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品再評價的責任主體及其責任探討

周曄, 宋民憲

·藥事管理·

藥品再評價的責任主體及其責任探討

周曄, 宋民憲

目的：根據現行的被學術界廣泛認可的學術定義和相關法律法規，明確藥品再評價的責任主體及其責任。方法：通過文獻研究查找分析當前被學術界廣泛認可和使用的藥品再評價的學術定義，結合《藥品管理法》及其實施條例區分狹義和廣義的藥品再評價，探討藥品再評價的責任主體及其責任。結論：根據責任法定原則，藥品再評價的責任主體包括藥品監督管理部門、藥品生產企業、經營企業、醫療機構和其他相關政府部門（衛生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總后勤部衛生部及相關的地方行政部門和國家發改委、人保部），各責任主體出于不同的法律責任、職能和需要對藥品再評價負有不同的責任。

藥品；再評價；責任主體；責任

藥品的特殊性要求藥品的研究不僅僅局限于上市以前關于藥品安全性、有效性的研究，而且應該延續到藥品上市以后直到該藥品退市為止的再評價過程[1]。本文通過文獻研究查找分析當前被學術界廣泛認可和使用的藥品再評價的學術定義，結合《藥品管理法》及其實施條例區分狹義和廣義的藥品再評價，探討藥品再評價的責任主體及其責任。

1 文獻研究方法和結果

1.1 檢索的數據庫

中國知網學術期刊網（CNKI）數據庫。

1.2 檢索策略

文獻檢索時限為1985年至2012年。檢索條件為通過篇名檢索“藥品”并且包含“再評價”、“藥物”并且包含“再評價”、“中藥”并且包含“再評價”、“中成藥”并且包含“再評價”。

1.3 納入排除標準

通過閱讀文獻全文，排除重復文獻，并納入內容符合研究主題的文獻，即文獻中提到藥品再評價學術定義的中文文獻。

1.4 研究結果

1.4.1 文獻篩選結果 數據庫按檢索條件共計檢索到188篇文獻，按照納入排除標準，最終納入41篇文獻。納入文獻中， 25篇（61.0%）文獻引用或類似于嚴敏，吳曄等提出的藥品再評價定義，5篇（12.2%）文獻引用或類似于王永炎等提出的中成藥上市后再評價定義。因此這兩個定義基本上代表了當前對藥品再評價學術定義的主要觀點。文獻篩選流程見圖1。

圖1 文獻篩選流程

1.4.2 藥品再評價的學術定義分析 嚴敏，吳曄等[2]提出藥品再評價是指“根據醫藥學的最新學術水平，從藥理學、藥劑學、臨床醫學、藥物流行病學、藥物經濟學及藥物政策等方面，對已批準上市的藥品在社會人群中的療效、不良反應、用藥方案、穩定性及費用等是否符合安全、有效、經濟的合理用藥原則做出科學評價和估計”。王永炎等[3]將中成藥上市后再評價定義為“運用最新中醫藥技術成果，從臨床醫學、中醫理論、中藥臨床藥理學、藥劑學、藥物流行病學、藥物經濟學、中成藥質量控制等方面對已批準上市的中成藥在臨床應用中的療效、不良反應、用藥方案、穩定性及費用效益等是否符合安全、有效、經濟的原則做出科學評價，以促進臨床合理用藥”。

這兩個學術定義存在兩個主要問題：①藥品再評價的定義中“根據醫藥學的最新學術水平”，中成藥上市后再評價定義中“運用最新的中醫藥技術成果”，其共同關鍵詞為“最新”，而實際上，藥品安全性、有效性再評價等并不一定需要“最新”，例如安全性指標中的肝、腎功能指標等。此外，“最新”水平或成果也非一般主體能夠掌握或運用，從而限制了評價主體的范圍。②學術定義強調再評價的方法，是一種技術性指引，在實際工作中缺乏具有規范性指引作用的法律定義，沒有明確再評價的責任主體及其責任，加大了再評價工作開展的難度。因此，藥品再評價需要明確再評價的責任主體及其責任，使藥品再評價的工作能有序開展。

