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業利用外資與山東省服務經濟發展研究

陳景華

(山東大學 經濟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山東財經大學 經濟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

一、引言

服務業占比不斷提高是一個國家或經濟體經濟成熟的重要標準?！笆晃濉逼陂g，山東省服務業增加值年均增長13.4%，到“十一五”末，山東省服務業增加值達14429億元，占全省GDP的比重為35.8%。2012年，山東全省實現服務業增加值19995.8億元，同比增長9.8%，占全省GDP的比重達到40%，服務業在全省經濟中的地位越來越高。

服務經濟的發展與服務業的全球化息息相關。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服務業的國際化對一個融入全球經濟的發展中經濟體至關重要，對服務經濟的快速發展具有積極的引領作用。當前，服務業在全球經濟中的地位已經超過制造業，發達國家向發展中國家轉移服務業的浪潮正在興起。對此，我們能否抓住和利用服務業國際轉移的契機，吸引外資推動本地區服務經濟的發展，對區域經濟乃至全國經濟的發展轉型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通過對既往文獻的梳理，發現有關服務業利用外資發展區域服務經濟的研究相對缺乏。一般認為，由于國外的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服務業利用外資會帶來服務質量的提高。如，Akbar & Mcbride( 2004)、[注]Akbar & McBride( 2004) ,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 strategy,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Journal of World Business 39: 89-105.Fernandes & Paunov(2008)等人的研究。[注]Fernandes & Pauno v ( 2008) ,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 services and manufacturing productivity growth " , TheWorld Bank Policy Research Working Paper, WPS4730.王恕立、胡宗彪(2009)研究發現服務業經濟與服務貿易之間存在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注]王恕立、胡宗彪：《我國服務貿易與服務業經濟協同發展的實證研究：1985-2006》，《國際貿易問題》2009年第4期。陳景華(2010)通過實證分析表明，服務業利用外資能通過產業升級效應、技術轉移效應、增加就業效應以及擴大出口效應等方式促進中國經濟的增長。[注]陳景華：《承接服務業跨國轉移的效應分析——理論與實證》，《世界經濟研究》2010年第1期。鄭文(2011)認為，一個國家服務業占GDP的比重與服務業就業占比，這兩個指標對該國的對外投資行為有重要影響。[注]鄭文：《對外投資與母國服務業水平——理論分析與政策啟示》，《財貿經濟》2011年第6期。本文利用1993-2012年山東省實際利用服務業外資的數據，以及同時期山東省服務業增加值的數據，考察二者之間的短期趨勢和長期均衡關系，并提出有利于擴大和提高服務業引資數量和質量的建議。

二、山東省服務業利用外資與服務業發展

(一)山東省服務業利用外資現狀

近20年來，山東省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呈明顯增長趨勢，特別是自2005年以來，服務業吸引外資出現了快速增長，但服務業利用外資的額度還比較小，占全部利用外資的比重比較低，遠低于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有數據顯示，2012年全國吸引外商直接投資1117.2億美元，同比下降3.7%。但是，在全國吸引外資增速下降的背景下，山東省卻實現了逆勢上漲。2012年山東省新批外商直接投資項目1333個；合同外資165.6億美元，比上年增長4.9%；實際到賬外資123.5億美元，增長10.7%。其中，新批服務業投資項目637個，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44.69億美元，同比增長16.76%，占全部利用外資比例的36.2%；新批制造業投資項目584個，實際到賬外資70.2億美元，增長9.4%，占全部利用外資比例的60.7%。服務業利用外資的能力明顯提高，但是服務業利用外資占比還遠遠落后于制造業，并且與全國平均水平存在一定的差距。2012年全國制造業實際使用外資488.7億美元，同比下降6.2%，占比43.7%；服務業實際使用外資538.47億美元，占比48.2%，超過制造業4.5個百分點。因此，從相對規模來看，山東省服務業利用外資占比還有待提升。

