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江蘇民歌《無錫景》在電影《金陵十三釵》中的運用

秦煥然

（中國傳媒大學音樂與錄音藝術學院，北京 100024）

淺析江蘇民歌《無錫景》在電影《金陵十三釵》中的運用

秦煥然

（中國傳媒大學音樂與錄音藝術學院，北京 100024）

清末北方《侉侉調》傳入南方后與當地音樂和方言結合，被填以不同風格的歌詞，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由吳語演唱的《無錫景》被廣泛的傳播了下去，使《無錫景》成為了吳歌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從清末傳遍大江南北，可見其時調歷史悠久、傳唱地域廣闊，后《無錫景》經改編用于電影《金陵十三釵》中，其鮮明的時代特征、對環境、人物性格的塑造，盡顯秦淮藝妓的風情也彰顯影片的特色，成為影片一大亮點。本文對該曲和其在電影中的運用進行簡要分析并從中得到些許啟示。

無錫景；金陵十三釵；民歌；電影

一、江蘇民歌《無錫景》

在清朝末期的時候，之前在北方廣泛傳播的江蘇民歌《無錫景》通過《侉侉調》而在南方廣為盛傳，民歌的流傳經常伴隨著變異，有時候會因時因地不斷的變化，當遇到地方性語言的傳染之后就會不同程度地受到影響，導致民間音樂的題材和風格發生變化，同時音樂還在其他因素上適當的進行的變動，廣泛流傳于江浙滬一帶，尤其是以吳語演唱的《無錫景》流傳最為廣泛。《侉侉調》在南方流傳過程中，“曲調的‘侉味’逐步變‘糯’，越發蘇南化了。”①已與當地音樂風格與色彩融合，吳岫明在《中國民歌賞析》中提出的觀點是江蘇民歌《無錫景》和南方的多個民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其中包括《蔣老五侉侉調》、《上海景》、《杭州景》、《南京景》和《蘇州景》。《侉侉調》在北方變體中則較適合于敘事，周青青在《中國民歌》中也提到了這種看法，他認為與“無錫景調”同曲異詞的北方民歌還有很多，其中包括《盼五更》、北方的《照花臺》和河北獲鹿民歌《探清水河》等。

江蘇一帶的民歌大致上可以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民歌的風格曲調接近北方的北方方言區，這一部分指的是徐州一帶，這一帶與皖、魯、豫等地有著很大的影響；第二部分指的是南北民歌的交叉地帶，也就是說的廣大蘇北平原地區，這一帶屬于江淮方言區，因此是北方與南方吳語區的進行民歌過渡的地方，這一部分可以遍布到全省三分之二的市、縣；第三部分指的是蘇南的蘇州、無錫、常州一帶，也就是吳語區。”②這首流傳極為廣泛的江蘇民間小調《無錫景》屬于江南吳語地區民歌。

在旋律上，吳語地區多運用五聲音階，最典型的形態是五聲音階級進下行，宮調式為“宮羽徽角商宮”即先跳進后級進下行，旋法也多以曲折級進為主，旋律線呈弧型，旋律曲折婉轉、圓潤細膩、清新流暢、婉轉秀美，裝飾音多且潤腔豐富。

唱詞上，全曲介紹了無錫的歷史、風光、特產，再配上吳語進行演唱，這樣的民歌就像是細細的流水一般，將江南風格表現的淋漓盡致，突顯了其細膩的性格，具有濃烈的地域文化特色。這首民歌由方言演唱，民歌的魅力之一就在于用方言來演唱，更能讓聽眾感受到當地原汁原味的音樂文化。江蘇民歌一般都是以優美婉轉的旋律而著稱，因此在這個大環境下江蘇一帶的民歌都存在著共同的特性，民歌的傳播非常的廣泛，而且民歌具有很強的地域性，這就從一定程度上突顯了方言的重要，江蘇民歌在語言上特點十分顯著，包括語言的語言的樂音化、音樂的鄉土化和表達鄉音詞語的精簡化上最為明顯。因此，在進行民歌傳唱的過程中，方言這種特有的性質就會對民歌的風格和曲風產生一定的影響，促使音調和語匯發生變化，方言的這種影響力最突出的體現就是發音，地方不同方言不同那么民歌中的語言發音就會不同。

