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世界近代史的分期問題是世界史研究的重要問題之一,對其的評價與判斷關乎對整個世界史的把握。以文明的發展演進為線索,以單一文明、交互文明和全球文明為斷點。其中,以1500年為上限,標志著單一文明向交互文明的轉折,世界從分裂孤立走向聯結統一,在地理上連為一體;以第二次世界大戰為其下限,第三次科技革命使得科學技術成為第一生產力,世界的聯結進一步從有限的地理互聯發展為無限的虛擬網絡互聯,全球沖破地理界限,在更廣范圍內、更深程度上走向一體化。
關鍵詞:世界近代史;分期;上限;下限
中圖分類號:K1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17-0117-02
在我國的世界近代史研究領域中存在著許多值得研究的重要議題,如歷史發展動力問題、封建社會向資本主義社會過渡問題、殖民主義的擴張與統治問題、階級矛盾與社會矛盾問題等等。在諸多討論議題中,如何對世界近代史進行分期和斷限等問題也是國內史學界爭論的熱點之一。始于20世紀下半葉,國內學者們逐漸開始對這一問題投入關注。改革開放后,隨著整個學界的思想解放和對重要理論經典問題的愈發重視,相關世界近代史分期問題的研究與討論更加熱烈。作為在理論上具有宏觀把握、提綱挈領意義的重要研究領域,對世界近代史全面而細化的認知更成為整個世界史研究領域的關鍵理論問題之一。對其整體性的清晰明確把握同樣也影響著對其后數百年間的歷史事實的動態認知,將諸多分散的歷史事實貫入一條世界近代史斷限線上,從而有高屋建瓴、一覽無余之意。因此,無論是在學理上還是在應用中,對世界近代史分期問題的研究,都應給予其足夠的關注。
一、世界近代史的定義和界定問題
“客觀的歷史不會改變,但歷史學家對客觀歷史的認識卻是與時變易。”[1]歷史的發展速度永遠快于世人對其評價速度。歷史學家們也因由不同的歷史環境與條件,對同一段歷史做出不同的評判。作為世界歷史重要的一環,世界近代史的定義為何?國內外史學家先后做出多種回答,以不同角度、不同根據對近代史做出定義。首先,必須要認識到的一個問題是,只有對近代史進行明確的定義,才能在此基礎上對其進行分期,確定其上限和下限,否則任何分期都是不盡客觀和正確的。
囿于馬克思、列寧、斯大林等經典人物對近代史定義及分期的看法,在國內史學界還不盡全然開放的時期,對這一問題的定義仍然停留在蘇聯時代的定義,即世界近代史是資本主義產生、確立、發展和衰落的歷史。吳于廑先生也曾這樣定義世界近代史:“世界近代史就是一部資本主義在西方上升、發展、向全世界擴張并由之在全世界產生巨大影響和反響的歷史。”[2]不難看出,這一時期的定義仍局限在以資本主義制度及資本主義社會形態的演變過程為根據的基礎之上,并沒有產生任何突破性進展。
然而,必須認識到,世界近代史不等同于資本主義時代的歷史。對一段歷史時期的劃分不能單單僅看到社會形態的層面,資本主義只是眾多社會形態中的一種,若把它置于世界層面,那么許多地區和國家在這一時期的歷史將變得難以放置而被邊緣化,我們萬萬不能輕易做出世界近代史不包含該類國家及地區的妄論。同時,若將世界近代史界定為資本主義時代的歷史,難免有淪為“西方中心論”之嫌,畢竟資本主義這一社會形態的發展演變過程是以西歐為根基和源泉的,縱使它對整個世界乃至日后的世界歷史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也不能真實反映出全部世界歷史的真實面貌。以中國為例,作為世界上的重要大國之一,1840年才真正步入近代的中國,其近代開始時間比“資本主義產生之時”的近代時間晚了近百年。因此,用一種近乎整齊劃一的具體時間或整個世界邁入資本主義這一社會形態為標準進行世界近代史的定義方式,在筆者看來,是不準確的。各個國家由于生產力發展水平、經濟基礎和地緣政治等等的不同,其歷史發展進度是不同的,仿佛同一部歷史影片在不同國家地區上映時有著不同的進度條,“歷史在這個星球上不是按照同一個速度進行的”[3]。
因此筆者認為,世界近代史是相互隔絕的單一文明向相互聯系的世界文明發展的歷史,是人類文明從孤立走向聯合的全球一體的歷史。這樣的界定依據:一是歷史上的古代、近代和現代乃至當代的概念是相對的,這也正是史學界存在著堅決反對歷史分期派別的原因所在。然而文明的“進化”是前進的,持續的且具有不可逆性,已經相互連接的世界文明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間倒退回分崩離析的個體,更不可能回到前文明。因此,作為“文明社會的概括”[4]的國家可共同組成世界近代史的一個個文明體。二是“世界史不是過去一直存在的,作為世界史的歷史是結果。”[5]借用馬克思的觀點,只有將世界連為一體,從分散走向整體的歷史才真正成為世界史。而這一逐漸發展完全的過程既是近代史的涵蓋內容。
二、世界近代史的上限與下限問題
根據馬克思的世界歷史理論,世界歷史具有橫向和縱向兩種發展方向。其中,橫向發展理論是指世界歷史是一個由各地區相互閉塞到逐步開放,由彼此分散到逐步聯系密切,最終發展成為整體的客觀過程。
對于世界近代史的上限問題,史學界存在不下10種看法,其中包括英國革命說、尼德蘭革命說、法國革命說等等,這些觀點自成一派,各自立場、角度不同。