(二)山東省服務業發展現狀

區域服務業增加值的增長是區域服務業發展最主要的表現形式。20世紀90年代初期，山東省服務業增加值只有818億元，占GDP的比重不到30%。到“十一五”時期，山東省把繁榮發展服務業作為三次產業結構調整的重點，加強組織領導，強化政策措施，服務業取得突飛猛進的發展。一方面服務業發展速度加快。2010年全省實現服務業增加值14429億元，比2005年增加8509億元，服務業總量規模明顯擴大，在全國各地區排名第3位。另一方面，服務業貢獻度明顯提高。2010年服務業增加值占全省GDP的比重達到36.6%，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達到33.9%，拉動區域生產總值增長4.2個百分點；服務業從業人員達到2060萬人，占全社會從業人員的比重為32%，比2005年增加350萬人。2011年山東省服務業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達到38.3%，2012年山東省服務業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進一步的提高，全年實現服務業增加值19995.8億元，占GDP的比重達到40%。表1列出了1993-2012年山東省服務業增加值及其占GDP的比重。

表1 1993-2012年山東省服務業增加值及其占GDP比重(單位：億元，%)

資料來源：作者根據各年《山東統計年鑒》數據整理。

我國加入世貿組織的過渡期已經結束，金融、旅游、商務和貿易等服務領域對外開放的程度也隨之越來越高。相應的，更多的國際資本、人才和技術也將進入山東服務業領域，而這些國際資本、人才和技術的進入將有利于山東省服務業發揮比較優勢，擴大齊魯文化、教育、勞務合作和工程承包等服務貿易出口。“十二五”時期，山東省服務業的發展無論是在“引進來”、還是在“走出去”等方面，都將迎來全新的發展機遇期。接下來，本文進一步量化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對山東省服務經濟發展的影響。

三、服務業利用外資對服務經濟影響的實證分析

服務業利用外資對區域服務經濟的直接影響主要反映在該區域服務業增加值的水平上。因此，實證分析中本文主要以服務業增加值這一指標來量化山東省服務經濟的增長。先對序列進行單位根檢驗，然后采用協整分析方法來檢驗服務業利用外資對山東省服務業經濟發展的長期影響，然后進一步利用誤差修正模型找出兩者之間的短期關系和長期趨勢。

(一)變量設定與數據說明

本文主要研究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對山東省服務經濟的影響。因此，解釋變量為山東省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額，被解釋變量則代表服務經濟發展水平的服務業增加值。

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額：1992年之前山東省利用外資的數量很小，所以本文選擇的樣本區間為1993-2012年。另外，2000年以前山東省只有服務業合同利用外資的數據，2001年之后才有關于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的統計。為了得到1993-2000年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的數據，本文根據當年全部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額占全部合同利用外資額的比例，作為同期服務業外商直接投資的實際金額占合同利用外資金額的比例，按照這個比例以及2000年以前的服務業合同利用外資額來計算1993-2000年的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額。用SFDI表示，數據均來源于《山東統計年鑒》各期。

服務業增加值：根據《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 4754—2011)，國家統計局將第三產業認定為服務業，我們遵循這一標準。體現區域服務經濟發展的指標——服務業增加值，用SVAL表示，數據來源于《山東統計年鑒》各期。

(二)單位根檢驗

在研究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對山東省服務經濟的影響時，首先必須要分別對每個時間序列進行單位根檢驗，即平穩性檢驗。如果時間序列存在單位根，就是非平穩序列，而對非平穩的時間序列進行回歸可能會造成：第一，回歸系數的估計值向左偏向于0；第二，導致t檢驗失效；第三，兩個相互獨立的單位根變量可能會出現偽回歸或偽相關的問題。如果時間序列存在單位根，可以先對變量做一階差分處理。學者們常用ADF檢驗方法來確定序列是否存在單位根，對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以及服務業增加值進行ADF單位根檢驗的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ADF 單位根檢驗結果

說明：作者根據檢驗結果整理所得。檢驗形式中C表示存在常數項、0表示無趨勢項、2表示滯后期。

單位根檢驗結果表明，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額和服務業增加值兩個序列的原值都沒有通過單位根檢驗,即這兩個時間序列都是不平穩的。在對變量做一階差分處理后的檢驗結果顯示，一階差分后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變量和服務業增加值變量都在1%的顯著水平，強烈拒絕存在單位根的原假設。因此，一階差分后的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額與服務業增加值兩個序列都是平穩序列，這樣的兩個變量是一階單整的，可進一步檢驗兩者之間可能存在的協整關系以及存在協整關系的個數。

