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嫻
(華南農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2)
農戶貸款違約風險的理論研究
莫易嫻
(華南農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2)
農村資金短缺是我國“三農”困境的重要成因,農戶貸款難的問題本質上就是農戶貸款違約風險的問題。通過從國外違約風險研究的動態分析、生成機理與特征、違約實證分析、社會資本、生存分析方法幾個方面探討了農戶貸款違約風險的相關研究現狀、動態發展及不足之處。
農戶;貸款;違約風險
我國的農戶是農村最基本、最主要的經濟單元,實際是個人(家庭)與微型企業的結合體,具有個人(家庭)和微型企業的屬性,專家一般認為,我國農戶的內涵界定為居住在某一農村社區具備消費和生產、經濟目標和非經濟目標共存、從事農業生產和非農業生產的綜合體,它具有生產和消費的統一體、經濟和非經濟目標共存、農業和非農業生產共存的綜合體、理性行為與非理性行為并存等特征(史清華,1999[1];韓明漠,2001;韓喜平,2003;劉克春、李延敏,2005;羅恩平,2007;黃曉紅,2009)。
農戶貸款違約原因是多方面的,國內外的學者主要從以下幾個角度去研究:農戶違約形成的機理與特征、國外把農戶視為中小企業性質研究違約風險、相關的違約實證研究、從農戶的特有社會資本視角去研究對違約的影響、使用生存分析的方法去研究農戶貸款違約的影響。
國外學者對農戶信用風險評估經驗豐富,但測算的方法與國內不同,發達國家的農戶性質更像中小企業,測算違約概率側重點是其財務的有關信息,目前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幾個方向:
一是探討農戶違約的驅動因素。有學者認為財務驅動因素(Beaver,1966;Altman,1968,1995,2000),有些學者提出企業特征、產業屬性、區域屬性等因素(Ohlson,1980;Stephen A.Hillegeist et al.,2002;sjur westgaard和Nic van der wijst,2001;Evelyn Hayden,2003)。Merton(1974)創立了違約理論,提出資產價值驅動因素。CreditSuisse(1997)使用保險精算理論研究違約風險問題。信用組合觀點模型(Wilson,1997)認為宏觀經濟因素(如失業率、GDP增長率)和非系統性沖擊驅動因素,并且很多學者做了實證研究也支持該理論(Altman和Brady,2001;Bangia,Diebold和Schuermann,2000[2];Fama,1986;Ferri,Liu和 Majnoni,2000;Monfort和 Mulder,2000;Reisen,2000;Niekell,Perrandin和Varotto,2000)。
二是選擇和優化模型,提高計量和預測農戶違約概率的準確性。例如:判別分析模型、logit模型、probit模型、離散時間風險模型、時間序列累積求和模型、神經網絡模型、遺傳算法等。
三是在實證研究的過程中,不斷尋找方法來優化樣本的選擇。如:增加樣本選擇的隨機性;擴大樣本范圍和樣本數量(Atlman,1968;wijst,200l);選擇非對稱比例樣本(Beaver,2003[3];Altman,1968;Lev;Wilcox,1971;Deakin,1972;zmijewski,1984;shumway,2001);從靜態樣本(橫截面數據)到動態的時間序列數據(shurnway,1999;Stephen A.Hillegeistetal.,2002)。
雖然國外相關研究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但是若將國外的農戶信用評價指標體系生搬硬套至國內,把農戶當中小企業性質來對待,易忽視我國國情和農戶的特殊生計狀況,得出錯誤的結論。
