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薩義德筆下的“東方主義”是如何形成的

摘 要：薩義德《東方學》中的“東方主義”是在兩個方面上形成的：一方面，東西方地域的差異使西方對東方有一種本初的欲望和想象，另一方面，把東方知識的積累和規劃形成一套傳統和經典，作為真理和科學對待。

關鍵詞：“東方主義”；“想象”；東方知識 ；真理

[中圖分類號]：G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5--01

薩義德筆下所謂的“東方主義”是在西方的想象下，把自己的價值體系強加給東方，使東西方在對立中被表述出來：西方是理性的，邏輯的等；東方則是非理性的，非邏輯的等。這時，東方不再是東方，而是西方權力、欲望的替代品。面對西方的強勢文化，東方處于一種失語和被別人表述的狀態。例如馬克·吐溫在他的自傳體小說《苦行記》中曾這樣描述自己在弗吉尼壓城唐人街的所見所聞：“晚上十點鐘，是中國人很得意的時候。在每一座低矮窄小骯臟的棚屋里，飄散著淡淡的佛燈燃燒的氣味，那微弱，搖曳不定的牛脂燭光照出一些黑影，兩三個皮膚姜黃、拖著長辮的流浪漢，蜷伏在一張短短的小床上，一動不動地抽著大煙。他們無神的眼神，由于無比舒適、非常愜意而朝向里面……那煙丸的煎烤燜炸，以及煙管里汁水的吱吱響聲，幾乎會使泥塑木雕的塑像反腸倒胃，不過，約翰喜歡它。鴉片對他起安身順氣的作用，他大約抽了二十多口，然后翻過身去做夢，天知道做些什么夢，因為我們不能看著那個癱瘓的家伙就憑空想象。也許在他的幻覺中，他離開了這個碌碌世界，告別了他的洗衣活計，到天堂去享用有味的老鼠和燕窩宴去了。”[1]對于當時大多數美國人來說中國人的形象其實就是這樣的。那么薩義德筆下的“東方主義”是如何形成的？

“東方主義”的形成主要來自于西方對東方的想象：東西方地域的差異使西方對東方有一種本初的欲望和想象，而這種強烈的欲望在伴隨著東方的沒落和西方的興起的背景下日益彰顯起來并且化做西方人行動的理念。薩義德在其著作《東方學》中寫道：“有些特殊的物體是由大腦創造出來的，這些物體，盡管表面上是客觀存在的，實際上卻出自于虛構。一群生活在某一特定區域的人會為自己設立許多邊界，特其劃分為自己生活的土地和與自己生活的土地緊密相鄰的土地以及更遙遠的土地——他們稱其為‘野蠻人的土地’。換言之，將自己熟悉的土地——稱為‘我們的’、將‘我們的’地方之外不熟悉的地方稱為‘他們的’，這一具有普遍性的做法所進行的地域區分可能完全是任意的。”[2]是“各種各樣的假設、聯想和虛構……一股腦堆倒了自己領土之外的不熟悉的地方”。[3]東方主義便是在這樣一種無知、想象、充滿偏見和自我中心的基礎上被創造出來的。

東方主義就是通過觀看與想象“他者”（東方）而產生的。從精神分析的角度看，“他者是作為型塑者的欲望對象存在的，型塑者把我的欲望投射到他者摘上之上，通過“他者”這一欲望對象的實踐，型塑者把他當做一個舞臺和場所，在其間確認自我，展示自我的隱秘渴望，表現為自我夢想、迷戀、展現自我的焦慮、恐懼和敵意、與此同時也將他者視為一個柔順馴服的對象，向其發泄怨恨和憤怒。”[4]例如內瓦兒在1843年8月寫給戈蒂耶的信中是這樣說的：“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又一個的王國，一個又一個地域，宇宙更美麗的那另一半，不久我將再也找不到我的夢想能夠棲息的港灣了；但我感到最遺憾的是埃及，它以面目全非，再也激發不起我的想象，我只能悲傷地將其留在記憶之中。”[5]異國在 “他者”的想象中被表述出來，只是“他者”的欲望罷了。西方把隸屬自己的價值、文化附加在東方人身上，用自己的價值作為真理來衡量東方。

對于異國的想象以及把自我的價值附加在他者身上固然是東方主義形成的重要的方面，但是對東方知識的積累和規劃作為真理和科學對待，也是東方主義形成的另一個層面。就東方研究而言，伊斯蘭，薩西、赫南奠定了其“科學”和“理性”的基礎。

薩西學習阿拉伯語、敘利亞語和迦勒低語，接著學習希伯來語。尤其是阿拉伯語，為他打開了東方的大門。薩西的工作主要是為東方學研究建立一整套文本體系。在薩西的著作中貫穿著一個自覺的方法論原則：薩西所講授的東西不是為了創新而是對已經做過、說過或寫過的最好東西的概括和修正。并且把這一整套文本體系奉為千古不變的經典。這個自覺的方法論原則進一步加固了西方人對東方人的誤讀，這種對東方解讀“自覺的方法論”一直被延續下去。

赫南是從語言學進入東方學的，赫南主要研究的語言是閃語。為什么赫南如此強調已為人忘卻的閃語研究？“首先，閃語是赫南失去基督教信仰后首先轉向的研究領域 ，并且不將其與過去而與其將來聯系起來的做法。閃語研究是 赫南所從事的第一次完備的東方學研究和科學研究，既為他后期的基督教起源和猶太歷史研究打下基礎，也是它的一個組成部分。其次，赫南意在使其閃語研究既有益于印歐語言學的發展，又有益于東方學的進一步精細化。最后，閃語是赫南的第一個產物，其目的是為了滿足他的社會地位感和使命感。” [6]“因此，從以上描述中可以看出，赫南將人簡化為標本，然后又用某種標準對其加以改造，使標本永遠成為標本，只能成為語言學和科學研究的對象。

經過東方學家的苦心經營，東方獲得了一套傳統的表述，而這種表述僅僅是西方人對東方的自我建構。西方人對東方的認識就建立在這一套傳統的表述上。

“東方主義”在具備以上兩種條件下發展起來了，并且作為西方人對東方人表述的一種傳統，發展到了一種極致。隨著英法兩國退出東方舞臺，美國代替了他們的位置。美國繼續沿用了這套的傳統，尤其在現代性的作用下，東方主義用其新的形式繼續在東方舞臺上扮演他們的角色。

參考文獻：

[1]朱杰勤：《十九世紀后期中國人在美國開發中的作用及處境》，見汪熙編：《中美關系史論叢》，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84年，第231頁。

[2]薩義德：《東方學》，王宇根譯，北京：三聯書店，1999年，第67—68頁。

[3]同上，第68頁。

[4]張月：《觀看和想像》，《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版）2002年第3期。

[5]Geard de Nerval，Les Filles，in Oeuvres，ed AlbertBeguin and Jean Richt（Paris：Gallimard，1960），1：297-8

[6]薩義德：《東方學》，王宇根譯，北京三聯書店，1999，第18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