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克里米亞

周琪

克里米亞韃靼人（或稱克里米亞人）是突厥語民族的一支，信奉伊斯蘭教。他們在克里米亞半島一度擁有自己的汗國（1441-1783），他們的祖先早在幾個世紀前就和其他非俄羅斯民族一起定居在了那里。鼎盛時期的克里米亞汗國既是伊斯蘭文明的集大成者，也是東歐版圖上一股不容忽視的政治力量，既是奧斯曼帝國販奴活動的中間人，也是烏克蘭和俄國忌憚的惡鄰居——克里米亞人的主要生計靠的是搶奪別國。

18世紀，在一次次血腥的戰(zhàn)爭后，沙俄帝國終于將克里米亞半島納入自己的版圖，但克里米亞韃靼人時刻想著擺脫俄國的控制。二戰(zhàn)中，德國人入侵克里米亞半島后，當?shù)鼐用窦娂妳⒓託g迎德軍的活動。二戰(zhàn)結束后，他們被斯大林貼上“納粹同黨”的標簽，匆匆趕上裝牲口的火車，幾天后抵達位于烏茲別克斯坦的特殊定居點。這場集體流放的真實動因是，斯大林擔心好戰(zhàn)的克里米亞人會和自己爭奪黑海港口的控制權。

流放導致克里米亞人口在短短一年里減少了一半，幾代人的命運就此改變，仇恨開始發(fā)酵。1968年，蘇聯(lián)出于自我宣傳的需要，曾準許300戶家庭離開定居點。至于大規(guī)模的回遷，則要等到1991年蘇聯(lián)解體后，彼時克里米亞成為烏克蘭境內唯一的自治共和國。重返故土的克里米亞人失望地發(fā)現(xiàn)，屬于他們的文明盡毀，俄羅斯族人成了半島的新主人。

即使回遷人數(shù)超過了27萬，政府的放任、傳媒的偏見、經(jīng)濟的疲軟，甚至畫在門上大大的X符號，無一不在提醒克里米亞韃靼人這樣一個殘酷的事實：他們是少數(shù)的不受歡迎者。與此同時，仍有超過5萬克里米亞人因為出不起路費只好原地滯留。

現(xiàn)在，韃靼人和俄羅斯人之間的沖突漸漸平息，但克里米亞半島的主導者仍是俄羅斯族人，韃靼人只占克里米亞人口的12%。韃靼人要面對的主要問題是，他們無法收回在被放逐之前擁有的土地。一些人在叢林中建造起一座座簡易的由小石頭堆建的棚屋，以此標明這是自己的財產(chǎn)。克里米亞地方當局把這些私自建屋的韃靼人稱為“占地者”，并多次警告說，“私自占有土地是一種犯罪行為，這可能會增加種族緊張局勢。”

爭奪土地，復興文化，克里米亞韃靼人的回歸之路何其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