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語言與思維的關系,在學術界一直是一個很有爭議的問題。本文開頭列舉了古往今來各家對于思維與語言的一些觀點,總體而言可分為兩派,一派認為語言決定思維,另一派則認為思維決定語言。關于這一問題的爭論至今仍無定論。毫無疑問,思維與語言之間有著緊密的關系。本文筆者在俄漢語言事實的基礎上對思維和語言的關系再次進行了分析, 認為思維決定語言。
【關鍵詞】思維 語言 俄語 漢語
一、前言
沒有語言人類可以思考嗎?語言和思維之間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關系? 大多學者認為思維只有在語言的基礎上才可以存在,甚至將思維與語言等量齊觀。古希臘時人們就把“邏格思”(邏輯)定義為言語與思維。而區分語言與思維則是在很久以后才開始的。德國語言學家威廉.洪堡特認為“語言是思維的組成器官”。為發展這個觀點,他寫到“一個民族的語言是他的靈魂,一個民族的靈魂是他的語言”即,著名的“民族心靈論”。另一位德國語言學家奧古斯特.施萊赫爾則言到“有思維沒有語言就如同有心靈而沒有身體,是不可行的”,他將思維與語言等同于內容與形式。英國語言學家繆勒也贊成這樣的觀點,“我們是如何得知天空的存在以及它的顏色?如果我們沒有對它進行稱名,我們會知道天空嗎……語言與思維是兩種稱謂一種東西”。費.德.索緒爾更是堅持語言與思維的統一性,他提出過這樣的比喻“語言是一張紙,思維是紙的正面而聲音是紙的背面,無法切分紙的正面與背面,就如無法切分語言中的思維與聲音。”受洪堡特思想的影響,美國人類學家薩丕爾和沃爾夫提出了著名的“薩丕爾-沃爾夫家假說”。簡單的說,這一假說的意思是語言形式決定著語言使用者對宇宙的看法;語言怎樣描寫世界我們就怎樣觀察世界;世界上的語言不同,所以各民族對世界的分析也不同。美國語言學家布龍爾德證實“思維是不由自主的言語,而語言能力源于刺激和反應。”
然而,也有許多學者反對上述的“語言決定論”。他們認為思維,尤其是創造性思維完全可以在沒有言語表達的情況下完成,思維過程中運用的不是語言或數學符號,而是模糊的影像,運用聯想,然后才形成語言。歌德說:“語言可以輕易遮掩沒有內涵的言語”,這就是為什么許多人可以用豐富的語言隱藏自己貧乏的思想的原因。許多人創作時不需要語言,例如:作曲家、畫家、演員。語言學家雅可布遜這樣解釋這些事實:“符號對于思維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內部思維,尤其是當思維帶有創造性時,就會傾向于運用一些非語言符號系統。”當代西方心理學家皮亞杰用實驗證明:人的語言能力的發展不會早于認知能力的發展,而是建立在人的認知能力的基礎上。皮亞杰從語言和思維種系發生的起源史著手, 從而得出結論: 邏輯運算的發生比語言、言語的發生要早。語言乃是由邏輯所構成, 邏輯運算從屬于普遍的動作協調規律, 這些協調著所有的活動, 包括語言在內。前蘇聯心理學大家維果茨基贊成皮亞杰認知論的同時認為“語言與思維緊密聯系但可以區分,尤其在兒童習得母語的過程中思維決定語言,而在語言的使用過程中兩者相互關聯。但會出現沒有語言而有思維的現象。
下面讓我們從漢俄語這兩種語言的詞匯和句法方面來看看思維的決定作用。
二、從漢俄語言事實角度證明思維決定語言
(一) 詞匯
語言的基本構成要素就是詞匯, 它是語言這一系統存在的基礎, 是交際的核心,因此文化差異最突出的表現在詞匯層面上。在中國,敬老是傳統美德,諸如“老驥伏櫪”“老馬識途 ”“老謀深算”“老當益壯”“姜還是老的辣”等詞語也是人人順口粘來的,公交車上我們有專門的老弱病殘座。然而俄羅斯人就不這么認為了,在他們那男性總被認為是強壯的,公交車上如果年輕女子把座位讓給老爺爺很可能被他罵一頓,大街上與陌生的老太太說話不可用“бабушка”(奶奶)稱呼 而應用“девушка”(姑娘)。又如“龍”在中國人的觀念中是褒義的,我們會自詡為“龍的傳人”“龍子龍孫”“東方巨龍”。而在俄羅斯人的觀念中,“龍”喻指殘酷的人,有драгоновский меры殘暴手段,драгоновские законы殘酷的法律等說法。
