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國對死刑適用的限制

摘 要：死刑制度違背人道主義和人權主義，國際社會許多國家已經廢除死刑，我國雖現階段還沒有廢除死刑的基礎，但是隨著經濟的發展與國民人權意識的增強，對死刑適用的限制甚至廢除將會實現。特此提出一些限制內容如下：改變死刑觀念；在實體上嚴格控制死刑的適用；健全死刑核準程序、執行死刑的方式；死緩制度對死刑制度的限制；刑事政策對死刑適用的限制。

關鍵詞：死刑；死刑的限制；死緩；刑事政策

中圖分類號：D29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17-0081-02

死刑，是剝奪犯罪人生命的刑罰方法。由于死刑是剝奪犯罪人生命的最嚴厲的刑罰方法，所以，又稱為生命刑或極刑。它是從肉體上消滅犯罪分子從而實現特殊預防的刑罰手段。關于死刑制度，不管是中國還是世界各國，都是隨著私有制的產生而產生，延續了數千年，維護了國家的統治、社會的穩定和人民生活的安寧。但由于死刑的殘酷性、違背了人的本性，而且由于社會文明性越來越高，社會越來越穩定，社會對犯罪危害性的感受越來越小，所以刑罰的適用也就越來越緩和。黑格爾說過，刑罰的嚴厲性會隨著社會文化的進步而逐漸趨向緩和。所以，死刑的適用開始受到人們的質疑。意大利刑法學家貝卡里亞曾提出，在法制社會里徹底廢除死刑的主張。在此之后世界各國便掀起了一場死刑存廢之爭。法國啟蒙思想家盧梭、英國唯物主義哲學家洛克和三權分立奠基人孟德斯鳩等都主張不廢除死刑，但都是提出嚴格控制死刑的適用，我國對死刑制度的主張：“保留死刑，但嚴格限制死刑的適用。”我國的死刑制度體現以人為本，堅持少殺、慎殺的原則。

一、我國保留死刑制度的必要性

（一）死刑對犯罪人具有最大的威懾力

費爾巴哈的心理強制說認為，由于確信實施犯罪行為的欲望會帶來更大的害惡，就會抑制其犯罪意念而不去犯罪。而死刑是最嚴厲的刑罰，所以死刑有相當大的威懾力，而且由于我國現實生活中害存在著十分嚴重的危害國家安全、公共安全、破壞公共管理秩序以及侵犯公民人身、民主權利的犯罪。死刑的適用有利于消除犯罪的社會危害性，從而保護他人的權利和自由，恢復法的自身的作用。

（二）死刑制度有利于實現刑罰的目的

刑罰目的是預防犯罪，包括一般預防與特殊預防。對于罪行極其嚴重的犯罪人，只有適用死刑才能使他們不能犯或不敢犯罪從而實現刑罰目的之特殊預防；對已經實施犯罪的罪行極其嚴重的犯罪人適用死刑，也對那些沒有實施犯罪的人起了規誡、警示作用，從而實現刑罰一般預防的目的。

（三）死刑的適用符合犯罪人自己意志的存在

犯罪者實施的犯罪包含他自己的理性，符合他自己的意志，因而對犯罪者的懲罰遵守的是他自己的法，而且犯罪者自己的意志也要求他自己所實施的侵害行為應予以揚棄，因此刑罰對其的懲罰包括死刑是尊重他是理性的存在[1]。黑格爾認為對于殺人者而言，其行為侵犯的不再只是人的定在的某一方面，而是生命這一人的定在的整個范圍。生命權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權利，生命的喪失意味所有權利的喪失。所以根據黑格爾的思想，對殺人者只能剝奪生命，犯罪人破壞法律，具有嚴重社會危害性、刑事違法性和應受刑罰懲罰性，應成為我們共同的敵人，否則我們就會成為兇手的犧牲品。

（四）死刑的適用體現正義的要求

格勞秀斯說過，對于不可救藥的人處死比他活著更減少一些罪惡。死刑比監禁那些罪行極其嚴重的犯罪人更具經濟性。刑罰具有謙抑性，即經濟性或節省性，用最小的代價求得最大的社會經濟利益。

