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嘗君識人用人高明之舉

■ 王 剛

孟嘗君識人用人高明之舉

■ 王 剛

孟嘗君，齊國宗室大臣，戰國四公子之一,好養賓客，多達三千余。宋代王安石不認同“孟嘗君能得士”的傳統看法，寫了不到一百字的《讀〈孟嘗君傳〉》，認為孟嘗君招納的是“雞鳴狗盜”之徒，根本不配“士”這個高雅稱號。王安石說孟嘗君是“雞鳴狗盜之出其門”之人，不過是一個“雞鳴狗盜之雄耳”。孟嘗君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的賓客皆“雞鳴狗盜”之徒？其實不然，孟嘗君是一位禮賢好客，善于識人用人的政治家，其賓客亦人才濟濟。人盡其才，成就了孟嘗君“為相數十年無纖介之禍”。

禮賢下士 平等待客

孟嘗君在封地薛邑（今山東滕縣南），招攬天下賓客，對來之人都熱情接納，不分貴賤，一律給予優厚的待遇。孟嘗君每當接待賓客，總是在屏風后面安排侍史，記錄他與賓客的談話內容，記載所問賓客親戚的住處。賓客剛離開，孟嘗君已派使者到賓客親戚家里撫慰問候，獻上禮物了。

有一次，孟嘗君招待賓客吃晚飯，有個人遮住了燈光，那個賓客很惱火，認為飯食的質量肯定不相等，放下碗筷就要不辭而別。孟嘗君馬上站起來，親自端著自己的飯食與他的相比，那個賓客慚愧得無地自容，就以刎頸自殺表示謝罪。

孟嘗君賓客中有個馮驩，當初穿著草鞋，遠道投奔而來，孟嘗君沒有嫌棄便把他安置下來。十天后孟嘗君詢問住所的管事：“客人近來做什么？”管事回答：“馮先生太窮了，只有一把劍，還是草繩纏著劍把。他時而彈著那把劍唱道‘長劍啊，咱們回家吧！吃飯沒有魚。’”孟嘗君聽后安排管事，讓馮驩吃飯有魚。過了五天，孟嘗君又向那位管事詢問馮驩的情況，管事回答：“客人又彈著劍唱道‘長劍啊，咱們回去吧！出門沒有車。’”于是孟嘗君又安排讓馮驩進出有車坐。又過了五天，孟嘗君再次詢問那位管事。管事回答：“這位先生又彈著劍唱道‘長劍啊，咱們回家吧！沒有辦法養活家。’”孟嘗君聽了雖不高興，但就此作罷。過了整一年，馮驩沒再說什么。大家知道，馮驩后來為孟嘗君成就大業立下了汗馬功勞。

賓客“市義” 惠及長遠

孟嘗君任齊國宰相時，派賓客魏子去收封邑的租稅。魏子三次往返，一次也沒把租稅收回來。孟嘗君問他這是什么緣故，魏子回答說：“有位賢德的人，我私自借您的名義把租稅贈給了他，所以沒有收回來。”孟嘗君聽后發了火，一氣之下辭退了魏子。幾年之后，有人向齊湣王造孟嘗君的謠言說：“孟嘗君將要發動叛亂。”等到田君甲劫持了湣王，湣王便猜疑是孟嘗君策劃的，孟嘗君為避免殃禍出逃了。曾經得到魏子贈糧的那位賢人聽說了這件事，就上書給湣王申明孟嘗君不會作亂，并請求以自己的生命作保，于是在宮殿門口刎頸自殺，以此證明孟嘗君的清白。湣王為之震驚，便追查考問實際情況，孟嘗君果然沒有叛亂陰謀，便召回了孟嘗君。

