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征高句麗之原因探析

摘要：貞觀十九年（645）唐太宗親帥水陸大軍征伐高句麗不是歷史的偶然，而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有其歷史必然性，本文主要以唐太宗征高句麗為主線，從七世紀初的東北亞政局、維護朝貢體系、唐太宗個人的戰略思想及蓋蘇文政變這四個方面，試圖對唐太宗征高句麗的原因經行深入詳細的考辨，不足之處請批評指正。

關鍵詞：唐太宗；東北亞政局；高句麗；遼東故土

中圖分類號：K24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3）12-0000-01

一.七世紀初的東北亞政局

唐太宗征伐高句麗與這一時期的東北亞政局是密不可分的。7世紀的東亞政局，各國力量相互交織、碰撞。特別是自唐朝開國到唐太宗征高句麗之前這一期間的東北亞的政局更是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具體表現在：

首先，唐朝對東北亞大陸內部的格局進行了從新的再造。唐朝的建立后，實力不斷壯大，在解決了內患之后，開始逐漸著手解決周邊少數民族的外患：唐朝周邊的政權首當其沖的要數北部的東突厥，史載當時的東突厥強盛“東自契丹、室韋、西盡吐谷渾、高昌，諸國皆臣之，控弦百萬。”[1]，并且屢次犯邊，給唐朝造成了極大的威脅，經過唐初的休養生息，終于在貞觀三年派李靖帥大軍滅東突厥，并生擒了頡利可汗。從此“漠南之地遂空”[2]，唐朝由此解除了北部最大的威脅；東北部的奚、契丹、室韋等諸部：奚、契丹、室韋等幾個少數民族在此前都依附于強大的東突厥，唐滅實力東突厥后，“營州都督薛萬淑遣契丹酋長貪沒折說東北諸夷奚、霫、室韋等十余部皆內附[3]”，唐朝東北部暫時得以安寧；西北部的吐谷渾和西部的高昌唐太宗也分別派李靖、侯君集等進行了降服。此外，此時，唐還與西南吐蕃通過通婚建立了良好的關系。通過一系列的征戰，唐代逐漸解決了來自北部和西南少數民族的威脅，從新再造了有利于唐發展的東北亞大陸內部的格局。

其次，東北亞的另一端朝鮮半島內部三國并立的格局也悄然發生了重大的變化，特別是高句麗實力的不斷發展強大，史載其地“東渡海至于新羅，西北渡遼水至于營州，南渡海至于百濟，北至靺鞨。東西三千一百里，南北兩千里”[4]并且占據著戰略位置非常重要的遼東地區；人口到唐初以發展至350萬人以上[5]。雖然與百濟、新羅同為唐朝的藩屬國，但常常不聽從唐朝的規勸，不斷對外擴張，如武德九年“新羅、百濟遣使訟建武，云閉其道路，不得入朝[6]”，已然成了東北亞地區僅次于唐王朝的第二大地緣實體，對唐東北邊境的安定乃至國家的長治久安都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從上文的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出，這一時期的東北亞政局經過不斷發展變化，明顯地已經從多個政權之間的交織和碰撞演變成了作為統一的中原王朝的唐朝與地緣政權強國高句麗兩個政權之間的矛盾，并且實力強大且不斷的對外擴張中的高句麗，已對唐朝東北邊境的穩定及王朝的長治久安構成了極大威脅和挑戰。這種矛盾經過不斷的碰撞和激蕩，勢必使唐和高句麗之間的戰爭和沖突就變得不可避免。這也是這場戰爭爆發的深層次的原因。

二. 唐朝方面的政治訴求——維護朝貢體系的穩定

朝貢體系在是古代東亞地緣政治占據著主導地位，因此受到歷代中原王朝的高度重視。唐代建立后，隨著國力的日益強盛及對周邊少數民族戰爭的不斷勝利，也開始重新建立以自己為中心的朝貢體系。高句麗雖然于武德二年就遣使朝貢，但仍然沿用隋時的政策，對唐采取陽奉陰違的兩面手法。雖表面上表示臣屬，實則加快了對百濟、新羅另兩個臣屬國的進攻，企圖將二國納人自己的勢力范圍。鑒于當時的內外局勢和隋亡的教訓，唐高祖采取了懷柔安撫政策，并沒有過多干涉，只是派官員進行了和解。唐太宗即位后，高句麗的擴張野心變得更為強大，一方面聯合百濟“謀欲取黨項城以絕新羅入朝之路”[7]。把新羅逼到了命懸一線的地步。唐朝應新羅請求派使者規勸高句麗停止進攻，但泉蓋蘇文卻拒絕停戰，不聽從唐朝詔令；另一方面，與日本建立了聯系，史載：“二月壬辰日，高句麗使人泊難波津丁未，遣諸大夫于難波郡，檢高句麗國所貢金銀等并其獻物。”對此劉子敏先生所說：“關于百濟同日本的往來，已有歷史，不足為怪，但高句麗同日本的勾結，不能不說這是高句麗東北亞政策中的一個重大轉變，它給朝鮮半島帶來的并不是安定與和睦”[8]。高句麗的擴張野心這對以唐朝為中心的東亞朝貢體系的穩定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唐太宗大舉征伐高句麗的原因正是基于維護朝貢體系的穩定的需要。