(三)Johansen協整檢驗

雖然對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額和服務業增加值兩個序列的一階差分是平穩的，但是一階差分后變量的經濟含義會發生改變，而我們要保持變量的經濟含義而選擇對原序列進行回歸。如果存在單位根的變量之間存在某種“長期均衡關系”，可以通過變量間某種線性組合來消除單位根序列擁有的“隨機趨勢”。協整檢驗就可以判斷這種變量間的線性組合是否存在。對一階單整的兩個變量進行協整檢驗，可以通過EG-ADF兩步法檢驗，但這種方法的效率不高。而Johansen采用的極大似然法(MLE)能夠同時估計長期參數和短期參數，且較適用于小樣本，是目前最流行的方法。本文采用以自回歸模型Johansen協整檢驗方法來檢驗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與服務業增加值之間可能存在的協整關系，結果如表3。

表3 協整檢驗結果

說明：作者根據回歸分析結果繪制。

根據Johansen協整檢驗結果中的跡統計量的大小可以判斷變量間的線性組合是否存在，也就是變量間是否存在協整關系。表3的檢驗結果顯示在協整關系是0的零假設下，跡統計量的值為18.58519，大于5%水平下的臨界值15.49471，說明檢驗結果拒絕了變量間存在0個協整關系的原假設，即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與服務業增加值之間存在協整關系。檢驗結果同時顯示，在協整關系的個數大于1的原假設下，跡統計量為2.695334，小于臨界值3.841466。因此可以確定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與服務業增加值兩個序列間只存在一種協整關系。

(四)向量誤差修正模型

協整檢驗說明，山東省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與服務業增加值之間存在著某種線性關系。接下來，進一步使用Johansen 的MLE方法估計該系統的向量誤差修正模型(VECM)，具體揭示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對服務經濟發展的短期、長期影響，以及服務經濟由短期均衡向長期均衡的調整過程。根據向量誤差修正模型的回歸結果，我們可以得到表示變量間短期趨勢關系的誤差修正模型以及表示兩者長期均衡關系的協整方程，結果如表4。

表4 VECM回歸結果

說明：作者根據回歸分析結果繪制

根據表4匯總的VECM回歸結果，我們可以寫出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對山東省服務業增加值實際影響的誤差修正模型為：

D.LnSVALt=-0.051×ECMt-1+(0.167+0.125×D.LnSVALt-1-0.054×D.LnSFDIt-1)+ut

其中，ECMt-1=-3.096+LnSVALt-1.314LnSFDIt+u, R2=0.877。

誤差修正模型的結果顯示，解釋變量和被解釋變量的滯后項與誤差修正項都對服務業增加值具有較強的解釋能力，R2=0.877，說明模型擬合的比較好。ECM的系數為-0.051，反映了當服務業增加值的短期波動偏離長期均衡狀態時，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能夠拉動它，緩慢地朝著下期的均衡狀態調整。從長期看，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的增加能夠促進區域服務業經濟的發展。在短期趨勢中，誤差修正模型顯示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對服務業增加值會產生消極影響，這說明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對區域服務經濟發展的短期效應不明顯。根據表4中的協整方程所顯示的兩變量之間的長期均衡關系，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對區域服務經濟發展的影響函數為：

LnSVALt=3.096+1.314LnSFDIt

根據這個影響函數，服務業增加值的外資引入彈性為1.314，這意味著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增長1%，區域服務經濟增長1.314%，符合經濟預期。總之，短期中區域服務經濟發展會偏離長期均衡狀態，但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的反向作用能夠將其拉回均衡狀態；長期中，擴大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的規模能夠推動區域服務經濟的發展。

四、結論與啟示

根據實證分析結果，山東省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的增加可以促進區域服務經濟的發展。按照模型估計的結果，山東省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每增加1%，就會帶來區域服務經濟增長1.314%，現實的經濟數據也支持這一結論。隨著山東省服務業實際利用外資增加，服務經濟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和地位也逐步上升。2012年山東省服務經濟占GDP的比例只有40%左右，距離全國平均水平44.6%，以及西方發達國家70%以上的比重還有很大差距。山東省“十二五”規劃中明確指出了山東省“十二五”時期服務經濟在總量、占全省經濟的比重、投資占比、就業占比以及稅收收入占比等方面的具體發展目標。[注]2011年3月，山東省第十一屆人民代表大會《關于全省服務業發展情況的匯報》中指出，山東省服務經濟發展的總體目標是到2015年，服務業增加值總量要達到2.7萬億元以上，占全省GDP的比重達到45%以上；服務業投資占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的比重達到60%以上；服務業從業人員占全社會從業人員的比重達到40%左右；服務業實現地稅收入占地稅總收入的比重達到60%以上。

