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宋哲元的軍事指揮謀略

摘 要：宋哲元是抗日戰爭時期的著名愛國將領，他從一教書先生到投筆從戎，以行伍終其一生。他率領的二十九軍更是憑著頑強的抗日精神榮獲“抗日英雄隊”的美譽。從客觀上講這些都與他突出的軍事指揮謀略是分不開的。通過宋哲元所參與指揮的多次戰役來分析總結他的軍事指揮謀略如下：擒賊擒王；養精蓄銳，奮勇出擊；甘當蕭何，鞏固后方；因敵制勝，攻心為上；暗度陳倉，出奇制勝。

關鍵詞：宋哲元；軍事淵源；軍事謀略

中圖分類號：K2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17-0114-03

一、宋哲元的軍事思想淵源

宋哲元自幼家境貧寒，為生計所迫，以授徒為業。1906年，他毅然棄文從武，投筆從戎，考入北京的武衛右軍隨營武備學堂學習。這是由于多種因素促成的，本文著重從他的家庭生活環境、社會環境及其自身在軍事方面的素養等三方面展開論述。

（一）宋哲元具備軍人必備的尚武素質

宋哲元從幼童時就喜歡聚集村童列隊操練游戲，舞棍弄棒。宋母常說，宋哲元小時候，“喜歡拿個木棍作為刀槍，站在土坡上，振臂一呼，莊子里的孩子都跑過去，站在土坡下邊，聽他指揮，到處跑著捉強盜，孩子們還都很服他的”[1]。隨著年齡的增大，宋哲元仍保持著他尚武的愛好。尤其是他去北京后不僅親眼看到帝國主義在北京殺人放火，肆意橫行，同時在北京返回家鄉路過天津的途中，看到了昔日津門名剎——海光寺毀于八國聯軍炮火之余的悲慘場景。這一切都深深地刺痛了宋哲元的心，更增添了他習武衛國的積極性。回鄉后，宋哲元就以在北京所購武術書籍為教材，對照練習。他家房前棗樹下那塊大石，被他當作器械，舉上舉下，磨得又光又滑，就是他勤學苦練的見證。幾年過去，宋哲元體魄強健，方面豐頰，已經長成一個魁梧威儀的堂堂男子，是一塊入伍當兵的好料了。

（二）時代驅使和家庭教育的結果

宋哲元的童年及青少年時代，正值中國社會急劇動蕩，一步步走向殖民地、半殖民地深淵。甲午戰爭、戊戌變法、義和團運動、八國聯軍入侵一系列的重大事變，把當時中國社會的危機暴露無遺。1906年清政府應張之洞等奏請廢除科舉，使廣大的讀書士子失去了往日科舉及第的出路；而另一方面，在資產階級維新派和革命派的倡導下，社會上正在興起一股“合群、愛國、尚武、自強、軍國民”的新潮。一切憂國憂民之士，既為自己的出路發愁，更為國家民族的前途擔憂。正是這種背景下，宋湘及決定讓兒子棄文從武，為國家排憂解難。宋母這時也鼓勵兒子從軍☆歷史研究☆☆歷史研究☆歷史研究☆報效國家。在時代的呼喚下，在父母的推動下，宋哲元慨然投筆從戎，毅然從軍。

（三）宋湘及為宋哲元的從軍提供了信息和機緣

1903年曹州鎮總兵陸建章聞宋湘及之才名，聘其來府參與軍事。未幾，宋湘及復辭陸投潘江。時潘江調任南寧太守，宋湘及隨潘講求學問，并擔任文案。1904年末，陸建章奉袁世凱令，入京擔任武衛右軍隨營武備學堂總辦，在北京西什庫經板庫胡同招收學兵。宋湘及在得到這一消息后，認為這正是實現兒子棄文從武的好機會，于是便立即從南寧投書樂陵原籍，急告宋哲元進京報考。

