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學夢,緣于我的大學夢的破碎。
一九八七年,我初中畢業,沒費吹灰之力就考上了師范。老師、父母都極力讓我上小中專。當時我太想上高中了,做夢都想考大學,以為中專太小了。老實說,我也不甘心去教一輩子書,我還真想出去闖蕩闖蕩呢!總以為上小中專太委屈了自己,大有“懷才不遇”之感——這種郁悶的心境一直伴我多年。心便高起來,大起來,總以為自己讀高中考上大學,還不知會有什么大出息呢!
從此,我的大學夢便破碎了!
迷惘,彷徨,惆悵,甚至絕望,充滿了我那段灰暗的生活。
我再也不想上什么課了,再也不想學什么課本上的東西了。
于是下課了在小縣城里到處逛書店、書攤,買一些雜書;上課時便讀雜書,古今中外的詩歌、小說、散文……
接下來便是亂寫,小說、散文,尤其是詩歌,一寫出后,心中便很舒暢,如沐春風,郁悶之氣便一揮而散……
文學當時及時地救了我,詩歌為我輕輕療傷,把我從自悲、絕望中拯救出來。
文學對于我,就是宗教。我是她癡迷的信徒。一迷便是二十余年……
我常常在寂寥難眠的黑夜里拷問自己:我為什么會如此生活呢?
這就是因為文學。
身邊的同學、朋友,日益減少,更不用說同道了。想發財的,都去發財去了;想做官的,都去跑官路了;惟剩我自己,獨自漫游精神的王國……
一個人的詩,其實就是一個人靈魂的旅程。
我的靈魂,在我清貧的詩歌里棲居,流浪。
我,永遠的浪子,在人群中行走,在人群的前面行走,在了無人跡的未來的荒原上行走……
詩和散文,發了些,為我掙了點難以啟齒的小稿酬和更小的一點點名聲,但于我的生命沒多大意義,不能成為我生命的支點,也不能成為我堅守的理由。
三十歲的時候,為了給自己虛無的人生一個盤點,也為了紀念,我自費出版了我的第一本書——詩集《靈魂的旅程》。當然,更是為了忘卻。
一切都將結束,一切又都將重新開始。
“這是一個無處傾訴的時代。這也是一個無需傾訴的時代。”這是十年前我在詩集《靈魂的旅程》序言里寫的一句題記。
年少的時候,我是多么渴望有人能靜下心來傾聽一下我的傾訴啊!我心中積蓄了那么多的苦悶、煩惱、憂愁、悲傷、無助與不平……
不知不覺間,已至不惑之年,早生華發,心態亦變。
二十年前,我徘徊復徘徊于鄉村、鄉鎮、小縣城、都市之間,尋找并癡迷地追逐著我的文學夢想……
十年前,我從鄉村來到城市,仍在癡迷地追逐著我的文學夢想,我由一個傾訴者變為一個傾聽者,傾聽一個個文學追求者的傾訴……
多少天來,我又把這些年心靈的傾訴——詩歌,潛心傾聽一次又一次;我又到沂河岸邊去尋覓那個流浪歌吟的少年……
我看見我的文學夢想依然在我青春的枝頭上絢麗地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