國際上早在20世紀60年代就有學者開始研究農戶的經濟行為,涌現出組織生產學派、理性小農學派和以黃宗智為代表的歷史學派,其研究大多側重農戶借貸的動機和農戶借貸行為的影響因素兩方面。對影響農戶貸款違約風險方面,國外對發展中國家農村貸款的違約風險研究多一些,如Sharma和Zeller(1997)利用pobit方法研究了孟加拉農村信貸項目的貸款償還資料,分析了貸款規模、人口特征等因素對貸款償還的影響。Schreiner(1999)利用logit方法研究了玻利維亞的小額信貸的違約風險問題。
中國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開始關注農戶的經濟行為(胡繼連,1992;馬鴻運,1993;史清華等,2002),學者們認為,農村金融市場發展的最大障礙是信息不對稱、無合格抵押物和高交易成本(沈明高,2004;朱喜,2006;張杰,2006;周立,2007;張瑞懷,2008等),最終的結果是農戶貸款違約率高。農戶缺乏穩定的可持續性的收入來源,在國內個人信用體系尚未建立起來之前,銀行通常要求有合格的抵押物,但是在我國的農村,由于土地制度的約束,農村的土地、房屋、勞動力以及農機具等都不算合格的抵押物。因此,中小農戶成為金融機構信貸配給的對象,出現了農戶貸款難的現象(張杰,2006)。
國內大多把農戶歸為個人,個人信用評估經歷了傳統信用評分方法、綜合信用評分方法、現代違約風險模型三個階段。傳統信用評分方法缺乏客觀性,容易造成偏差和誤差。綜合信用評分方法是目前世界各大評級公司普遍采用的方法,但有些要素還是采用定性描述,且各要素的關系是并列的,進而影響決策質量。目前現代違約風險度量模型已經逐漸取代傳統的方法,這類方法的應用最有效,主要有線性回歸方法(Mangasarian,1965;Rubin,1997)、Logistic回歸方法(Rosa,2000)、Probit回歸方法(Maddala,2001)、k近鄰 (Cover,1968)、支持向量機 (Huang et al.,2004)、判別分析方法(Bardos,1998)、神 經模型(Zaslavsky&Strizhak,2006)、遺 傳 算 法 (Walker et al,1995)、分類樹(Makowski,1985)、專家系統、生存分析方法(Cox,1972;Bellotti&Crook,2007)。各種模型都各有不足之處:如線性規劃模型只能解決簡單的問題,遺傳算法(Karr,1995)降低局部最優的收斂速度,神經模型 (Feraud&Cleror,2002)收斂速度較慢(Chung,1999)。較之于Logit模型和神經模型,生存分析模型有許多特有的優點,比如能處理刪失數據,能估計某時點的違約概率,把經濟狀況放到模型中評估,評估貸款全過程的違約風險等。
對農戶貸款違約影響因素的實證,國內研究的思路大部分是根據農戶綜合素質、償債意愿、償債能力建立各項農戶貸款風險評價指標體系,國內相關研究如下表1所示:
研究的方法也較多,除表1中幾種外,王薛(2007)和蔡慶祝(2010)[4]采用 AHP-模糊綜合評價方法建立了農村信用社農戶貸款風險評價模型,蔡呈偉、苗敬毅(2012)運用熵權法和PROMETHEE法構建了農戶小額貸款的信用評價模型。
不論研究方法是Logit模型、Probit模型,還是AHP-模糊綜合評價方法以及運用熵權法和PROMETHEE法來研究農戶貸款違約風險,都存在一個共同的缺陷:只討論未來某時點違約概率的多少,無法將個人信用的動態變化在違約概率中表現出來(李曙光,2003;崔媛媛,2005;莫茜,2008;鄭星,2009;帥理,2012)。大部分研究重點強調農戶個性特征的風險,對宏觀經濟變量對貸款違約風險不夠重視。
社會資本廣泛應用于社會學和經濟學領域,不少學者對社會資本進行了多角度多層次的研究,如社會資本的作用機理和影響,對社會資本進行實證研究。學者有胡榮等(2006)、張建杰(2008)[5]、盧亞娟、陳雨露(2009)[6]、裴志軍、賈先文(2010)、萬俊毅、歐曉明(2011)等。