（四）宋哲元自覺刻苦研究歷代兵家治軍思想

宋哲元在武備學堂學習期間開始接觸到中國古代一些著名軍事家的兵學名著。如兵家必知的《孫子兵法》、《戚繼光練兵實紀》等。此外，他對春秋時代齊國政治家、軍事家管仲的治國用兵之道十分崇敬，對《管子》一書鉆研尤深，并頗有心得。三十年后，宋哲元尋得明版《管子》珍本，立即影印了千部，并“分贈軍政各界諸同人，俾人手一編，朝夕研誦”。宋哲元為《管子》作序認為：“讀書必求實用”，“管子一書，詳確精核，最合時宜，蓋所紀皆管子治齊已效之跡，非空談理論者比也。”其中，“言兵尤精微，合于古圣之遺旨，其作內政以寄軍令，則近來征兵之先導，而管子治國之基礎也”[2]。由此可見，從武備學堂所學到的一些兵學名著，對宋哲元務實思想的形成，以及作為一位高級軍事人才的鍛煉，都產生過重要影響。

二、宋哲元的軍事實踐及指揮謀略

宋哲元1910年結束學兵生活。1911年見習期滿，奔赴嶺南異鄉，在陸建軍幕下充任中軍處委員。正式進入士官行列后又結識了對他一生有重要影響的上級馮玉祥，并憑著驍勇善戰成為馮玉祥的五虎上將之一，后隨時居變遷擔任二十九軍軍長開始了其獨立掌軍的歲月，后日寇侵華，毅然舉起抗日大旗，為他個人和二十九軍的歷史譜寫了新篇章。從追隨馮玉祥到綿陽病逝，宋哲元所參與指揮的戰役無數，本文就這些戰役來分析總結他的軍事指揮謀略。

（一）擒賊擒王，初露鋒芒

擒賊擒王語出杜甫《前出塞》詩：“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原文是：“摧其堅，奪其魁，以解其體。龍戰于野，其道彎也。”軍事上指首先殲滅敵人的主力或主要的指揮人員，捕殺敵軍首領或者摧毀敵人的首腦機關，借此影響并動搖敵人的全軍，使敵軍遭到徹底失敗。宋哲元在其第三次參戰的北京反對張勛復辟，恢復共和一戰中就成功運用了此計。

1917年張勛擁立溥儀復辟，段祺瑞率第八師，馮玉祥率十六混成旅在馬廣廊坊起義，時宋哲元任二團一營營長。在進討盤踞北京成內據點的“辮子軍”的戰斗中，宋哲元率二團一營勇猛作戰，一馬當先。當日午后，他指揮全營沿鐵路線發起進攻。宋營運動神速，至晚11時斬關而入永定門，圍“辮子軍”主力于天壇。隨即宋哲元指揮全營向敵右翼猛攻，先于各部攻入天壇，繳槍兩千余支，其他友軍也將駐守先農壇的“辮子軍”繳械，逆軍土崩瓦解，共和恢復。這是宋哲元入軍以來第三次作戰，在這次戰斗中他率營勇猛作戰，憑借其平時刻苦訓練，運動神速并將敵主力圍于天壇，反映其指揮迅速、果斷，與三十六計中的“擒賊先擒王”有異曲同工之妙。

（二）養精蓄銳，奮勇出擊

1925年，張作霖與日本人勾結打擊西北軍，馮玉祥、郭松齡、李景林聯合反抗，后李景林卻背信棄義襲擊西北軍，于是雙方戰事遂起。兩軍在楊村展開激烈爭奪戰，均有重大傷亡，為盡快結束對李景林戰爭，馮派參謀長熊斌赴熱調宋哲元部增援天津作戰。宋哲元慨然應命，星夜馳至楊村加入作戰陣次。

在楊村前線指揮作戰的是第二十二旅旅長鹿鐘麟。宋至，與鹿共同指揮作戰。鹿鐘麟以援兵已到，主張立即向敵出擊。宋哲元對他說，我部長途行軍，你部也經鏖戰，官兵均已疲憊，應待全軍“飲食后，安臥片時”，于次日發起進攻。鹿于是修改作戰計劃，推遲總攻時間，宋哲元隨之“據塌鼾睡”。次日拂曉，宋哲元對鹿鐘麟說，現在可以發起進攻了，“余當代君一行”[3]1216。遂率精力充沛之師，頂刺骨寒風，冒彌漫大雪，奮勇出擊，一舉攻破李軍陣地。后宋哲元以門致中部進據天津河北，李殘部潰退西沽。宋揮軍分兵包圍之，并繳其械。李景林一部倉皇南逃山東。由于宋哲元的參戰和指揮得當，天津戰事很快結束，宋哲元又得以率隊回熱河任上。

