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從弗洛伊德的人格系統理論出發,分析了《道連·葛雷的畫像》中道連的本我與超我完全分裂,在外界本我與超我的影響力下爭奪道連自我的過程,以及作家王爾德對這場斗爭的矛盾觀點,也通過這篇小說證明了本我,自我和超我三者之間的關系。
關鍵詞:本我,超我,自我,斗爭
中圖分類號:I207.4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3)12-0000-01
在人類文明史上,精神分析學的創始人弗洛伊德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將精神分析與文學批評相結合,創造了精神分析批評,對西方現代主義文學產生了難以估量的影響。精神分析理論的核心內容主要包括心理結構理論和人格系統理論。他認為人格的整體有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三部分所構成。其中“本我”是原始的與生俱來的,無意識的結構,也是最真實的部分,主要由性的沖動構成,是所有的熱情,本能和習慣的來源,沒有道德觀念本我的唯一功能就是盡快發泄由于內部或外部刺激所引起的興奮,遵循“快樂原則”,尋求歡樂和躲避痛苦。“自我”是社會的產物,是本我與外部世界,欲望和滿足之間的居中者,遵循“唯實原則”。“超我”是人格在道義方面的表現,是理想的東西,是完美的而非快樂或實際的,是禁忌,道德,倫理的規范和標準的體現者,遵守“至善原則”[1]。
簡單地說,自我代表著理性和謹慎;本我代表著人格中未馴化的那部分激情;而超我則是指人格中最文明化了的部分。這三個部分構成了人格的整體。我們不禁會想,如果自我完全被本我或者超我所占據,只受其中一方的控制,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呢?文學作品為人類提供了想象的空間。小說《道連·葛雷的畫像》就是有著這樣主題的故事。本文將主要以它為例,分析其中本我與超我的斗爭這一主題,本我如何消滅超我以及帶來的后果。
一﹑
《道連·葛雷的畫像》是19世紀末葉英國唯美主義的代表人物奧斯卡·王爾德唯一的長篇小說,出版于1891年。它講述了一個玄妙離奇的故事:美少年道連·葛雷面對朋友霍爾渥德為他畫的畫像,在畫家朋友亨利勛爵對其美貌的盛贊下,許下讓自己永遠年輕美貌,而讓畫代替自己變老的愿望,并愿意以靈魂交換。成真的愿望讓畫像代替他承受所有歲月和罪孽帶來的丑惡。在亨利的影響下,他的生活越來越放縱。在日益加深的罪孽中,他害怕日益猙獰的畫像記錄下他的秘密與罪惡,于是舉刀刺向畫像。然而殺死的卻是他本人,而且他的面目和畫像交換了回來——他的面目丑惡不堪,畫像恢復最初的樣子。
小說一開頭就提到了畫像。亨利勛爵和霍爾渥德在后者的畫室里,面對即將完成的道連的畫像討論理智與美,靈魂與肉體,婚姻與愛情,藝術與藝術家。這是道連本我與超我影響力在小說中的初次交鋒,也可以理解為道連的本我與超我間接的初次交鋒。雖然沒有鋒芒畢露,但兩種意識已顯得格格不入。道連在這個時候出場,他天真純潔,像一塊天然未鑿的璞玉,心靈像嬰兒一樣單純,他對自己缺乏認識,對世界的認識也模糊不清,他的本我尚在沉睡中,超我在此時占主導,表現在他的善良有禮。然而本我的影響力是強大的。亨利勛爵對他美貌的盛贊,對青春,感官感受,享樂生活的頌揚迅速使他“眼睛里閃現出愉快的火花,仿佛破題兒第一遭認出了自己”。[2]他的本我迅速醒來,占領者他的自我,使他對著畫像許下以靈魂交換青春的誓愿。從這一刻起,他的本我與超我分離了,本我將超我趕到了畫像上。他的自我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去犧牲超我,滿足本我。從這時起,道連的自我就和本我成為了一體,而畫像就成為了來源于自我的超我的象征。