再如就拿數字而言,由于思維方式的不同,中俄兩國人民對待“七”的態度也截然不同,由此衍生了不同的語言表達方式。中國人,尤其是漢人不喜歡七,認為七是不吉利的數字,這當然與佛教的影響不無關系,例如佛教認為人死后要過“頭七”等,由此產生的帶“七”的成語一般都具有貶義色彩,如:七上八下、七嘴八舌、七拼八湊、七七八八、七手八腳、七零八落、亂七八糟。與此相反,在俄羅斯人的眼中,“семь”(七)是最特殊,最神秘的,最好的數字。這與東正教的影響有關,《圣經》上說上帝用七天創造了萬物。在他們看來“七”越多越好,如果某個人的車牌號有七個七,毫無疑問會迎來諸多贊美,就如某個中國人的車牌號有八個八一樣。由于俄羅斯人對七的情有獨鐘,俄語中帶“семь”的成語、諺語、俗語特別多而且大都帶引申義。例如из семи печек с ним щей похлебаешь (與一個人圍爐喝了七次湯,表示日久見人心),семь раз отмерь - один раз отрежь (七次量,一次剪,表示三思而后行),семь бед – один ответ(一不做,二不休——豁出來了),за семью замками(嚴密看管,珍藏,深藏,秘藏),семеро одного не ждут(多數人不等少數人),будь семи пядей во лбу кто(絕頂聰明的,出眾的,杰出的)。
(二)句法
思維上的差異導致了語言上的差異,語言是思維的物質載體。那么,如果思維相同,是否會帶來語言上的相似性呢?我們來看句法層面上的俄漢詞序對比。
韋爾指出:“思想彼此間的關系會明顯影響句中詞語的安排。”由于事物間的矛盾性,詞語或句子之間的組合排列次序也同樣反映了人類的思維。思維與認知上的相似性會導致構成詞語成分的線性排列次序的一致,即詞序上的相似性。比如,自然現象和人類活動都有各自時間順序性,人類對此類順序的認知會直接反映在語言描述的順序之中。“東西”/восток и запад依據的是太陽升起于東方而落于西方的自然順序,“早晚”/с утра до вечера是每天人類活動開始于早晨落幕于晚上的時間寫照。由于,人類先出生而后才死亡,因此稱之為“生死”/не на жизнь, а на смерть是自然順序的映照。其次,由于人類是站著走的,人的眼睛總是愿意看向上面,看到遠處。因而人類具有自上而下的認知順序。反映在語言中就是諸如“天地”\небо и земля、“山水”\горы и реки、“手足”\руки и ноги等詞語。另外,我們總是習慣先注意一個人的相貌,再考察他的人品,或者說我們習慣了先看物體外面再看其里面。這種感知順序反映在漢語中如“唇齒”“表里”“由表及里”等,在俄語中例如губы и зубы, внешность и внутренность, от внешнего к внутреннему等。再如,中國社會中存在的尊卑觀念(包括地位上的高低和性別上的男尊女卑),反映在詞序上如“老子”“師生”“干部”“君臣”“帝妃”“父母”“夫妻”“夫人”“兒女”“龍鳳”等。俄語中也有尊卑觀念,比如:муж и жена, брат и сестра, мужчины и женщины, принц и принцесса. 最后,進化論認為大自然會優勝劣汰。這種規律影響著人類思維和認知,使人類的認知逐漸形成了“先優后劣”“先主后次”或者“先肯定后否定”的順序。這種順序也會反映在語序上,如漢語中的“善惡有報”“同甘共苦”“榮辱不禁”“勝敗乃兵家常事”“久盛不衰”“愛憎分明”“居安思危”“分析利弊”“雅俗共賞”等和俄語中的удача или неудача, мир и угроза, слова и позор, симпатия и антипатия, хлеб и соль, лук и стрелы等。
三、結語
思維和語言的關系問題是一個經久不衰的話題。歷來語言學家、 心理學家、 生理學家和社會學家都對這個問題進行過孜孜不倦的探索。就語言學角度而言,這一問題的研究對于揭示人類語言學習規律和思維規律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本文通過俄漢語言事實對比研究的方法證明:思維與語言的矛盾中,思維起著主導作用;俄漢語中思維不同則語言表達不同,思維相似則表達相似;思維決定語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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