山東省要實現服務經濟發展的這一目標，必須使服務業更廣泛地參與到國際市場中去，充分發揮服務業外資對服務經濟的拉動和刺激作用，進一步提升山東省服務經濟的發展水平。具體來講：

(一)積極調整服務業引資的布局和流向

合理規劃服務業利用外資的區位與行業，實現服務業利用外資在各地級市以及各個行業的優化配置。應當積極引導外資投向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經濟區和山東半島藍色經濟區，完善物流基礎設施，依托省會城市群經濟圈，構建合理的服務業體系以及完善的服務功能。在服務藍色經濟區的基礎上，推動與海洋經濟密切相關的服務業實現跨越發展，構建現代海洋服務業體系。利用各類園區發展設計、現代物流、服務外包、信息服務、科技服務以及生活服務業等各類服務業的發展，推動產業鏈由制造加工向創新服務的轉變。

(二)擴大生產性服務業利用外資的規模

生產性服務業是現代服務業的重中之重，發展服務經濟要以生產性服務業為突破口。我們重視服務業利用外資，是因為服務業外資能夠帶來先進的管理經驗、知識和技術等。生產性服務業利用外資，要通過提高科研開發、市場調查等前端生產性服務業的競爭力，逐步提高生產性服務業在整個服務行業中的比重；必須加快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所必需的創新性人才的培養和開發；通過完善的法律體系，積極推進服務企業之間的溝通以及服務業各行業間的協調配合，促進服務企業管理水平的提高和服務效率的提升。

(三)完善服務業基礎設施，提高服務業競爭水平

服務業引入外資會加劇國內服務市場的競爭，通過競爭將進一步促進山東省服務業內部結構的合理化和服務業層次的提高。服務業的外資引進，可以帶來先進的管理經驗和管理人才，在增強國內和區域內競爭的同時，也可以通過技術外溢效應豐富區域內服務企業的管理經驗，提高服務企業的經營水平。外資服務企業高效的經營運作方式能給國內服務企業以示范和啟示，可以帶動區域服務企業效率的提高和競爭力的加強，從而提高區域內服務企業在國內市場的競爭力，進而創造區域內服務企業參與國際市場的條件，并提高其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力。國家和地方政府應該積極完善服務業基礎設施，創造良好的服務業發展環境，擴大引進優質外資；應該鼓勵和支持國內和區域內服務企業的知識、技術、管理以及人才培養的創新，在內外力的共同作用下，提高服務企業的國內和國際競爭力，為服務企業的“走出去”打下良好的基礎。

(四)全方位多角度地擴大服務業開放

服務業利用外資不僅可以帶動區域服務經濟的發展，推動區域產業結構升級，而且服務貿易、服務外包等多種參與全球化的模式還有助于實現區域服務業的進一步開放。在服務貿易方面，可以充分發揮山東的旅游資源優勢，著力培育優勢產業。在服務外包方面，在青島和濟南兩個核心城市的帶動下，通過各個地區的服務外包示范基地，支持重點服務外包企業的發展，積極承接發達國家高層次的離岸服務外包業務。在引進來的同時，要積極引導相關企業在條件成熟時，積極主動地參與國際市場，通過服務貿易、服務業對外直接投資以及逆向服務外包等方式“走出去”，這樣才能形成完整的服務經濟開放格局，促進區域乃至全國服務經濟協調高速發展。

(五)重視和加強高端人才的培養

人力資本對服務業的發展無疑具有重要意義。當前服務業利用外資中很大一部分是來自服務外包業務，人力資源是承接服務外包的重要影響因素。大多數的服務業屬于人力資本密集型行業，沒有充足的人力資本儲備，服務企業的發展就會缺少根基。企業要主動和高等院校、高職院校加強合作，全方位培養高端服務人才。同時，企業要培養具有高端管理能力的人才，從承接服務外包的角度看，目前我們承接的大部分離岸外包業務主要是位于價值鏈低端的信息技術外包(ITO)，缺乏能夠管理高端外包項目的人才和經驗，而人才和經驗的缺乏又反過來制約業務流程外包(BPO)和知識流程外包(KPO)等高端項目的引進，要想區域服務經濟向高端發展，政府和企業必須重視高端服務外包人才的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