2 狹義和廣義的藥品再評價

2007年發布的《藥品再評價管理辦法》（草稿），將藥品再評價定義為國家藥品監督管理部門依照法定程序，根據藥品不良反應監測結果和研究資料，進行分析評價，并依據評價結論采取風險控制措施的過程。該辦法最終沒有出臺，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為該辦法將藥品再評價局限于安全性評價，與現行藥品不良反應監測管理重復，定位不清楚。另一方面是因為再評價工作與多個政府部門職能需要交叉，缺乏協調。因此為進一步明確藥品再評價的責任主體及其責任，開展藥品再評價工作，有必要根據藥品再評價的內容和目的對藥品再評價進行狹義和廣義的區分。

2011年12月7日，國務院常務會議討論通過的《國家藥品安全規劃(2011-2015年)》，規劃提出的重點任務包括“經再評價認定療效不確切、存在嚴重不良反應、風險大于臨床效益危及公眾健康的藥品，一律注銷藥品批準證明文件”。顯然，藥品再評價不僅限于不良反應和藥物濫用監測等安全性評價內容。《藥品管理法》第七十一條規定“藥品生產企業、藥品經營企業和醫療機構必須經常考察本單位所生產、經營、使用的藥品質量、療效和反應。發現可能與用藥有關的嚴重不良反應，必須及時向當地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藥品監督管理部門和衛生行政部門報告”。此處的“考察”亦有再評價之意，反映出再評價的內容除包括不良反應所反映的安全性內容外，還應該包括藥品的質量和療效所反映的有效性內容[4]。

但在實際工作中，藥品再評價的內容也不只有安全性和有效性內容。《藥品管理法實施條例》第四十一條規定“國務院藥品監督管理部門對已批準生產、銷售的藥品進行再評價，根據藥品再評價結果，可以采取責令修改藥品說明書，暫停生產、銷售和使用的措施；對不良反應大或者其他原因危害人體健康的藥品，應當撤銷該藥品批準證明文件”。說明藥品再評價的目的包括修改藥品說明書和建立藥品淘汰機制。但結合實際情況，藥品再評價的結果還可作為規范醫藥市場、促進臨床合理用藥、為國家有關醫藥管理部門確定《中國藥典》、《基本藥物目錄》、《非處方藥目錄》、《社保目錄》、藥品價格管理、淘汰藥品等政策的參考，因此藥品再評價的內容還應該包括用藥方案等合理性內容和費用等經濟性內容。

因此狹義的藥品再評價是對藥品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進行再評價，用以修改藥品說明書、藥品標準、建立藥品淘汰機制。廣義的藥品再評價是對藥品的安全性、有效性、合理性和經濟性進行再評價，用以修改藥品說明書、促進臨床合理用藥、規范醫藥市場、為國家有關醫藥管理部門制定藥典、制定醫藥政策等提供參考。

3 藥品再評價的責任主體及其責任

根據責任法定原則，涉及醫藥行業的企業、部門和機構出于不同的法律責任、職能和需要對藥品再評價負有不同的責任。

3.1 藥品監督管理部門及其責任

藥品再評價最早出現在1985年07月01日頒布的《藥品管理法》中。該法第二十四條規定“國務院衛生行政部門和省、自治區、直轄市衛生行政部門可以成立藥品審評委員會，對新藥進行審評，對已經生產的藥品進行再評價”。這是首次將新藥審評和藥品再評價作為藥品監管者的職責以法律形式確定。2001年修訂的《藥品管理法》第三十三條取代了原法律第二十四條，規定“國務院藥品監督管理部門組織藥學、醫學和其他技術人員，對新藥進行審評，對已經批準生產的藥品進行再評價”。新藥審評和藥品再評價仍然并列作為國家藥品監管部門全面負責的兩項職能工作[5]。同時，《藥品注冊管理辦法》第一百二十六條規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藥品不予再注冊：經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再評價屬于療效不確、不良反應大或者其他原因危害人體健康的”。可見，藥品監督管理部門在藥品再評價工作中承擔的是監管責任。

3.2 藥品生產企業、經營企業和醫療機構及其責任

《藥品管理法》第七十一條規定 “藥品生產企業、經營企業和醫療機構必須經常考察本單位所生產、經營、使用的藥品質量、療效和反應”。因此，藥品再評價的主體應該包括藥品生產企業、經營企業和醫療機構。

