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跳舞，就穿上最好的鞋

這一刻，想笑就盡情地笑。想唱，就盡情地唱。想接吻，就不要忙著說話。想跳舞，就穿上最好的鞋……

六月的一個周末，我和朋友原打算去膜拜大名鼎鼎的楓丹白露宮，卻在地鐵上巧遇了幾個奇裝異服的人，“女巫”長袖一揮，我們便跟隨她踏上了這場穿越時空的中世紀之旅。

即使在法國生活了好幾年，這個不大的國家，仍有太多值得探索的陌生之地。女巫領我們去的是巴黎附近一個叫做普羅旺（Provins）的小鎮，很容易和法國的另一處——薰衣草之鄉普羅旺斯混淆，但兩者在法國版圖上一南一北，風情更是天差地別。

普羅旺離巴黎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時間在這個小鎮似乎已凝滯，城鎮的周長從13世紀第一次標記時起就沒有更改過；城中的街道大部分也保留了原本別致的名字，比如舊貨街、馬市街、牧草小道、洗染小道、德國人街、荷蘭街；還有曾經被來自整個歐洲和東方的商人住過的房子，吃飯的小飯館，儲存貨物的穹頂地窖……從這些地名中，還能重新感受那一段擾攘忙碌的日子。而住在巴黎的我，在踏入小鎮前的那一刻，對這座小鎮還一無所知。

一入眼內，眾人已被小鎮征服，仿古小城或影視基地在這座小鎮面前，何止是不堪一擊。在此走過的每一條小巷，每一塊磚的故事都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即便是目不識丁的人，也會忍不住拍下這些斑駁的石墻，感嘆一句——這就是歷史。

城墻、堡壘、修道院、鐘樓……伸出手去，觸摸那冰冷巖石，似乎還能感到馬蹄踏過的遠年回響從巖石深處傳來。令人驚奇的是，即使離它不遠的許多古老市鎮受19世紀奢華的洛可可風影響而多有改變，普羅旺卻絲毫不被時尚誘惑，建筑定格在15世紀之前，像一首凝固的音樂，披著一襲簡樸的中古世紀外衣，留給后世一份真切的印象。

從11世紀開始，香檳地區的封建領主開始領悟到遠程貿易的重要性，開始利用領地內所轄城鎮的地理優勢。普羅旺處在歐洲商旅往來于北海與地中海城市間的必經之路上，從各國涌來的商人帶來各色貨品在此交易：羊毛、布匹、香檳、毛皮、顏料、珠寶……13世紀，法國開始舉辦香檳酒展覽會，每年春秋，香檳酒展覽會都要在普羅旺舉行，在法國國王菲利普、圣路易斯的封臣統治時期，普羅旺達到了聲望的頂點。

在普羅旺“凝固的音樂”面前，我們可以想象，批發商們在展覽大廳歌特式的圓屋頂下忙著交易、算計、討價還價；市集上各色各樣的商販平民川流不息；仗劍徐行的騎士挽著馬韁傲然地穿過人群；滑稽有趣的雜耍馬戲牽動著小孩子的目光；街頭藝人演奏起歡快的樂曲；情緒飽滿的四方來客躍然起舞歡唱……

貌美的“花神”和他的男伴兒帶領我們向市中心進軍，就像哈利第一次踏足斜角巷！本以為這只是一次動漫集會，但眼前的景象只能用“魔幻”“穿越”來形容：身著鎧甲的騎士、手拿水晶球的魔法師、肩扛斧頭的矮人和耳朵尖尖的精靈，你簡直不能相信眼前的景象。此時我們大呼后悔。來赴宴的人都知道這正是普羅旺一年一度的中世紀節，凡是變裝易容者票價一律4折。而普羅旺的優勢正是，她完全不需要搭建布景或者加以粉飾，這些大多在中世紀保存下來的建筑，儼然是天然的布景，人們所要做的只是換一套中世紀的衣服，忘記幾個世紀的漫長時間。而盛裝的人們，就在這重逢“黑暗時代”的節日里，縱情蕩漾。

中世紀節的活動一如古時市集，全部集中在普羅旺的上城。城墻上旌旗招展、人頭攢動，隨風飄來的人聲中夾著烤肉的香味。上城的中心廣場是中世紀節的活動核心，擺起了密集的攤位，出售各種傳統古裝、布料、織物、木刻制品、古典造型的家具、馬具、皮衣、皮靴、陶器、金屬工藝品、藥材、蜂蜜、自制糖果點心等形形色色的貨物。古裝打扮的攤主用老腔老調的法語吆喝著自己的買賣。午后的古裝大游行是節日的高潮，此時，酒足飯飽的人們聚集到城中那條寬闊的干道邊。隨著嘹亮的軍號和整齊的戰鼓，在香檳大公國旌旗的引導下，一隊隊手持兵刃、身披鎧甲的騎兵、步兵和軍樂團整齊地列隊經過街道。龐大的陣列中夾雜著當地樂手和藝人的即興表演，游行活動的威武中透著愉快。

小鎮的易裝者有居民，也有很多游客。每當身著盔甲或者毛皮的人走過時，遙望烈日，我都不禁為他們捏把汗！熱情的易裝者愿意為游客擺出各種造型拍照，許多人忍不住圍堵騎士帥哥合影。當然也會有一些啼笑皆非的鏡頭，我本想抓拍剛剛發現的一個身材曼妙的美女背影，合影的帥哥卻突然回頭，在鏡頭了給我一個“驚嚇”。

除了極為精彩的訓鷹和馬術表演外，熱鬧的集市最不能少的便是美食了，我所遇的節日的主題是“火”，街上隨處可見“上火”的食物。此時正是逢當地玫瑰豐收，傳說13世紀時，蒂博四世公爵在十字軍東征后從東方帶來了艷麗芬芳的大馬士革玫瑰。商鋪里擺滿了各種玫瑰制品，品嘗一小杯淺桃紅的玫瑰酒，更是唇齒留香。

“這一刻，想笑就盡情地笑。想唱，就盡情地唱。想接吻，就不要忙著說話。想跳舞，就穿上最好的鞋……”有一首歌謠如此唱到。是的，這一刻生命豐盈完美，生命就應該浪費在最美好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