由于信息的不對稱,農戶大多缺乏合格的抵押物和擔保品,導致農戶的金融需求無法從傳統的金融機構中獲得?,F實中,農戶的資金大多來源于民間借貸或者政策性的貸款,而且用途集中于消費。社會資本有助于減少貸款中的信息不對稱性問題,學者們認同社會資本在解釋農戶的信用行為等問題時有積極的意義。Jacobs(1961)首次提出現代意義上的社會資本概念??茽柭鼮樯鐣Y本構建完整體系,普特南將社會資本普及。社會資本長期存在于我國農村社會,是農戶的重要資源(張改清,2008)[7]。在農村,社會資本近似起到抵押品的作用(Biggart,2001;劉成玉,2011[8]),在中國,許多民間金融的約束來源于社會資本(林毅夫等,2005),借助社會資本,金融機構將單一的外部監督轉化為內外雙重監督并重(張曉明等,2007),農戶私人借貸通過社會資本而不是憑證(褚保金等,2009)。社會資本的積極作用同樣被國際經驗事實所證明(Hassan,2002;Karlan,2007;Seibel,2010)。
農村金融中,內生的信息機制和基于社會資本的信任機制保證了良好的履約行為(Hassan,2002;Gouldner,2005;Karlan,2007)。Aryeetey(2005)認為“群體懲罰”是違約率低的原因。費孝通提出農村中的信任其實是一種無形抵押品。劉民權認為,非正規金融機構有其獨特的獲取信息方式。為此,Impavido(1998)提出基于農村的特征,使用團體貸款方式替代擔保品的貸款。Seibel(2010)通過實證證明菲律賓小額信貸利用社會資本貸款違約率低。
農村社會資本的研究與測量相對薄弱,缺乏對農村社會資本微觀、中觀和宏觀層次的系統分析,特別缺乏農村社會資本對貸款違約風險的影響方面的研究(劉成玉、褚保金[9]、楊向陽,2011;陳柳欽,2012)。
建立社會資本指標體系并量化測量社會資本方面,國外學者如托馬斯·福特·布朗和喬納森·H.特納等把社會資本歸納為微觀層次、中觀層次和宏觀層次三種,實證研究使用多個指標測量各個維度(Deth,2003),經驗研究中的社會資本測量的綜述文獻也逐漸出現(Harpham et al.,2002;Kawachi et al.,2004;De Silva,2006;Harpham,2007)。在國內,社會資本的測量方面,微觀可參見邊燕杰的研究,張文宏(2007)作了一個很好的文獻綜述。介于宏觀社會與微觀個人之間的中觀社區的社會資本一直是研究者特別關心的問題(Coleman,1988;Putnam,1993)。模型的分析方法有因子分析法、Logistic模型(徐旭初、李文、劉燕霞,2011),缺陷在于易忽視潛在變量,并且缺乏各變量之間相關性的評估,導致研究結果與現實有差距。
國外學者在研究宏觀經濟因素對信貸風險影響這一領域已經積累了一定的實證資料,Wilson、Fridson,Garman和Wu(1997)發現宏觀經濟環境與違約概率(PD)之間存在聯系。Banasik etal(1999)構建一個在經濟環境不好時發生的允許壞賬率加速的模型。Ferri,Liu and Majnoni(2001)等認為當對一國主權債務評級分析時,評級機構會隨經濟的狀況而相應地調整級別的高低;Nickell,Perrandin and Varotto(2000)研究表明經濟周期和行業因素對評級轉移的影響,Thomas(2000)研究經濟周期與消費行為和申請者之間的關系。Altman等(2002)證明PD與宏觀經濟狀況的關系,Deventer(2005)通過線性回歸分析對澳大利亞銀行、日本三菱銀行及韓國、美國的多家大型銀行分析表明宏觀因素影響著信貸利差,影響著銀行違約風險。Robert等(2004)討論了將環境數據納入信用評分模型的潛在價值和實際操作的一些限制,Max(2010)實證研究表明違約概率與信用周期顯著相關。
國內學者涉及了少量的宏觀經濟因素,但主要研究領域是企業違約風險與宏觀經濟的關系(李金林,2012)。例如:屠海波(2009)加入了對時間加權的方法,考慮了時間周期的影響。季峰(2009)利用Copula思想,建立相依違約的概率模型。雷漢云(2012)[10]、孟慶福教授的碩士生高海波和王芳(2006)分析經濟周期對企業違約選擇的影響研究,趙春艷(2010)和張浩博(2011)研究了消費信貸與宏觀經濟的關系,顏新秀(2009)研究個人違約與宏觀經濟變量的關系。