在道連本我和超我分裂之后的生活中,他的自我完全被本我所控制,超我只是默默的在畫像上警告著自我。對于道連之后幾年的生活,王爾德并沒有再仔細描述本我與超我的斗爭過程,而是大篇幅的描寫本我的戰果。亨利勛爵和霍爾渥德幾乎退出了舞臺,因為道連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他完全被本我所控制,不斷地滿足自己的本能與占有欲。他放縱自己性的沖動,盲目追求肉體的享受,為了尋求刺激,他嘗試了鴉片。本我不斷取得勝利,嘲諷著超我。他的罪惡仍在升級,他親手殺死霍爾渥德,因為霍爾渥德的突然出現和其有關道德的教誨讓道連忍無可忍。從霍爾渥德對其的指責和文中偶然的描寫中可以得知,道連現在已經不是需要亨利勛爵來喚醒并支持其本我的孩子了,他已經成了臭名昭著的污染源,人們對他又畏又恨。本我與超我的斗爭達到了極致。在本我的教唆下,他最終舉刀刺向了畫像。本我和超我的戰斗終于結束,本我最終殺死了超我。
小說到此也就結束了。最后一句話就是這場漫長斗爭的結果:自我的死亡。正如弗洛伊德對于這三者關系和騎馬有關的比喻,道連拋棄了騎馬的規則,本我的烈馬不受任何羈絆,就將他帶下了懸崖。
二﹑
對于這場斗爭,王爾德用了幾乎一整本長篇小數來描寫本我如何一步一步戰勝超我的過程。本我對道連的完全占有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他的行動都是順應本我的體現。而超我僅僅引起了他的懺悔。本我與超我的斗爭給道連的自我造成了焦慮與恐懼。盡管本我想方設法的為其罪惡開脫以躲避痛苦,但還是沒能逃脫這種血腥的恐懼。
王爾德曾毫不忌諱的自況:“貝澤爾·霍爾渥德是我心中的我,亨利勛爵是世人眼里的我,道連是我想要——也許在別的時代——成為的我。” [3]在某種程度上,他確實成為了現實中的道連。他以他獨特的處世方式,以及對藝術與生活的理解,成為了“浪蕩子”的經典。浪蕩子的特點之一就是“自戀式的自我欣賞與張揚,對感官,新奇乃至罪惡的迷戀,很容易滑向極端的非道德領域,從而孕育出唯美主義的惡之花”。[4]他像沉醉于生命本能沖動的道連一樣,造就了時代的神話,卻因為“道德敗壞,有傷風化”而最終孤獨地死在巴黎一個不知名的小旅館里。從這個意義上,王爾德的這部小說證明了弗洛伊德的三種人格結構缺一不可,沒有超我的自我必然是死亡的,但也在表達著他自己的矛盾的觀點:順應本我,忽略超我的生活是享受的,但將最終導致毀滅。同時小說也表達了他的藝術與道德無關,藝術不應受道德標準制約的觀點。
本我與超我之爭是生活中永恒的主題,自我正是在這二者的爭奪下在外部社會環境中發展。這場爭奪也是文學作品中永恒的主題,小說中的人物也是在原始的,無意識的本能與沖動和自我理想,良心及倫理道德中輾轉,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的有斗爭的痕跡。不同的讀者可以從這部小說中讀出不同的寓意,正如王爾德矛盾的觀點。但用這部小說證明弗洛伊德的人格系統理論卻非常恰當,它也從反面證明了三者應相互作用,處于平衡,才能使人格健全。
參考文獻
[1]邱運華主編,《文學批評方法與案例》[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90頁到92頁。
[2]奧斯卡·王爾德著,榮如德譯,《道連·葛雷的畫像》[M],外國文學出版社,1984年。
[3]唐冰炎,《墮落者還是反叛者》[J],載《新余高專學報》2006年第2期,第58頁。
[4]李元,《唯美主義的浪蕩子》[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3年第5期,第6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