藥品從上市到退市的整個過程中，可能會因多種需要而主動發起再評價，以阿米三嗪蘿巴新片為例。法國衛生安全和健康產品局因施維雅公司未能應其要求，使用新的有效性評價標準開展臨床研究，證實該藥品的有效性而停止了阿米三嗪蘿巴新片的法國市場授權許可。之后施維雅（天津）制藥有限公司向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SFDA）提出申請，表示愿意在中國根據新的有效性標準開展臨床研究，重新評估阿米三嗪蘿巴新片的有效性，獲得了SFDA的同意。根據其臨床評價結果，SFDA在2011年決定停止阿米三嗪蘿巴新片的生產、銷售和使用并撤銷其批準文號，同時其他兩家已獲準生產該藥品的生產企業藥品批準文號一并失效[6]。因此藥品生產、經營企業對藥品再評價的責任貫穿于藥品的整個生命周期，根據企業發起再評價的實際需要，承擔狹義或/和廣義的再評價責任。

《醫療機構藥事管理規定》第二十條規定“醫療機構應當建立臨床用藥監測、評價和超常預警制度，對藥物臨床使用安全性、有效性和經濟性進行監測、分析、評估，實施處方和用藥醫囑點評與干預”。因此，醫療機構是藥品安全性、有效性和經濟性再評價主體應該是確定的，“實施處方和用藥醫囑點評與干預”亦有用藥合理性評價之意。藥品說明書僅是臨床用藥的指導或者參考，難以涵蓋臨床復雜的用藥實際情況，沒有法律、法規規定臨床醫師只能在藥品說明書指示范圍內用藥，醫療機構應該對所使用的藥品及其用藥方案等合理性進行評價，其結果可以作為國家醫藥政策制定的參考，如果醫療機構沒有履行藥品再評價工作，可以認為其存在過錯，由此造成人身或者財產損害，受害人可以依據《侵權責任法》主張獲得賠償的權利[7]。是醫療機構評價目的是保證自身用藥的安全有效等，并不承擔國家藥品再評價責任。因此醫療機構是在保證自身用藥的安全有效等范圍內承擔藥品的安全性、有效性、合理性和經濟性再評價責任。

實際工作中，由于再評價涉及的藥品療效、不良反應、用藥方案大多數發生在醫療機構的醫療過程之中，在現有法律無明確授權的情況下，企業很難從醫療機構獲取這部分信息，在法理上存在義務與權利的不對稱，從而影響了企業開展藥品再評價。因此，醫療機構還應在企業再評價的過程中提供相關信息，對信息的真實性負責。相應地，藥品生產、經營企業應保護信息中涉及的醫療機構秘密和患者個人隱私等。

3.3 其他相關政府部門和機構及其責任

其他相關政府部門（衛生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總后勤部衛生部及相關的地方行政部門和國家發改委和人保部）根據其不同的法定職責和需要，承擔不同的國家藥品再評價責任。

《醫療機構藥事管理規定》第三條規定“衛生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負責全國醫療機構藥事管理工作的監督管理。縣級以上地方衛生行政部門、中醫藥行政部門負責本行政區域內醫療機構藥事管理工作的監督管理。軍隊衛生行政部門負責軍隊醫療機構藥事管理工作的監督管理”。因此衛生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和總后勤部衛生部及相關的地方行政部門對醫療機構履行藥品再評價工作負有監管責任。

對廣義藥品再評價中安全性、有效性、藥品經濟性評價和可及性評價，與基本藥物目錄制定部門（衛生部）、醫保報銷藥品目錄管理部門（人保部）、藥品價格管理部門（國家發改委）均有關聯。衛生部與藥品再評價相關的職能包括“起草藥品相關法律法規，制定藥品規章，依法制定有關標準和技術規范，建立國家基本藥物制度并組織實施，組織制定藥品法典和國家基本藥物目錄。提出國家基本藥物價格政策的建議”[8]。《醫療保險和工傷保險藥品目錄》的制定者人保部以“臨床必需、安全有效、價格合理、使用方便、市場能夠保證供應”的遴選原則對已上市藥品進行再評價，基于再評價資料確定目錄[9]。國家發改委的主要職責包括“擬定并組織實施價格政策”，“監督檢查價格政策的執行”，“負責組織制定和調整少數由國家管理的重要商品價格和重要收費標準，依法查處價格違法行為和價格壟斷行為等”,而藥品價格管理即在國家發改委職責范圍內[10]。