二、死刑制度的局限

自古至今，死刑沒有減少犯罪的發生。亂世用重典更多、更大的動亂，甚至改朝換代。死刑的大量適用，并非使人們不去犯罪，反而使犯罪率上升。因為犯罪不僅有自身原因，還受社會原因的影響。隨著經濟的發展和文明程度的提高，死刑廢除是歷史必然。根據聯合國經濟社會理事會關于死刑的數據統計，1989年至1998年就有39個國家廢除死刑，平均每年3個國家廢除死刑，死刑并不必然降低犯罪率也是在世界范圍內能看到的事實。

貝卡里亞曾指出濫用極刑從來沒有使人改惡從善。這就促使筆者去研究在一個優良的組織社會里死刑是否真的有益和公正。他強烈抨擊死刑的殘酷性、非人道性和不公正性。他認為刑罰對人的痛苦不在于刑罰的殘酷性而在于其延續性。死刑對犯人只是暫時的，而監禁讓其喪失自由可以讓犯人獲得更大的痛苦，這是制止犯罪最有力的手段。

邊沁對死刑持完全否定的態度。他近乎激怒地寫道，死亡！總是死亡！它既不需要創造性的沉思，也不需要對激情的反抗。他總結刑事立法理論時再次指出，死亡幾乎永遠是不必要或沒有效果的權宜之計。筆者認為，如果適用輕刑或其他徒刑能達到刑罰的目的就不必然使用死刑，法國百科全書派也是主張限制廢除死刑的。

死刑過多使用對我國產生的副作用：一是容易給人留下刑罰殘酷性的深刻印象，毒化人的心靈，違背刑罰人道主義，使社會彌散恐怖的氣息，使我國與國際產生隔閡，有損我國形象。二是不利于國際間的刑事合作，因為許多國家或廢除了死刑或減少了死刑，潛逃國外的犯罪分子引渡到國內可能會判死刑，國外可能借保護人權為由而拒絕引渡，不利于法律的實現。三是不利于建設社會主義和諧和我國的法治建設。死刑的濫用造成司法濫用，容易忽視對其他刑罰的適用，造成罪行擅斷，刑罰殘酷。

三、我國死刑制度的發展趨勢

國際社會及世界許多國家都已經廢除死刑的適用，但并不意味著我國現階段可以廢除死刑。由于我國還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缺乏物質條件、思想基礎等必要條件，筆者認為還要堅持我國的死刑政策：現階段保留死刑、限制死刑的適用。

（一）物質基礎

我國正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生產力落后，經濟發展水平低，人們對財產性犯罪、妨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的犯罪仍十分重視，這種價值觀的形成，即對財產性犯罪要處以死刑。顯然，經濟基礎薄弱的現階段廢除死刑是不可能的；否則會適得其反。

（二）思想基礎

從死刑廢除的歷史來看，廢除死刑需要一定的思想基礎。中國公民對人道性缺乏共同認識，缺乏共同的理論基礎。而西方經過啟蒙運動洗禮，自由、平等、人權、刑罰人道主義等深入人心，得到公認可。孟德斯鳩認為，治理人類不應該用極端的方法；我們對于自然給予的通知民眾的種種手段的使用應該慎而又慎。刑罰的精神應該體現人道主義、體現寬和。嚴峻的刑罰適用于專制主義國家。所以說西方經歷過死刑廢止的爭論后，廢除死刑也順理成章了。而在中國幾千年的封建專制思想禁錮著人們，沒有自由、平等、人權的觀念，取而代之的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以血還血的傳統思想，影響人們的價值觀念，人們數千年形成的非文明豈能一時片刻會改變。由于缺乏人文主義思想基礎，我國還是不能廢除死刑的。

現階段缺乏物質基礎、思想基礎，但并不代表我國的死刑制度會停滯不前。筆者認為，隨著改革開放、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的進行以及西方人權主義思想在中國的傳播流行和法制觀念的增強，死刑的限制乃至廢除將不是問題。

