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都市中的漂泊靈魂

摘要：魯敏的都市小說通過塑造一系列豐富多彩的人物形象，展示都市人的生存狀態和精神狀態，從各個角度折射出都市人的欲望膨脹和精神迷失，向人們揭示經濟浪潮給現代都市帶來的種種罪惡。

關鍵詞：魯敏 都市 漂泊

中圖分類號：I207.4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3）12-0000-01

婚姻、親情、友情等在商品大潮襲擊中，無不受著金錢與欲望的侵蝕與考驗。作家魯敏敏銳地洞察到都市人在這個劇烈變化的社會時期所面臨的孤獨與空虛，她用細膩的筆觸，刻畫出都市人的生存狀態和精神狀態。本文就魯敏都市小說中的人物形象類型做一簡要分析。

1、空虛苦悶的中產階級

隨著中國社會主義經濟體制的改革和發展，中國現代化進程的不斷加快，都市經濟的飛速發展催生了一個新的社會階層——中產階級。中產階級隊伍的迅速壯大不僅使其成為影響社會結構合理與穩定的重要因素，也讓文學對其產生了極大的關注情懷。

魯敏的都市題材小說展現了他們在都市中的尷尬與困惑。他們雖然擁有體面的工作，也沒有物質的壓力，但是卻不可避免地陷入自我的迷失。他們常常會發現自己的生活與理想相去甚遠，每天庸碌枯燥的生活讓他們感覺到巨大的虛空，進而陷入不知所以的困惑。如《煙》中的亦梅，是一個講究精致的城里少婦，客觀的說，亦梅應該算是幸福的女人——“收入一般卻比較輕閑的工作、忠心的丈夫以及他所帶來的穩定收入、新換的四室公寓、保持得不錯的身材與皮膚……”①但是，她的生活并沒有幸福感的影子，“只有揮之不去的厭倦感”②。每天庸碌平常的生活消磨了她曾經的浪漫與幻想。她的世界全部被繁瑣的家務占據，就像一個機器人，因此，她對生活沒有了期待，不再幻想驚喜與激情?！吨锣]差的情書》講述了一個坐在家里辦公的小資女人M和一個刻板的郵差之間的故事。M是個典型的物質追求者，但每天蝸居的生活讓她感到無聊。為了給自己的生活增添一點刺激，她決定給郵差寫一封情書，希望能把郵差從枯燥的生活中解救出來。如此荒誕的舉動流露出的正是M看似格調的小資生活背后的空虛與無聊。

2、自我圓通的市井小民

中產階級雖是都市財富的擁有者，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仍處于社會結構金字塔的底端，面臨著巨大的生存危機。他們發現沒有金錢是萬萬不能的，兩手空空根本無法在社會上安身立命。各種消費名目讓他們感到心虛與恐懼，他們只得拼足了勁掙錢，捉襟見肘的生活處境讓他們無法得到片刻的喘息。如《致郵差的情書》中的郵差羅林，他騎著破舊的自行車穿行于各個小區，每天如此，反復而無聊。但是真正使他感到壓抑的是家里因金錢產生的麻煩，像蒼蠅一樣，煩心卻揮之不去。《沒有方向的盤》中的劉開是個小車司機，生活勉強還過得去。但是單位即將面臨車改，工作即將不保，他的生活也失去了方向。雖然掌握了二十多年的方向盤，但他還是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這就是小人物在現實面前的無力與悲哀。

生活固然無奈，但魯敏善于挖掘隱藏于艱難生活中的星火般的希望。因此她在刻畫市井平民的形象時，努力發掘并演繹他們的生存智慧與哲學，從而展現他們對生存的抗爭。市井小民在面對生存困境時既不過高期待也不會逃避現實，表現出的是對生活的腳踏實地。如《超人中國造》中的劉傳強身材矮小，被女人拋棄，還帶著一個來歷可疑的孩子，因為身體不健全，只能做著倉庫保管員的差事，只能靠著微薄的收入，他的生活非常艱辛，但他卻能苦中作樂。劉傳強的阿Q精神不僅使自己生活充滿朝氣，同時也感染著他周圍的同樣處于貧困之中的人們。故事看似有些夸張，但留給我們的卻是酸楚之后的溫暖。在面對生活中的各種窘迫，劉傳強不僅坦然地接受，并且按照現實生活的邏輯一一去化解困難，踏踏實實地把日子過下去。這就是市井小民的生存哲學，因為他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過是小人物，沒有建功立業的可能，更沒有虛無縹緲的幻想。對于他們來說，自己能夠擁有的就是當下的日常生活，自己能夠掌握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讓日子過得好一點。

3、彷徨無奈的新式移民

不斷涌入都市的鄉村人逐漸形成了都市里一個新的階層——新式移民。新式移民來到都市，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的生活令他們大為感嘆，感嘆都市的奢侈，感嘆鄉村的貧瘠。他們渴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在都市立足，從而改變自己的命運，于是為都市夢想而奮斗。但是新式移民與都市遙遠的距離殘酷而無情地打擊著他們。在魯敏的作品中，新式移民帶著方言腔，住在雜亂的城北。與生俱來的自卑限制了他們的交際圈，他們只能在老鄉圈里打轉。他們渴望成為城里人，于是用盡各種辦法留在都市，尋找各種改變命運的機會，最終只能在失望中認命?！栋导病分校沸∶芬患易≡陔s蕪的城北，全家跟著軍工廠遷址到城里。雖然在都市已經有一段歲月，但是他們終日生活在一個固定的場景中，就像是在一個小匣子里，與鮮亮巨大的都市遠遠相望。對于女性來說，能改變她們的身份的最快途徑就是嫁給一個城里人，但交際圈的狹隘與潛藏的自卑心理使她只能選擇一個老鄉作為對象。

從農村來到都市的知識分子也同樣面臨這樣的尷尬。“知識改變命運”的號召給他們描繪了一幅美好的藍圖，于是他們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到都市，接受現代教育，渴望在都市實現人生理想。但是，都市給他們培育了一個美妙的夢想，也無情地將它擊碎。來自農村的大學生臨到畢業時才醒悟，身上所攜帶的標簽是無法撕去的?！度菈m埃》中的大學生韋榮在畢業后面臨嚴峻的就業形勢，參加了二十多場招聘會，投了上百份的簡歷，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最后只能昧著良心做保健品推銷。因為他承載了父母甚至是全村人的期望，所以即使他過得再艱難，也堅持留在南京?！额^發長了》中的黃珊珊，在宏安大廈做出納，穿的是商場的名牌服裝。但是無論她穿得再時髦，鄉下人的身份如影隨形，永遠無法消除。新式移民永遠是都市的闖入者，只能像浮萍一樣四處漂泊。即便如此，他們為了實現最初的夢想，甘愿接受漂泊的狀態，繼續在都市掙扎，期待夢想成真的那一天。

魯敏通過塑造一系列豐富多彩的人物形象，來記錄都市人的生存狀態和精神狀態，向人們揭示經濟浪潮給現代都市帶來的種種罪惡，以及社會轉型對都市人的心靈所造成的難言而又深刻的震蕩。

注解

①魯敏.離歌[M].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2010：193

②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