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路平
摘 要:中等寫作水平學生的記敘文寫作發展中,會在高中階段常常出現瓶頸,理性思維的不足是癥結,行文的逼仄是贅果。記敘文教學誤區,教師引導鑒賞的眼光與精力被行文的“無跡可求”牽制,卻忽視了對作品背后深刻獨到的思維方式的借鑒和訓練價值。教師要引領學生突破素材的表象,在反復的比較和探究中引導學生揆情度理、緣情體物,即用深入的理性思維訓練來升格記敘文的寫作。
關鍵詞:理性思維訓練;記敘文升格;案例分析
梁曉聲說:“很多學生的作文,有情調沒情懷?!边@正中中等寫作水平學生記敘文寫作發展在高中階段常常會出現的一個瓶頸?!扒檎{”是外在形式上的“雕飾”,“情懷”則反映出一個人的“思維原點”,顯示出他品察人事的內在情感與態度。中等寫作水平學生往往感受力較敏銳,小有閱讀積累,有一定駕馭語言的能力,但寫作往往語言個性逼仄,駕馭材料不夠通脫,尤其立意上難以升格、難以深刻,正是所謂“有情調而缺情懷”。這一類學生的寫作如果長期做瓶中之泳,往往導致他們記敘文寫作興味的衰減,恰恰也是這一類學生,在發展議論文寫作時也常常是觀點難有建樹,行文難于出新,會感覺難度更大。
這種狀況,和我們記敘文教學的一個誤區有關。
高中階段是一個人理性思維快速發展的階段,理性思維的發展并不與偏感性的記敘文表達特色相悖離,恰恰相反,理性思維給記敘文以筋骨,深入、冷靜的理性思考不僅能豐富記敘文的內容層次,更有利于準確挖掘素材內涵和新辟立意,這正是提升記敘文寫作價值的關鍵。學生生活閱歷和獨立思辨能力的不足使他們容易在立意上貼主流標簽,也導致了他們不能很好融通和嫁接看起來無關聯的材料。理性思維的不足是癥結,行文的逼仄是
贅果。
在記敘文的教學中,往往因為優秀作品在章法上更“文無定法”,而使教師引導鑒賞的眼光與精力被行文的“無跡可求”牽制,卻忽視了對作品背后深刻獨到的思維方式的借鑒和訓練價值,這種教學傾向不僅使學生疏于對已形成的內容與立意進行深入的辨析,也限制了他們用更大膽、更自由、更藝術的方式來創作。故,這個瓶頸的突破,關鍵在于教師要引領學生突破素材的表象,在反復的比較和探究中引導學生揆情度理、緣情體物,即用深入的理性思維訓練來升格記敘文的寫作。
例如,以“在底層”為話題的寫作,有一篇習作,借助一篇“民工地鐵嘔吐,旁人遞來紙巾,不擦自己先擦地”的報道構思,先描寫周圍人嫌厭他,再描寫他仔細擦地,最后人們轉為敬佩他,表現“底層人的可貴品質”,描寫生動,對比鮮明,立意無可厚非。這樣的作品,讀來實際上是庸常而隔膜的。
我們嘗試引導學生做一點反復的比較和追根究底的探究。
師:作為非常真實的一個人,比如你自己,如果在地鐵里嘔吐,你會怎么處理?
生1:我還是會先處理干凈自己??梢跃徒纠镎页藙栈虮崋T處理地面。
生2:人們肯定會避讓,我可以先借一份《地鐵快報》,擦一下或者蓋一下弄臟的地面,再想辦法。
生3:可能會有人,比如一個阿姨她看我是個學生,同情了,主動蓋住弄臟的地面,反正報紙是免費派送的,幾乎人手一份。
師:為什么這位民工沒有采取這些比較常態的方式?
生1:他可能不熟悉城市的生活,像找乘務、拿報紙,他都沒
想到。
師:熟悉了他就一定會這樣做?
生2:可能也不敢。他自己是個民工,可能自覺低人一等;再說,人們普遍對外來務工人員還是蠻隔膜的,即使同情,也還是很疏遠的。
師:那么他擦地面的時候,到底是一種什么心情?
生:他本來來到城市可能就自卑,自己吐臟了,更怕人們嫌棄厭惡,甚至擔心會被趕下車去(眾笑),惶恐,所以,趕緊先擦地!
師:恐怕他內心這種謙卑比愛護公物的高貴更真實。我們可不可以認為,這種行為的潛意識是,我身上臟是自找的或者正常的,這地本來比我干凈,不能被我弄臟?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性,不絕對的……但這是很令人深思的——注意,你的悲憫是在深入體察他的內心及處境后產生的,你發現了一個位于底層的“異鄉人”內心的窘迫與迷失,這是非常有價值的。那為什么報紙上一報道這一類事件就容易唱高調、貼標簽?
討論得出一些認識:(1)作者缺乏獨立深入的思考,我們的寫作也常如此;(2)社會道德普遍滑坡,作者一有機會忍不住就上綱上線;(3)報道者其實也代表著一種“周圍人”——看似關注底層實質上有意無意漠視和曲解了底層民眾,且引導大眾缺失了應有的關注。其中第三點最有價值。
至此,打破這個素材是簡單的愛護公物的底層人的可貴品質的泛泛之見,開篇寫擁擠的地鐵里,“他”仄身虛坐,既怕身上水泥石灰漿點臟了旁人,又對自己被擠到邊上意外得到一個座位而心虛,同時他強忍不適,多次把一堆工地勞動器械推進座位底下。然后記敘突發嘔吐,擁擠的車廂里旋即讓出一個圓形區域,周圍人的反應嫌惡得近乎驚恐。緊接著重點描寫旁人扔過來《體貼快報》,“他”感激又猶豫,片刻矛盾后,選擇仔細擦地,刻畫一個“都市里的鄉下人”的典型而復雜的心態。繼而描寫周圍的都市人或厭惡或冷淡或煩躁,以及一個小學生敬佩的心態,我的觀感插入其中,對人性獨到的洞察,對底層人深沉的悲憫成為本文的最高立意。最妙的是尾聲:我寫下此文的翌日,看到一篇主流文章見報,標題赫然寫著《底層的光芒》,我想起了《飛鳥集》里的一句話,忍不住問:“是誰硬是把燈籠架在了底層人的背上,而把黑影投到了他們的前方?”
回到作者構思此文的發端,實際上借一則閱讀材料想象充實形成了一篇文章,而文章的升格則是引導學生深入理性思維完
成的。
作為教師,我們不得不承認:對形式的過多關注抑或我們自己思維品質的不足削弱了我們對獨立思維品質的尊重——包括對內容深層價值的重視、發現與甄別。追求記敘文新穎的“可讀性”的同時,我們往往忽視了思想情感的多元化及其內在的自然生成規律。大量“有情調沒情懷的”作品出現,焉知不是教者之過。
參考文獻:
徐潔.職業學校學生寫作能力培養及教學研究[J].青年文學家,2013(12).
編輯 韓 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