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破產，我們應反思什么？

繁華只是彈指一現。當地時間12月3日上午（北京時間4日凌晨），經美國聯邦破產法官史蒂文·洛茲（Steven Rhodes）裁定：底特律市符合聯邦破產法第9章的相關規定，符合申請破產保護的資格。

早在今年3月，密歇根州州長施耐德就宣布底特律進入財政緊急狀態。相關數據顯示，當時底特律的長期債務存量已經達到了約180億美元的天文數字。同年6月，底特律方面曾希望通過債務減記的方式來避免破產困境，但是此舉遭到了債權人的抵制，這使得其財政最終宣告走投無路，不得已邁出了宣告破產的這一步。7月中旬，底特律正式申請破產保護。

如今，這座曾經風光無限的“汽車王國”正式宣告破產，它也成為美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破產城市。曾經的輝煌只留下滿目瘡痍：大量房屋止贖，市政府資金瀕臨枯竭，幾乎無法負擔政府雇員薪資及醫保養老支出；收入減少、服務削減促更多人離開；荒廢的摩天大樓、工廠住宅隨處可見；因暴力犯罪頻發、失業率高和財政危機，底特律被美國《福布斯》雜志評為2012年美國最悲慘的城市。

再大的船，在可能翻船之前都會出現數個征兆，只是曾經的孤注一擲讓城市建設者難以調頭：轉型過程中過度依賴單一的產業發展，結果帶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風險。在走向衰敗后，希望通過大規模的基建和城市更新改造贏回復興，不料卻使得債務問題惡化加劇。族群之間的不融合導致大量白人搬出，人口的銳減和城市活力的降低也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船再大、再難調頭，也必須堅決面對改革的陣痛。我們的城市亦是如此。快速城鎮化中我們一些城市“大干快上”，通過“大修基建”試圖激活城市活力，最終可能創造出一座座“鬼城”，政府債臺高筑、土地卻閑置浪費；還有一些城市，過于依賴部分資源，一旦遭遇大產業不景氣周期，就會出現“底特律現象”。這還讓中國不少城市出現嚴重的“同質化競爭”：在同一產業上不斷投入，這樣只會城市之間互相競爭，市場越做越小。

傳統城市化“單兵作戰”的概念，導致城市的興起和優勢資源、發展機遇等密切相關，雖然可以迅速做大，但也容易“孤軍深入”。當外部環境和優勢資源變化時，如果沒有其他發展“備案”，就難以調頭。

而曾與底特律一樣遭遇發展瓶頸的德國魯爾區眾多城市，卻實現了華麗轉身。魯爾區曾是歐洲最大的工業區，以采煤、鋼鐵、化學等高污染重工業為核心，隨著傳統工業衰退一度“走投無路”。

德國政府并沒有放任魯爾區自生自滅，而是開展了工業整治，一面發展新興工業、輕工業，另一面調整區內生產布局，開發原來相對落后的萊茵河左岸和魯爾區北部。同時利用自身優勢開發工業旅游項目，建設工業博物館等文化產業。

如今，魯爾區有三千多處工業遺跡、百余座劇院，礦區成文化紀念活動的舞臺。礦業同盟所在地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生活方式獨具一格。

城市從來就不是建造出來的，而是應該去依靠產業和人。缺乏產業支撐，缺乏消費能力，就算設計一流也最終只是一座鬼城。未來我們的城市建設者以及產業投資者，都需要特別注重產業規劃，進行頂層設計，真正讓錢流向有地方特色、有競爭力的產業。

慶幸的是，我們的部分城市建設者已經發現這一征兆，并主動轉型。日前國務院印發的《全國資源型城市可持續發展規劃（2013-2020）》中指出，資源枯竭城市歷史遺留問題依然嚴重，轉型發展內生動力不強。“近7000萬平方米棚戶區需要改造，約14萬公頃沉陷區需要治理，失業礦工人數達60多萬，城市低保人數超過180萬。”《規劃》對成長型、成熟型、衰退型和再生型等四類資源型城市發展方向指了路，將統籌規劃、協調推進資源型城市的可持續發展，力求到2020年，資源枯竭城市歷史遺留問題基本解決，可持續發展能力顯著增強，轉型任務基本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