4 結論

藥品再評價是一種多部門、多主體的社會需要，明確藥品再評價的責任主體及其責任有助于有效開展再評價的工作。通過本文的分析探討，藥品監督管理部門無論在狹義還是廣義的藥品再評價中都承擔著監管責任。藥品生產、經營企業和醫療機構應作為藥品再評價的發起主體。藥品生產、經營企業對藥品再評價的責任貫穿于藥品的整個生命周期，根據企業發起再評價的實際需要，承擔狹義再評價或/和廣義再評價責任；醫療機構在保證自身用藥的安全有效等范圍內承擔藥品的安全性、有效性、合理性和經濟性再評價責任，即狹義和廣義的再評價責任。在藥品生產、經營企業發起的再評價過程中，醫療機構應提供相關信息，并對信息的真實性負責，藥品生產、經營企業應保護信息中涉及的醫療機構秘密和患者個人隱私等。其他相關政府部門（衛生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總后勤部衛生部及相關的地方行政部門和國家發改委、人保部）根據其不同的法定職責和需要，承擔國家藥品再評價責任，負責監管醫療機構履行藥品再評價工作，承擔廣義藥品再評價中安全性、有效性、經濟性和可及性評價責任。

[1] 湯漫,宋民憲,胡明,等.缺陷藥品侵權的分類及其民事責任主體探討[J].中國藥房,2010,21(6):481.

[2] 嚴敏,吳曄,王蘭明,等.藥品上市后再評價工作的現狀與思考[J].中國新藥雜志, 1999,8(7):433.

[3] 王忠,王永炎.中藥上市后臨床再評價研究[J].中國中藥雜志,2007,32(1):84.

[4] 宋民憲.藥品再評價很多問題需要厘清[N].醫藥經濟報,2009-12-07(F02).

[5] 劉佳,吳曄,武志昂.藥品再評價概念辨析[J].藥物流行病學雜志,2007,16(3):133.

[6] “療效不確切:“都可喜”等被撤市”.[Online] http://www.sfda. gov. cn/WS01/CL 0051/ 62491.html(2011/5/20).

[7] 宋民憲.再評價：企業安全的防護層[N].醫藥經濟報,2011-05-23(F02).

[8] 衛生部機構概況.[Online] http://www.moh.gov.cn/publicfles/ business/Htmlfles/zwgkzt/pjggk/200804/621.htm.

[9] 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機構職能.[Online] http://www. mohrss.gov.cn/index.html.

[10]國家發改委.[Online] http://www.ndrc.gov.cn/jj/default.htm.

（責任編輯：陳思敏）

Discussion of responsibility subjects and responsibilities in pharmacy reevaluation

ZHOU Ye , SONG Min-xian// (Pharmacy College, Chengdu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hengdu 611137,Sichuan)

Objective:To explicit the responsibility subjects and responsibilities in pharmacy reevaluation in accordance with the generally recognized academic defnition and the present laws and regulations.Method:The responsibility subjects and responsibilities in pharmacy reevaluation were discussed by analysis of the presently academic defnition of pharmacy reevaluation which was prevailing in academic circle by literature research and then the narrow sense and broad sense of pharmacy reevaluation with Drug Administration Law and its Implementation Regulation were distinguished.Conclusion:Based on statutory responsibility principles, responsibility subjects include pharmaceutical supervisory and administrative departments, pharmacy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trading enterprises, medical institutions and other related governmental departments (Ministry of Health, State Administration of TCM, Military Health General Logistics Department and related local counterparts, and State Development and Reform Commission, Ministry of Human Resources and Social Security). According to the varied legal responsibilities, work functions and demands, each subject takes different responsibilities.

Pharmacy; reevaluation; responsibility subjects; responsibilities

R 951

A

1674-926X(2014)04-012-04

成都中醫藥大學藥學院，四川 成都 611137

周曄（1989-），女，在讀碩士研究生 ，主要從事藥事法規研究 Email:zhouye1130@gmail.com

宋民憲（1954-），男，教授，主要從事藥品與法規研究 Email:songminxian@aliyun.com

2014-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