三. 唐太宗個人的戰略思想——必不可少之個人氣魄

首先，目光深遠、居安思危，預防后世之憂的戰略眼光。唐太宗是既是一位偉大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又是一位目光遠大的戰略家。他北蕩突厥，西北滅吐谷渾和高昌，西南通和吐蕃，使唐西北到西南的的邊境基本上穩定了下來，剩下的唯有東北的高句麗。貞觀十九年二月，他身邊的人說：“今天下大定，唯遼東未賓，后嗣因士馬盛強，謀臣導以征討，喪亂方始，朕故自取之，不遺后世憂也。”[9]可見其征伐高句麗的目的就是要“不遺后世憂也”。《資治通鑒》在記錄唐太宗伐高句麗的原因時也說“方隅大定，惟此未平，故及朕之未老，用士大夫馀力以取之。朕自發洛陽，唯啖肉飯，雖春蔬亦不之進，懼其煩憂故也”[10]。即東征高句麗的原因就是滋蔓難除。

其次，大一統的戰略思想。遼東之地歷來中原政權都視其為中原之地。唐太宗時更是反復申明遼東乃中原之地：司農丞相里玄獎在調解高句麗、百濟、新羅爭斗時亦明確告訴泉“蓋蘇文：“今遼東諸城，本皆中國郡縣，中國尚且不言，高句麗豈得必求故地？”[11]、“遼東故中國地，而莫離支賊殺其主，朕將自行經之[12]”、“遼東本中國之地，隋氏四出師而不能得，朕今親征，欲為中國報子弟仇”[13]。收復遼東之地不僅是出于戰略意義還是唐太宗完成其大一統戰略的重要步驟之。

四.蓋蘇文政變——唐太宗征高句麗的直接原因

東北亞政局的巨大變化及各個政權的相互激蕩，使得這場戰爭幾乎不可避免，所欠缺的只是“夫出師吊伐須有其名”[14]的東風罷了。這場東風就是蓋蘇文政變，史載他“手弒其王，斷為數段，棄溝中，立王弟子藏為王”[15]，唐太宗聽聞后非常傷心，并親自為高建武設壇致哀。但鑒于時局還未真正成熟，于是采納了長孫無忌縱容隱忍、俟其就范之策，仍冊封高藏為上柱國、遼東郡公、高句麗王，蓋蘇文果然以為有機可乘，于是更加狂妄自大。不久便聯兵百濟并取新羅四十余城，新羅無奈，只好向唐乞求援軍。此時的唐太宗并沒有急于用兵，而是采取先禮后兵之策，派相里玄獎令其停止進攻新羅，而蓋蘇文卻拒不受命。唐太宗聽完玄獎勃的奏報后，勃然大怒，曰“今蓋蘇文弒其君，賊其大臣，殘虐其民.今又違我詔命，不可以不討”[16]。蓋蘇文政變及新羅遣使使求救，使唐朝進行征伐有了出師之名，東征高句麗的時機已經成熟。這也成為唐代宗征高句麗的直接原因。

參考文獻：

[1][3][10][15]司馬光：《資治通鑒》[M].卷185、卷193、卷197、卷196北京：中華書局，1956年版，第5792、6082、6218、6181頁

[2][4][6][7][9]劉昫：《舊唐書》[M].卷149、卷199、卷199、卷199、卷220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5319頁、第5319、第5321、5330 、6190頁

[5]秦升陽：《高句麗人口問題研究》[J].中國邊疆史地研究，2004年

[8]劉子敏：《高句麗歷史研究》[M].延邊大學出版社，1995年

[11][13][16]金富軾：《三國史記》[M].吉林文史出版社2003年10月版

[12]歐陽修：《新唐書》[M].卷200，北京：中華書局，1978年，第618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