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患關系

楊尚勤

醫患矛盾久矣！幾乎每個人都有過不愉快的瞧病經歷，同樣每一位醫生護士也都有一肚子的委屈。人活在世上，必須與他人打交道，或為生存、或為發展、或為愉悅，形成多種社會關系。但人最重要的是生命，再封閉的人也不能不與醫生打交道，因而醫患關系便成為社會關系中一對十分重要且特殊的關系。

之所以特殊，在于其托付性質。患者到醫院去瞧病，等于把健康乃至生命托付給了醫生。靜心想想，人的一生具有托付性質的關系并不多。劉備臨終把阿斗托付給諸葛亮，這樣的事老百姓不太常見，偶有臨終者會把子女托付給某位十分信任的親友。再就是女孩的父母會在婚禮上鄭重地把女兒托付給姑爺。但患者不管是否明言，其對醫生的托付關系自然存在。

之所以特殊，在于其無隱私性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身體的、心理的、家庭的、工作的。這些隱私，只是對極少數人可講的，譬如父母、配偶、密友，一些隱私也只限于本人。但在醫生面前，幾乎無隱私可言。醫生問你是否愛放屁、是否房事疲軟、婚前是否流過產、祖宗幾代有什么遺傳病，你必須如實講來。醫生要看要摸你身體的任何部位，只要診病需要，你是不能拒絕的。

之所以特殊，在于其非對稱性質。你購物買菜可以議價，交朋友可以選擇，與商業對手談判可以討價還價，但唯有看病是不能討價還價的。你若覺得這家醫院不好，可以換一家，但不能討價還價的規則是不會改變的。同時，生病的人往往心理脆弱，這更加強化了醫患之間的非對稱性質。

醫患矛盾何以產生？就大了說，有兩方面原因。一是老百姓的健康需求快速增長與優質醫療資源嚴重短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突出。二是當今處在社會轉型期，人們（包括醫患雙方）心理焦躁，醫患矛盾應該是社會矛盾的一個折射。

就醫療機構講，布局不均、觀念落后、管理不善的問題比較突出。就醫護人員講，工作強度大、生活煩事多會影響工作態度，一些職業道德和業務素質差的害群之馬敗壞了白衣天使的名聲。就患者講，面對就診難、收費高、醫生態度差，加之身體的不適，往往容易情緒失控。若是素質差些的患者及家屬，會跟醫生動起手來。

舉凡矛盾皆有主要方面。因為其非對稱性質，醫患矛盾的主導方是醫生。這里不妨給醫護人員一點建議。俗話說，醫病先醫心。美國有一個醫學理念，叫做敘事醫學，要求醫生認真傾聽病人的陳述，重視診療過程的人文關懷。我是希望醫護人員能夠把患者當成“人”而非“物”的，給他們以應有的尊重，給他們以人文關懷。譬如在面對輸液的病人時，即使操作規范必須要核實姓名，能否在詢問時說“您是某某某先生（小姐、女士、大爺、大媽）嗎？”而不是冷冰冰地直呼其名。

再有，醫療機構應該在門診配備高水平的導醫進行分診。病人只知自己的病癥，但未必知道該看哪個科。真希望少出現這樣的情形：病人好不容易排了幾個小時的隊，醫生只問了幾句便說“你這病不歸我這兒看”，隨后便聽見病人口中蹦出兩個字“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