目前，華北、江南、蘇皖一帶在廣泛流傳“無錫景調”，而且傳播特別廣泛，在四川、廣西、湖南、湖北等省也非常盛行。在《湖南民間歌曲集》中，目前在湖南省內的已經調查出的就有9首‘無錫景調’時調民歌。”“無錫景調”在近代更大量的成為茶樓酒肆、妓院歌場的商業化歌唱藝術，這與時調歌曲努力追求普通市民情趣化的傾向相關。

二、電影《金陵十三釵》中的《無錫景》

《金陵十三釵》是2011年張藝謀執導的戰爭史詩電影，故事講述1937年的南京，一座教堂里一個美國神父、一個教堂中的一幫女學生、13名躲避戰爭的秦淮女子和浴血奮戰的軍人和傷兵共同面對南京大屠殺的故事。日軍強征女學生去慶功會為日軍表演節目，當時，女學生們為了維護民族的尊嚴，準備以死明志，而恰好卻這13名秦淮女子攔下，挽救了這些女學生的性命，這13名女子一改平時的柔弱而轉變為抵抗侵略的俠女，她們在日本侵略者喪心病狂的屠刀之下，不斷的進行反抗和搏斗，在這個影片之中，她們穿著唱詩袍，懷中揣著剪刀，用自己的生命去搏斗，為了那一幫女學生而去赴一場凄慘的死亡之約。在赴約前，影片中出現女學生書娟幻想十三釵衣著盛裝演唱的《秦淮景》載歌載舞款款走來的那一幕情景，不僅優雅展現金陵風月女子風華絕代的精彩，同時令人不禁潸然淚下。

這首令人動容的《秦淮景》是陳其鋼根據《無錫景》為素材進行改編和填詞，保持了旋律的基本骨架，在音樂的歌詞、伴奏等其他因素上進行了適當的調整與變化，改編后的曲子由影片中十三釵用蘇州評彈的咬字方式演唱，以琵琶伴奏，溫軟嫵媚，尤其是音調多變的江蘇吳方言的使用，“蘇州話嬌囀黃鶯，珠國玉潤，是柔和的美，蘇州話輕靈、溫婉、清麗的水磨腔調，一向被認為是最優美的方言之一被稱為吳儂軟語。”③在整個的曲子中，流露出濃濃的感情，整個旋律都非常的柔和，語調與節奏相輔相成，這樣就促使整首曲子的美表現的淋漓盡致。《秦淮景》鮮明的時代特征，以及對環境、人物性格的塑造，盡顯秦淮藝妓的風情也彰顯影片的特色，影片不是直接采用對白，而是用秦淮女子昔日演唱的《秦淮景》增添藝術效果，在情感上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給觀眾以歷史的厚重感，成為這部電影最催人淚下的一幕，感染了無數影迷和音樂愛好者們。

在對陳其鋼進行采訪的過程中，他談到從開始準備到結束一共用了3年的時間來轉準備音樂，開始的時間是2008年11月，結束的時間是2011年11月。在采訪的過程中陳其鋼解釋說歷時這么長時間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為《金陵十三釵》具有太多的內涵，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斷地突破自己的極限進行創作。在這個音樂中，演唱的過程中必須要將十三位秦淮女子的世俗氣息、兒童唱詩班的天真無邪、天主教堂的宗教背景、中國士兵的血氣方剛、美國嬉皮士的明朗直率以及日本侵略者的殘暴完全的演繹出來。這種時代背景不和不同的理念相互結合，重點就是日軍團團包圍中的南京城的一座天主教堂中，就這樣不斷的進行挑選，在最后終于選定了《無錫景》，這個《無錫景》的演唱素材是民歌侉侉調，而且在這個基礎之上進行仔細的改編和填詞，最后為了更好地契合這部影片就將名字改為《秦淮景》。除此之外，秦淮女子在歷史上是非常具有影響力的，頗多詩人在歌舞詩文這方面有很高的見解，考慮到這個原因，影片的導演最終決定采用蘇州評彈的咬文方式來演唱，使影片的特點發揮出來。《秦淮景》在電影中恰到好處的使用盡顯了“金陵十三釵”的風情與影片的地域特色，成為了影片的一大亮點。毋庸置疑，這首歌曲必將會成為民族音樂在中國電影音樂中的運用的又一經典。