除了魏子，還有馮驩為孟嘗君在薛邑買義。孟嘗君賓客多，食邑賦稅收入不夠供養，就派人到薛邑貸款放債。由于年景不好，沒有收成，借債的人多數不能付給利息。孟嘗君因此焦慮不安，便請馮驩替他索取欠債。馮驩到了薛邑，把凡是借了孟嘗君錢的人都集合起來，索要欠債得到利息十萬錢。馮驩用這筆款項置辦酒席，宴請所有借錢的人。宴會上正當大家飲酒盡興時，馮驩拿著契據走到席前一一核對，能夠付給利息的，給他定下期限；窮得不能付息的，取回他們的契據當眾燒毀。對大家說：“孟嘗君之所以向大家貸款，就是給沒有資金的人提供資金來從事行業生產；他之所以向大家索債，是因為沒有錢財供養賓客。如今富裕有錢還債的約定日期還債，貧窮無力還債的燒掉契據把債務全部廢除。請各位開懷暢飲吧。有這樣的封邑主人，日后怎么能背棄他呢！”在坐的人都站了起來，連續兩次行跪拜大禮。馮驩為孟嘗君“市義”，使孟嘗君后來罷相回薛時得到老百姓的熱烈歡迎。

尊重人才 人盡其才

孟嘗君既廣納人才，又善用人才，聽取他們的意見計謀，發揮他們的作用，如采納蘇代建議，使用“雞鳴狗盜之徒”等，遇難便能逢兇化吉。

在諸多門客當中，有不少謀士高參，成為其政治事業上的得力幫手，蘇代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秦昭王聽說孟嘗君賢能，就先派涇陽君到齊國做人質，并請求見到孟嘗君。孟嘗君準備去秦國，賓客都勸說不了。這時蘇代對他說：“今天早上我從外面來，見到一個木偶人與一個土偶人正在交談。木偶人說：‘天一下雨，你就要坍毀了。’土偶人說：‘我是由泥土做的，即使坍毀，也是回到泥土里。若天真的下起雨來，水流沖著你跑，可不知把你沖到哪里去了。’當今的秦國，是個如狼似虎的國家，而您執意前往，如果一旦回不來，您能不被土偶人嘲笑嗎？”孟嘗君聽了蘇代的寓言故事，頓時醒悟，于是打消了去秦國的念頭。

齊湣王二十五年（前299），終抵不過秦昭王一再邀請，派孟嘗君到了秦國。秦昭王封孟嘗君為宰相，不久改變主意想殺掉他。孟嘗君知道情況危急就派人去向昭王的寵妾求救。那個寵妾提出條件說：“我希望得到孟嘗君的白色狐皮裘。”孟嘗君來的時候，帶有一件天下無雙、價值千金的白色狐皮裘，已獻給昭王，再也沒有別的皮裘了。正當孟嘗君一籌莫展之時，隨行賓客中有一位會披狗皮盜東西的人說：“我能拿到那件白色狐皮裘。”于是當夜化裝成狗，鉆入了秦宮中的倉庫，取出獻給昭王的那件白色狐皮裘，拿回來送給了昭王的寵妾。寵妾得到后，替孟嘗君向昭王說情，昭王便釋放了孟嘗君。

孟嘗君獲釋后，怕秦王改變主意，立即乘快車逃出城關。夜半時分到了函谷關。果然昭王很快就后悔放了孟嘗君，立即派人去追他。孟嘗君一行到了函谷關，按照關法規定，雞叫時守關將兵才能放來往客人出關，又恐追兵趕到，情況萬分危急。隨行中有個賓客會學雞叫，他一學雞叫，附近的雞隨著一齊叫了起來，便立即出示了證件逃出函谷關。出關后約摸一頓飯的工夫，秦國追兵果然到了函谷關，但已落在孟嘗君的后面。當初，孟嘗君接納這兩個人時，其他賓客還羞于與其為伍，等孟嘗君在秦國遭到劫難靠這兩個人得到解救，其他賓客這才佩服孟嘗君廣招賓客不分人等的做法。孟嘗君在眾多賓客中，為何偏偏帶上這兩個人赴秦呢？這就是孟嘗君識人用人高明之處。

（作者為國家行政學院教務部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