（三）甘當蕭何，鞏固后方

北伐期間，國民軍南征，宋哲元受馮玉祥所托鎮守國民聯軍一軍后方。宋哲元的本意是想和西北軍的將領一樣，馳騁疆場，奔赴前線，此時他也能以大局為重，愉快服從。他說：“吾志為韓信，猶不逮，更不能為蕭何也？雖然，吾力。”[3]1218在此期間，他果以當蕭何為榮，盡心盡力地做好了人員和物資的補充供給工作。

為補充前方兵源，宋哲元加緊訓練編余官佐，“專重精神教育，使知艱苦忍痛”[3]1218，為國民軍的發展培養軍政基干。在訓練中宋哲元每每親自教練，示范不倦。如此訓練三個月，軍隊素質大大提高。

宋哲元又受命為前方軍隊籌措糧食、棉衣。時已入冬，前方戰士在風雪中連續作戰，后方供應不濟“人馬日有凍斃”。當此供應前方重任，宋哲元“夙夜苦干”盡全力保障。由于過度加之日夜操勞，終積勞成疾。

后因北伐期間陜甘匪患危害后方，牽制北伐。宋哲元繼續留守陜甘承擔進剿殘匪，平定后方的任務。

宋哲元是一位能征善戰的將領，為解國民聯軍后顧之憂，他甘當蕭何，克盡職守，再次表現了“不爭功，不攘利，不推諉，不怕難”的趙子龍風范。這也是他本人對北伐戰爭所做的貢獻。

（四）因敵制勝，攻心為上

擊垮敵方有兩大途徑：一是從肉體上加以消滅；二是從精神上將其摧毀。前者為力取，后者為心攻，“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三國志·蜀書·卷三十九》）。宋哲元主政陜西期間，①平靖地方就將這兩大途徑運用自如。東征洛陽軍閥樊鐘秀部和陜西李云龍時宋哲元運用軍事力量將敵人加以消滅；而在收降耿莊、段茂功兩部時則采取“攻心為上”的戰略對股匪施以智取。

耿、段兩部盤踞蒲城。宋親自帶步兵兩團及手槍隊，前往收撫。耿、段討價還價，要求編為五個旅。宋哲元令兩部集中蒲城孔廟聽訓。宋哲元“單身登場”，慷慨陳詞，痛闡為伍者為國家民眾的義務及政府之順逆利害。眾皆悔悟，同聲請降。這時，宋哲元令他們將搶搭架，徒手走出孔廟，開赴西安受訓改編。于是繳得步槍5 000支，手槍360支，機槍12挺，山炮16門，日造陸炮一門。唯匪首耿莊、段茂功見勢不妙，分開潛匿。一時間，宋哲元“只身入虎穴”，以一席談而使萬余人俯首歸順，其智其勇，為人們傳為佳話。

（五）暗度陳倉，出奇制勝，血戰長城

暗度陳倉。原文：“示之以動，利其靜而有主。”意為：故意采取佯攻行動，利用敵人已決定固守的時機，暗地里迂回到敵后進行偷襲，乘虛而入，出奇制勝。暗度陳倉指運用迂回戰略，從敵人意想不到的地點、方向發起進攻。宋哲元在長城抗戰——血戰喜峰口、羅文峪一戰中采取繞敵背后、奇襲敵人取得了“九·一八”以來北方戰場的首次勝利。

1933年1月，日本侵略軍攻陷山海關。1933年2月侵犯熱河省。2月16日，宋哲元率二十九軍誓師，向熱河方向推進。二十九軍將士抱著“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的決心，誓死殺敵，在冰天雪地里，憑借大刀和手榴彈，沉著應戰，拼死相搏，使得喜峰口陣地失而復得。自11日之后，喜峰口戰斗開始向有利于二十九軍的局面發展，日寇在喜峰口不可一世的驕橫氣焰第一次被挫敗。

宋哲元根據陣前敵我雙方力量對比，命令趙登禹“繞攻喜峰口敵人后方”，并進一步指示作戰方針：“今乘敵疲憊之余，擬以喜峰口兩側高地為重點，堅守全線，著趙旅長等抽選勁旅，分由兩側繞攻敵之背后，殆繞擊成功，即令我堅守陣地之眾全力出擊。”[3]238