四、科學、合理地限制死刑適用制度

（一）改變死刑觀念

自1764年意大利刑法學家貝卡里亞在《犯罪與刑罰》中首次提出廢除死刑引發死刑存廢之爭，后來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可。我國刑法中有68個死刑罪名，在所有保留死刑的國家中名列前茅。所以我們要改變舊觀念，樹立新理念。應注意以下幾點：一是充分認識對死刑嚴格限制的思想，與國際法學界接軌。二是站在人道主義和人權保障的理論上，轉換古代殺人償命等刑罰報復和重刑主義思想。三是我們要改變死刑萬能的思想理論。死刑是短暫性的，不是萬能的。

（二）在實體上嚴格控制死刑的適用

1.從立法上控制

立法的限制是限制死刑的根本所在。立法限制包括了罪名的限制、刑罰結構限制等等。一是罪名的限制。死罪罪名的減少會使民眾生活安寧，法治更加健全。二是對刑罰結構進一步調整。我們要用有期徒刑、無期徒刑及其他刑種代替以死刑為重心的刑罰結構體系。

2.從司法上限制死刑適用

死刑的執行最為重要的階段是司法實踐。實踐中，由于司法不公造成司法實踐中濫用死刑，導致司法體系混亂，嚴重阻礙司法發展與對死刑的限制。因此，應從以下司法層面限制死刑。一是堅持罪刑法定原則。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法無明文規定不處罰。此原則在刑事立法和司法活動中起著指導規范作用。二是司法機關不得對死刑適用做擴大解釋，嚴格按照法律條文，只能做限制解釋。三是最高人民法院出臺了一些刑事政策，并通過死刑核準權，對適用實體以及量刑時證據嚴格把關，對于限制死刑的適用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3.死刑適用對象的限制

對犯罪的時候不滿18周歲的人和審判時候懷孕的婦女不得適用死刑。這里的不適用死刑包括死刑立即執行和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審判時已滿75周歲的人，不適用死刑，但以特別殘忍的手段致人死亡的除外[2]。

（三）健全死刑核準程序、執行死刑的方式

根據刑事訴訟的規定，死刑案件只能由中級以上法院一審，基層法院無權判處死刑。刑法第48條規定死刑除由最高人民法院判決的，都應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刑訴法第212條第二款規定，死刑采用槍決或者注射等方法執行。但是，不是說死刑可以用槍決或者注射之外的手段執行死刑，這里只能做限制解釋。

（四）死緩制度對死刑制度的限制

死緩，即對于應當被判處死刑的犯人，如果不是必須立即執行的，可以判處死刑同時宣告緩期兩年執行。這是我國獨創的死刑適用制度，有利于縮小死刑范圍，限制死刑適用，對于死刑廢除具有重要意義。

（五）刑事政策對死刑適用的限制

死刑是一種刑罰制度，更是一個刑事政策問題。死刑政策是一種具體的刑事政策，受到刑事政策的指導制約。我國現階段堅持貫徹“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在此政策下提出了“堅持少殺、防止錯殺”的死刑政策，有什么刑事政策就有什么樣的死刑立法。該寬則寬，當嚴則嚴，嚴中有寬，寬中有嚴，寬嚴適中，寬嚴審時。具體情況區別對待，寬嚴得當，量刑適中，罪刑相稱，罰必當罪。這種刑事政策體現在并指導著死刑立法、死刑適用以及死刑執行運行的整個過程。它是人體的血液，給死刑政策不斷注入新的活力，在任何時候都不能丟棄刑事政策，否則就失去了宏觀調控，死刑制度乃至整個刑罰體系將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五、結論

我國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經濟持續平穩增長，同時西方自由、平等、人道主義的傳入，公民的價值觀得到轉變，有了思想和物質基礎，有助于促進我國死刑制度的限制以及廢除。有助于法治社會、文明社會乃至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實現。

參考文獻：

[1][德]黑格爾.法哲學原理[M].范揚，張企泰，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1：103-104.

[2]張明楷.中國刑法學[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1：4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