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芝“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為什么還會被休掉呢?究竟是誰導演了這場人間悲劇呢?
一、劉蘭芝“不甘”:“妾不堪驅使”
這首詩開篇以劉蘭芝“非為織作遲,君家婦難為”“妾不堪驅使”“及時相遣歸”這幾句自請遣歸的陳詞,開門見山地揭示了她同婆婆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在封建社會,已婚女子被休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這些從蘭芝母親“大拊掌”“大悲摧”的情態中,我們可以感受到。然而蘭芝寧愿遭受世人的羞辱自動請歸,也不肯忍氣吞聲待在焦家受氣。可見,蘭芝是一位性情剛烈的女子,這與后來她抗婚和“攬裙脫絲履,舉身赴清池”的豪情是相同的,這也是弱者和被壓迫者的光輝人格在當時歷史條件下最美的體現。
另外,蘭芝嫁到焦家后,丈夫經常在外工作,“相見常日稀”“心中常苦悲”,這可能會使蘭芝產生一些怨恨之情,加上婆婆的冷眼相待,使她覺得焦家非久留之地,故而才鼓起勇氣自請遣歸。
二、焦仲卿“不振”:“卿但暫還家”
婆媳關系處理得好壞,在很大程度上和丈夫(兒子)的性格與能力有關。焦仲卿對愛情的忠貞是毋庸置疑的,然而他在處理家庭、婚姻和事業方面缺乏能力。
第一,焦仲卿拘謹懦弱,缺乏男子漢氣概。他生長在官宦家庭里,是籠子里的金絲鳥,這樣的生長環境造就了他拘謹懦弱的個性。當蘭芝和焦母發生矛盾時,開始他觀點很明確(“女行無偏斜”,與蘭芝“黃泉共為友”),語氣也很堅定(“今若遣此婦,終老不復取”)。但是當焦母發威時,他的男兒血性頓時消逝,只好“默無聲”“哽咽不能語”,并且孝順地聽從母親的命令,向妻子下了“休妻令”——“卿但暫還家,吾今且報府”。這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讓蘭芝僅有的希望破滅,因此蘭芝遭遣已成定局。
第二,焦仲卿不諳愛情、孝道和事業的關系。在家變、婚變的危機關頭,焦仲卿選擇了鐘情于“孝道”,奉勸妻子蘭芝“但暫還家”,委屈了自己的“愛情”。古代女子出嫁后,一定要母親征得婆家同意,并派人迎接,女子才能回娘家;如果女子私自回娘家,那就意味著“被休”。況且焦母和蘭芝的婆媳矛盾并沒有得到實質性的解決,焦仲卿的“還必相迎取”“誓天不相負”的誓言,怎么能兌現呢?可見,焦仲卿的想法是幼稚的。
三、焦母“不容”:“吾意久懷忿”
這首詩中焦母云:“此婦無禮節,舉動自專由。吾意久懷忿……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焦母對這位賢惠的媳婦憤怒不已呢?
第一,“門第高低”觀。古代門第高低之分十分嚴格,門當戶對的觀念深入人心;焦母認為焦家是官宦世家,兒子焦仲卿又“仕宦于臺閣”,前途無量;可是兒媳娘家卻地位卑微,家境貧寒,與兒子很不般配。因此,焦母對蘭芝處處看不順眼,懷忿已久。
第二,“三從四德”觀。在焦母看來媳婦蘭芝無“德”:“婦德”不佳,“此婦無禮節,舉動自專由”;“婦容”不美,詩中焦母曾兩次提到要為兒子另找的媳婦都很美,“東家有賢女,自名秦羅敷,可憐體無比”“東家有賢女,窈窕艷城郭”;“婦功”亦不行,“三日斷五匹,大人故嫌遲”。可見,蘭芝在婆婆眼里是一位很不符合“四德”標準的媳婦,故而,蘭芝遭遣順理成章。
第三,“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觀。焦母認為蘭芝與兒子“共事二三年”,卻沒有為焦家生一男半女,這是多么不孝順的事情,應當被休。
總之,在焦母眼中,劉蘭芝既不遵從“四德”,門第亦低下,又未給一脈單傳的焦家延續香火,自然不是一位好媳婦。因此,蘭芝遭遣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