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其斌策劃的“當代藝術:中國進行時!”專場拍賣原定7月28日舉槌。7月25日的一場大火,燒毀了其中可能上億的七八十件作品,也燒出了“8G”的概念——全球化的(Globalism)、游戲的(Game)、巨型的(Giant)、時代的(Generation)、增長的發展的(Growth)、目的的(Goal)、賭博的(Gamble)、光榮的(Glory)。該概念以汪建偉、邱志杰、徐震、原弓、金鋒五位藝術家為核心,沈其斌被推向了風口浪尖。
成功學之風席卷全國上下之際,藝術圈也未能幸免。正如許多人庸俗的將成功定義為賺錢多一樣,藝術圈的成功就是誰的作品能賣上天價,而藝術區就拼誰更國際化,誰就可以雄視天下。
藝術圈庸俗之氣并沒有因為藝術二字使之清高多少,就像有人說,現在取國際大酒店名字的多半都是縣城的賓館,而在中國,只要有一點錢的小鎮,也都要在建筑上幾近西化,樓盤取個洋名,目的是豪氣滿天的走向世界。所以,我們的社會是缺乏真正的文化自信的,正因為文化上不自信,才迷信成功和金錢能換來尊嚴。
前兩年,宋莊如日中天,宋莊的前書記信誓旦旦的在宋莊藝術節上宣布要將宋莊藝術區打造成“中央藝術區”即CAD,似乎已經將通州宋莊改成中國宋莊還不夠,必須要以中央的名義唯我獨尊才行。而這些口號以及當年的宋莊的一時輝煌早已隨著前書記的退休煙消云散。前幾年的宋莊,就是十分典型的迷信成功的藝術區例子。當時為了發展文化創意產業,政府也好,藝術家也好,還是當地的農民,一股腦的在文化創意產業的大躍進奔跑。宋莊的確因為各種原因變得有名,至少大批的洋人光顧讓一個城鄉結合部賺足了面子。農民通過出租房屋獲利,更多藝術家的畫開始賣錢,政府也因文化創意產業紅火順勢而為,將宋莊的經濟產業結構全數調整過來。一切看起來都是成功的,數年下來,宋莊就成了藝術淘金者心中的天堂,認為只要在宋莊,只要會畫畫,就能多少賺上一筆。然而,所有人都在向成功開拔的時候,鮮有人去顧及真正的生態建設,而一心撲向成功的藝術家們,也鮮有人在為藝術做真正的創作和思考。一直以來村民與藝術家利益的沖突無法解決,政府的利益需求在日后蕭條的藝術市場來臨時得不到滿足,進而傳言宋莊要被拆遷搞地產,藝術家們越來越沒有神秘感,更多的是充滿了銅臭的工作室與四處可見展覽開幕式完了之后的花天酒地。文化不再那么神圣,藝術也不再那么令人敬仰,藝術家們和暴發戶無異,最后我們既沒有看到一個良性生態結構宋莊的建設,也沒有看到宋莊熏陶出幾個重要的藝術家。
很多人迷信當年藝術界F4的成功,但F4真正的成功其實和市場相關那是后來的事。如果沒有“’85新潮”這種時代性的運動,也沒有上世紀90年代中國社會的夾縫與困境,F4以及那一個年代的任何一個成功的畫家都不可能是我們今天看到的樣子。時代大背景的變革已經遠去,更多的人開始意識到我們今天是個小時代,因為科技信息改變了我們。一個展覽或一件作品,一場拍賣都想要“劃時代”那是絕無可能的事,對于這樣想法的藝術家或策展人,要么自欺,要么無知。
今天的一切都變得沒有秘密,知識轉播的渠道已經改變了我們這個社會的每一個人,于是人人都可以通過信息技術獲得知識,獲得判斷,藝術圈自我高潮的理想主義時代已經遠去。所有的作品都可能通過自媒體時代的每一個細小的傳播工具得到傳遞,從而接受每一個人的審視。事實上,任何一個權威都可能已經不存在,越來越需要的是用專業性來說服別人。但是這幾年藝術家們整體上的創作和策展人的策劃都浸染著成功學庸俗的影子,專業性被貶低。當藝術的專業性不再重要的時候,藝術的公信力就被消解。
今天大多數的策展人都變得好大喜功,即便是弄一個青年的展覽,動不動就是上百人,似乎人多就意味著力量,人多就意味著說服力。對于這些人海戰術的展覽,我們看到的基本都是集體的平庸,最后,藝術家變成了真正的職業者即生產藝術產品的匠人。這些對文化產業的發展在短期內有益,但這不是藝術的追求,也缺乏文化的深度和遠見。
我們常常批評整個社會是浮躁的,藝術圈更是如此。顯然,今天的藝術圈,無論是藝術家還是批評家,都失去了批評社會的力量,因為他們或者是我們都可能是這個社會平庸浮躁的一員,我們都是我們批評的對象。
賣得好就是成功的,能拍上天價就能改變時代,這就是我們今天藝術圈內大多數策劃人膚淺的認知,就像張曉剛的作品沖擊億元大關的時候,呂澎說那是當代藝術的勝利。如果錢能換來勝利,能說服社會換來我們權威不可動搖的根基,那就不是藝術的功勞,而是資本的統治。
于是,我們看到了這一幕,一場大火推出的“8G”,揚言欲圖取代F4的藝術3.0版。無論策劃者將“8G”解釋得多么冠冕堂皇,都似乎只是說了一套看上去很美的廢話。因為那些英文單詞和整個中國當代藝術的語境以及當代藝術的任務毫無關系。中國當代藝術的轉向,不僅僅是當代藝術市場低迷后的調整,更重要的是讓我們都停下來想一想,藝術對于我們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
可以說,“8G”的初衷,從策劃到實施,都是徹頭徹尾的資本操作,因為除了提出一些看似新鮮的大詞,并沒有真正的研究和學術深度。沈其斌選擇的藝術家也很難有說服力,因為沈其斌想告訴我們的是,“8G”是劃時代的,是取代F4時代。或許我們不再追究那場蹊蹺的大火是怎樣發生的,是有多么不可告人,是有多么無恥和卑鄙,但“8G”的盛裝亮相卻只是一個展覽和一個拍賣,然后因為賣得還不錯,“8G”時代就到來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那場大火,大家也不會這么關心“8G”,因為概括“8G”的說辭都是假大空的,如果“8G”的另外一個幕后策劃人岳路平認為英文單詞就對中國當代藝術是有說服力的話,那么他在宋莊當年搞“現成村”的英文概念早就成功了,也就不必還拿“宋莊藝術節跨界海選”的微博馬甲挑唆離間了。
一場不能說服眾人的大火,大火也沒有換來“8G”對藝術生態改觀的促進。看起來,“8G”已經讓世人皆知了,但是“8G”說服了誰呢?除了參與其中的策展人和藝術家,那些利益相關者,我們誰會以為那幾個人的作品就要改天換地了呢?
一場拍賣一個展覽推不出一個時代。我們都不是大時代的制造者,相反,時代在制造我們。如果利益熏心,我們只會制造更多的混亂,成為惡的助推者甚至是作惡者。如果成功是萬能的,資本可以改變一切,那我們也就被膚淺的成功挾持和被資本綁架,而藝術的真正目的之一正是讓我們擺脫這些,獲得個體的解脫和自由。如果說小時代真的成立,我們則更應該強調的是個體,而不是動不動就像一個救世主一樣隨手一揮就想改變世界揭開時代的序幕。
醒醒吧,別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