在高處，也可以在低處，不涉及位移的起點。如下例：

（3）黑娃像遭到火燒水燙似的從椅子上彈起來。

（4）被燒著的麥粒蹦起來，在空中又燒著了。

“下去”的趨向意義是通過表示動作使人或物體由高處移向低處，與“起來”相反，因此有時候它們可以構成反義句式。但是，“下去”是有固定的立足點的，一般來說，它的視點在高處，這種差別可以與視點在低處的“下來”作比較。如下例：

（5）他從山上慢慢地走下來。

（6）他從山上慢慢地走下去。

從上面兩個句子我們可以看出，第一句的視點是在山下，從山下向上看“他”走“下來”；而第二句的視點卻是在山上，站在山上向下看才能“看他”走“下去”。

作為助詞，“起來”和“下去”表示的都不是具體的趨向意義，都是粘著在謂詞性詞語后面，其作用與“著”、“了”、“過”相似，因此我們也把“起來”看作是一種體標記。不少文獻把“起來”與“下去”和“著”、“了”、“過”等放在一起當作體標記進行研究。王力認為“起來”是表“開始貌”的情貌記號，“下去”是表“繼續貌”的情貌標記。張秀認為“起來”、“下去”是“限界體”的兩個動詞結尾部分，分別表示動作或狀態的開始（“開始分體”）以及動作的繼續進行（“繼續分體”）。趙元任認為輕聲的“起來”是表示“開始態”的后綴，“下去”是表示“繼續態”的后綴。戴耀晶認為漢語里表示體意義的特殊形式是逐漸地演化發展起來的，這一演化過程目前仍在繼續。有些形式已經虛化為專門表示體范疇意義的語法手段，例如實現體標記“了”、經歷體標記“過”、持續體標記“著”，還有一些形式在演化過程中雖然也發展出了表達體意義的功能，但仍較多地保留了原有的實詞意義，“起來”、“下去”就是這一類。戴先生還主張把“起來”、“下去”表示體意義的用法同其他實詞用法分離出來，并認為它們是獨立的形態標志。

作為體標記，“起來”和“下去”所表達的語法意義也有些許差別。比較下面的例子：

（7）班主任領頭，全班同學都唱起來。

（8）不管怎么樣，論文還是要寫下去。

“起來”有一個常見用法，就是“V起來[始續]”，它表示動作行為變化的起始并暗示將會繼續下去，因而它也隱含有“V起來[繼續]”的意義。“下去”也有[繼續]一義，但是二者在意義上有所不同。例（7）中的“唱起來”有延續的意思，但是究竟何時停止不清楚；而例（8）中的“寫下去”則強調從現在起，動作仍然繼續進行。簡而言之，“起來”表示動作行為的發生并暗示向將來延續，“下去”表示某種狀態已經存在并將繼續發展，強調繼續發展。

參考文獻：

[1]劉月華.年趨向補語通釋 [M].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出版社，1998.

[2]王小玲.漢語體標記“起來”的句法語義分析[J].語文學刊， 2010，（16）.

[3]鄧守信.漢語動詞的時間結構[J].語言教學與研究， 198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