國內學者一般基于農戶綜合素質、償債意愿、償債能力建立各項農戶貸款風險評價指標體系,然而不論研究方法是Logit模型(李正波、高杰、崔衛杰,2006;劉寶磊和張園園,2009;戴立新和趙榮正,2011)、Probit模型還是AHP-模糊綜合評價方法(蔡慶祝,2010和王薛,2007)以及運用熵權法和PROMETHEE法(蔡呈偉,苗敬毅,2012)來研究農戶貸款違約問題都存在一個共同的缺陷:國外研究達成共識的是以Logistic回歸的傳統模型不能給出違約概率的動態預測值,且反映經濟形勢的宏觀經濟變量也不能納入模型中,傳統往往只單純地將宏觀經濟指標作為協變量,忽視其時變交互的特性(vandell,1993;Zandi,1998)。生存分析模型可以考慮不同的宏觀經濟變量的時變相依協變量的特征,使得模型預測效果更準確(Thomas,2001)。
這些研究現狀和現實困境足以讓人們對農戶貸款違約風險這個領域進行重新審視,利用農戶社會資本,結合國內不同區域農戶收入結構的變化,使用生存分析模型提出對相關領域進行深入系統研究的必要性。
目前研究存在的缺陷:(1)社會資本對農戶貸款的可獲得性方面做了深入的研究,但社會資本如何有效控制農戶貸款違約風險方面僅有一些零星的初步的探索,結合農戶的特殊性,把社會資本作為違約影響因素考慮在內的相關實證研究較少見。(2)農村社會資本的研究與測量相對薄弱,缺乏對農村社會資本微觀、中觀和宏觀層次的系統分析,相應的農戶社會資本測量指標體系沒有系統統一的標準。(3)傳統Logistics回歸模型是目前商業銀行使用最廣泛的參數統計方法,這些模型的估計無法將反映經濟形勢的宏觀經濟變量納入模型中,傳統往往只單純地將宏觀經濟指標作為協變量,并未考慮宏觀經濟指標的時變交互特征。(4)結合國內不同經濟區域與城鎮化的深入,農戶收入結構的現狀及動態變化對農戶貸款違約風險影響的研究沒有。
農戶貸款違約風險的發生,主要與支付能力有關。國內學者較少從農戶收入結構的現狀及變化趨勢來審視農戶貸款違約風險的問題。隨著城鎮化的深入,更多農戶工資性收入比重更高。相關研究結果表明,欠發達地區農民收入結構中,家庭經營純收入和工資性收入構成農民收入的主要部分,其中家庭經營純收入的份額呈遞減趨勢,而工資性收入則呈現增加的變化趨勢(黃艷嫻,2012)。大都市郊區收入結構中工資性收入是收入結構中的主體,財產性收入的比重也偏大,工資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之和占總收入的89.36%,這與城鎮家庭有相似之處(楊發祥、徐丹丹,2011)。農戶的工資性收入越高,農戶越容易獲得更高的收入(吳海濤、陳玉萍,2009),農民收入由家庭經營收入占主導轉變為工資性收入占主導。這就意味著,收入的增長由農業因素轉變為非農因素,呈現出市場驅動型特征(武鵬鵬,2011)。據2013年統計數據顯示,農戶的工資性收入已成為家庭收入的主體。而工資收入是嚴重受經濟周期的影響,即意味著,農戶還款的能力將越來越受到經濟周期波動的影響。
在研究農戶貸款違約風險中,傳統往往只單純地將宏觀經濟指標作為協變量,卻忽視時變交互特征(vandell,1993;Zandi,1998)。國外研究達成共識的是以Logistic回歸的傳統模型是個靜態的違約值,并且遺漏宏觀經濟的因素。生存分析模型能夠將不同的宏觀經濟變量加入模型中,使得模型更精確(Thomas,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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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4625(2014)07-0093-04
F832.43
A
2014-04-20
廣東省教育科研“十二五”規劃2011年研究項目:服務于學生的公益型網絡借貸研究(2011TJK274);全國統計局課題:生存分析、系統性風險與農戶貸款違約概率分析(2013LY120);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金融聯結的理論機理研究(11BJL012);華南農業大學“211”青年項目:農村網絡信貸違約概率研究(2012211QN06)支持。
莫易嫻(1973-),女,廣西柳州人,經濟學博士,研究方向:網絡金融,銀行經營管理。
王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