世界近代史的上限即為世界古代史的下限,依據筆者對世界近代史的定義,這一轉折點應該就在單一文明邁向世界文明的進程中。這一時期,西方先進東方落后的局面逐漸開始出現,世界各國各地區的相對隔絕狀態日益被打破,整個世界在政治、經濟、文化上聯系交織在一起,科學技術的進步使得地理上的差距日益縮小,全球成為一個整體。“各個相互影響的活動范圍在這個發展進程中越是擴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閉狀態由于日益完善的生產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間的分工消滅得越是徹底,歷史也就越是成為世界歷史。”[6]劉宗緒先生曾說過:“歷史分期不再以某事件為標志,而是以某時代來分界。說明歷史到底是文明演進史和生產力發展史。”因此,筆者將世界近代史的上限定為1500年,1500年是單一文明向交互文明的過渡與轉折點。隨著新航路的開放,資本主義國家海外殖民擴張的興起,資本原始積累的滾滾車輪開始向前卷起歷史的塵埃,世界市場逐漸形成。地理大發現開啟了日后對世界影響深遠的諸多歷史事件,它直接誘發和催化了一系列重要歷史進程,極大地改變了世界歷史的發展軌跡。如果地理大發現沒有在1500年前后發生,那么世界從割裂孤立走向聯結統一的時間還要繼續向后延續。同時,選擇1500年而不是1492年的原因在于,筆者并不想將此轉折點局限在新大陸的發現,而是將這一過程拖長,更好地與其他歷史分期在合理性與契合性上一致,不致有太大分歧;另外,以一個相對取整的數字作為分期顯得更為公平,雖然各地區的歷史發展進度不同,但是在連為一體的世界中,任何一個地區和國家都不再是孤島。
關于世界近代史的下限,學界有五種看法,其中分為1900年說、十月革命說、1905年說、20世紀40年代說以及20世紀70年代說。在這些分期中,有依據社會形態進行劃分的,也有按照經濟形態進行劃分的。筆者的看法是,將世界近代史的下限劃分至第二次世界大戰。原因如下:一是二戰將美國一舉推向美蘇兩極爭霸中的制衡一方,以自我發展和遏制蘇聯為雙重目的,美國雄厚的物質生產基礎、巨大的市場份額以及高技術水平的優秀人才使美國成為第三次科技革命興起的沃土。而第三次科技革命,以計算機、航天、核能的應用為標志,更進一步地推進了全球一體化的行程:社會生產力極大發展,世界經濟結構和國家經濟格局發生空前變化,各國紛紛發展科技以增強國家競爭力從而推動政治多極化的穩定發展。同時,電子計算機的應用使得全球互聯,真實的地理界限被無形的虛擬網絡打破,相互聯系的交互文明進一步升級為全球文明。二是二戰將世界格局重新洗牌,老牌帝國主義國家紛紛落馬,美蘇一躍登頂,開始了漫長的冷戰。世界殖民體系分崩離析,亞非拉國家民族解放運動風起云涌,民族獨立國家紛紛出現,世界形勢在緊張的情勢下卻呈現多樣化趨勢。另外,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建立也使得社會主義超出一國界限,形成與資本主義相對抗的社會主義陣營。三是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使得人類文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信息時代的開啟使得全球進入知識經濟時代,無論從國家行為到人民生活,都與近代史開端時期不可同日而語。以二戰為世紀近代史的下限和現代史的開端,不僅使得現代史離我們的生活更近,這種過渡也更為合乎邏輯。
世界近代史的分期問題是世界史研究的一個重要問題,對于它的討論和評判,關系到對整個世界歷史的認知與感悟。國內史學界早已沖破了原有的思維定式,就這一問題進行了深度以及廣度上的拓寬,圍繞世界近代史的定義、特點、研究對象、分期依據及方法論、上下限以及內部分期等問題,一些新理論新視角不斷出現,極大地豐富了對世界近代史這一重要理論問題的研究討論。分期問題雖然是理論性問題,但對于它的思考不能停止。若要研究某一個具體時段的歷史,必須要認識到該段歷史所處的宏觀時段的全局與概況,這樣才能做到整體把握、具體分析,也正因如此,國內史學界對世界近代史分期問題的討論仍舊經久不衰。
參考文獻:
[1]張廣智.西方史學史[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0:13.
[2]吳于廑,齊世榮.世界史·近代史編(上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2.
[3]巴里·布贊,里查德·利特爾.世界歷史中的國際體系—國際關系研究的再構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342.
[4]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83.
[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8.
[6]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