宋哲元這一策略可謂出奇制勝，兵法中“逸能勞之，乘勞可攻”[4]，講的就是這個。

當夜11時，趙登禹組織繞攻部隊3個整團，2個營，1個手槍隊，背負大刀與集束手榴彈，分別由趙登禹旅長，佟澤光旅長，董升堂團長率領，繞道出潘家口，鐵門關，進行大規模的夜襲作戰。

在這場戰斗中，二十九軍傷亡近千余官兵，日寇傷亡數不在此之下。其有生力量遭到沉重打擊。與繞攻部隊相配合，喜峰口正面戰場上，二十九軍王治邦旅長率部主動出擊，打擊敵人。前后夾擊給敵人重創。在喜峰口殲敵逾三千以上，在羅文峪斃敵三千有奇，終于“造成自‘九·一八’以來北方戰場首次之勝利”[3]。

三、簡評宋哲元的軍事指揮謀略

宋哲元既是抗日時期著名的愛國將領又是民國時期頗具勢力的封疆大吏，無論是在其抗戰方面還是地方主政方面他都做出了不朽的貢獻。尤其是在國難當頭之際，宋哲元能夠以大局為重，力主抗日，發揚了高度的愛國精神，愛國抗日是他一生活動的主要方面，也是他畢生追求和最后為之獻身的事業，他一生戎馬生涯，參加的大小戰役無數，展現出其杰出的軍事指揮才能，給后人以重要的啟示。

宋哲元在閱讀了歷代兵家著作后總結出歷代將帥“恩威并濟”的治兵之道和他的以“嚴”治軍思想對后人治軍有重要啟示。

“恩威并濟”的治兵之道：1923年宋哲元憑借其個人高尚品德和卓越軍事指揮能力，榮升為馮玉祥“五虎上將”之一，更被同事們比擬為蜀漢“五虎將”之一的趙子龍。宋哲元榮升為馮玉祥部的高級將領之后，更加自覺刻苦地研究歷代兵家治軍之道，期望能在軍事理論上有所提高。在經過一段時間細心研讀之后，他頗有心得地說：“若李廣以寬，程不識以嚴，郭子儀以和易，李光弼以整齊，皆古之名將。運用之妙，各有獨擅之處，若吾輩處于今日，寧如岳武穆之嚴而有恩，庶足以行遠持久耳”[3]。這就是宋哲元從歷代兵家中總結出來的“恩威并濟”的治軍思想，反映了宋哲元在治軍指導思想上的一大提高。同時也對后世的治兵思想有一定的啟示。

宋哲元在治軍方面以“嚴”字當頭，組織嚴密，訓練嚴格，紀律嚴肅。

首先，他強調“嚴”字當頭，從嚴于律己做起。他不僅雜愛軍事訓練、帶兵作戰上身先士卒，嚴格要求自己；而且在日常生活上也嚴肅自持。

其次，他懂得治軍須得軍心的要領。他像馮玉祥一樣，時刻注意“愛撫士卒”。遇到士兵生活及家庭有困難時，宋哲元總是體恤關照，接濟部屬從不吝嗇顧惜錢財。正是因為他能體察下情，有愛兵之心，“視士兵如子弟，彼此親愛如家人”所以，士兵們對他也“無部報以敬服”[3]。

最后，他提倡“將士輯和”。“將士輯和”，官兵一心，是戰以取勝的根本保證。由于宋哲元在部隊中認真貫徹這一原則，所以“部屬和樂整肅，指臂順應”。[13]能夠做到官兵一家，同甘共苦，上下關系融洽和諧，具有較強的凝聚力。

參考文獻：

[1]宋景昭.先父宋公明軒百歲冥誕紀念.宋故上將哲元將軍遺集（下冊）[M].臺北：臺灣傳記出版社，1985：1034.

[2]宋哲元.管子序·宋哲元先生文集[M].臺北：近代中國出版社，1984.

[3]宋故上將哲元軍遺集編輯委員會.宋故上將哲元將軍遺集[M].臺北：傳記文學出版社，1985.

[4]孫武.孫子兵法[M].南寧：廣西民族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