三、《無錫景》改編的啟示

電影播出之后，《無錫景》被廣泛的傳播，這種現象的出現帶給了我們對于傳統文化保護的新思考。無錫的音樂家協會主席呂仁仲曾經說過這樣的話，與《無錫景》類似的中民歌和民間的藝術形式保護起來相當的困難，而主要的問題就是不確定的傳播途徑，一般的，對于投資者來說，利潤與商機會更加的有吸引力。

民歌的傳承發展盡可能最大限度利用電影媒介。將電影的傳播優勢發揮到最大化，中國傳統音樂寶庫中還有很多寶藏可以被挖掘，將民間音樂再創造后與電影相結合，既能將民族音樂發揚傳播，又符合電影受眾的審美需要，如電影《劉三姐》中的山歌對唱、《五朵金花》中的《云南大理好風光》、《草原上的人們》中蕩氣回腸的《敖包相會》、《冰山上的來客》中在當地采風而來的牧歌民歌等等，而且民間歌曲的旋律和歌詞一定情境下能起到概括影片涵義的作用，既交代了電影的劇情，又表明了劇中的環境，渲染氣氛，在塑造人物形象，揭示人物內心活動等方面也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易于被廣大觀眾接受。

民族音樂的保護和發展不能固守傳統，隨著經濟全球化的迅速發展和網絡等大眾傳媒的迅猛發展以及信息傳播方式的改變，民歌需依靠多種傳播途徑，并利用好多介質的傳播方式，電視、電影、廣播、雜志、網絡等都是當代民歌傳承的重要基地，中央電視臺的《民歌中國》欄目，為中國民歌提供了一個極好的宣傳契機和展示平臺，極推進民歌的家喻戶曉；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中國民歌榜》；各種民歌網站、民歌雜志、以及手機鈴聲等都是一種極好的民歌傳播方式。多樣化的傳播途徑是我國民歌當代傳承發展的良好契機，有了當代傳媒的鼎力相助，才會有民歌傳承的未來。因此，如何將現代傳播手段與當代民歌傳承恰到好處地結合起來，仍任重道遠。

注釋：

①張堅.情懷<無錫景>.歌曲，1998年08期.

②朱新華.試論江蘇民歌的曲調特點.中國音樂，1999年02期.

③李素英.吳歌的特質.歌謠，1936年第4期.

[1]茅原.江蘇民歌旋律特點——旋律聽覺分析方法初探.南京藝術學院學報，1997年第2期.

[2]張堅.情懷<無錫景>.歌曲，1998年第8期.

[3]朱新華.試論江蘇民歌的曲調特點.中國音樂，1999年第2期.

[4]楊凌.談民族音樂在中國電影音樂中的運用.北京電子科技學院學報，2006年第3期.

[5]張曉云.武俠電影配樂中的中國民族音樂.西南大學學報，2007年第2期.

[6]劉潔.民族音樂在華語電影中得運用.藝海,2007年第2期.

[7]柳青.湖南無錫景調變體民歌比較.藝海，2008年第3期.

[8]李華東.論電影中民族音樂的運用.決策與信息，2008年第11期.

[9]馮蕊.方言與曲調——江蘇方言對江蘇民歌的影響.黃河之聲，2008年第24期.

[10]馮蕊.江蘇方言與江蘇民歌.黃河之聲，2009年第1期.

[11]王彬潔.武俠電影及民族音樂的全球化.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2011年第1期.

[12]李恒.傳播途徑與當代民歌的傳承.新聞愛好者，?2011年第23期.

[13]《金陵十三釵》熱映《秦淮景》成催淚彈http://ent.ifeng.com/movie/detail_2011_12/17/11391369_0.shtml

[14]《金陵十三釵》：各種版本“秦淮景”http://i.mtime.com/liancheng/blog/7177867/

[15]陳其鋼將民歌侉侉調《無錫景》改編為《秦淮景》http://news.163.com/11/1216/02/7LC38KAP00014AED.html

[16]由錫劇演員演唱的根據“侉侉調”改編的《無錫景》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tpsXgXls3as/

[17]《秦淮景》是蘇州評彈嗎http://mumu6.blog.sohu.com/199332052.html

[18]用揚州話演唱的，同樣采用“侉侉調”的揚州小調《賣油郎》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kMM8y9EXmYM/

[19]由郭德綱演唱的北京小曲《探清水河》，曲調也自從“侉侉調”來的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W0hBrUqNpGc/

[20]周璇演唱的根據“侉侉調”改編的流行歌曲《花開等郎來》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xYhRRWcEo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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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4）08-010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