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

北京科技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
推進新型城鎮化建設,需要不時借鑒他國經驗。而與中國同處東亞,并有著文化同質性的日本,就是一個很好的研究范本。
隱患已浮出水面
當前,我國城市化率為52.6%,相當于日本1954年的水平。33%-68%是日本城市化率上漲最快的波段,我們目前也正處于這個階段。日本泡沫崩潰在1980年代,城市化率接近80%。對比中國,考慮到城市化的規模優勢,中國應該還可以繼續維持經濟適速增長20-30年。但在這之后,中國經濟是否會像日本“失去的十年”那樣陷入低速增長,甚至出現衰退?對于這個問題,要警惕以下三個負面因素。
第一,過度投資下,兩國金融都有(或有過)失衡態勢。我國宏觀信貸規模(以信貸/GDP占比來衡量)已從2000年的105%,上升至2012年的187%;與此對應的是,在日本,該信貸比從1980年的127%增長到1990年的176%。另一項重要指標是,2008-2012年,中國社會總融資占GDP比率也快速提高了56個百分點。也就是說,在過去四年,中國信貸規模的擴張速度,比日本1980年代水平更加顯著,金融有過度杠桿化的風險。
第二,經歷過經濟大擴張后,兩國企業債務都上升到危險區間。有研究測算,中國的公司債/GDP占比從2007年的90%,提高到2012年的124%;與之對應,日本的公司債/GDP占比從1985年的95%上升至1993年的123%。公司債的擴大,源于土地和不動產抵押的擴大,一旦房價下跌,勢必會導致多米諾骨牌效應,最終引發債務危機和實體經濟危機。近些年,企業信貸危機在溫州、鄂爾多斯等地也確有預演。
第三,伴隨著信貸規模擴張,兩國都經歷了房價的快速上漲過程。2006-2012年,我國實際房價(去除通脹因素)年均增長率為8.9%;這與1986-1990年日本房價年均增長6.6%相似。在某種程度上,由于中等階層的收入水平低,今天我國市民的住房購買力要遠低于1980年代的日本。這不僅直接加大了企業生產成本、雇工成本(工資),使實體企業難以擴大再生產;還提高了居民生活成本,激發了極大的社會不滿。
制度障礙務必松綁
與此同時,還要正視我國自身城市化過程中的特性,有以下幾個問題亟待解決:
第一,打破限制勞動力流動的制度障礙,讓農民進城邁得開腿。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12年中國流動人口總量已達2.36億,占全國總人口的17.4%。讓這部分農民工不再遷徙并成為市民,先要從戶籍和土地制度上為他們松綁。另外,我國未來將面臨勞動力短缺的難題,這就更需要戶籍、土地和計劃生育制度改革相配合,使我們蓋大樓的城市化轉向名副其實的人口城市化。
第二,為人口城市化營造積極的環境,讓農民進城不受歧視。社會福利體系的不完善,城市高昂的生活成本,使農民進了城還要面臨艱難的生活。我國的吉尼系數從1980年的0.3上漲到2008年的0.5,已超過國際警戒紅線。城市與農村的貧富差距,更需要實質的縮小。
第三,降低商品房的交易成本,讓更多人住得起房。1987年是中國人口出生率的高點,現在這批嬰兒正好長大成人,26歲左右,正是結婚生子、買車買房的時候。2013年10月,筆者在秦皇島發現,整個城市大興土木,已建“廣廈千萬間”,但空置率極高,住房資源被浪費。要使相對過剩的空置房供給巨大的潛在需求,眼下急需從降低商品房的交易成本做起,中長期還是要從土地產權改革上突破。未來看,新型城鎮化會繼續縮短城鄉差距,城市和鄉村也變得越來越像。筆者以為,新城市化不必拘泥于全國一盤棋的規劃,可以結合當地資源稟賦,多做差異化的創新。
以鄰為鏡,可以明發展;以史為鑒,可以開共榮。日本在城市化率達到70%后房產泡沫開始破滅,而目前我國的城市化率剛過50%,如果掌控得好,中國的城市化和經濟增長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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