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統(tǒng)領世界

為什么是雅典娜？

大多數(shù)人對現(xiàn)實感到不滿。全球有近三分之二的人認為，如果男人能像女人那樣思考，世界將變得更加美好。我們在占全球GDP 65%的13個主要國家調(diào)研了64，000人后得出了這一結論。這當中包括79%的日本男性、76%的法國人和巴西人，以及70%的德國人。調(diào)查結果表明，人們對權力集中、資源分配，以及決策制定普遍存在不滿。人們受夠了彼此競爭、咄咄逼人、贏家通吃的強勢男性行事作風。現(xiàn)在是時候改變了。雖然女性沒有主宰這個世界，但全球各地的人們都非常希望她們能夠對商業(yè)、政府和現(xiàn)代生活的方方面面發(fā)揮更大的影響。

調(diào)查中，我們用了一種容易理解的方式定義男性特征和女性特征。在全球樣本中我們要求一半受訪者將125種行為特征歸入男性、女性或是中性。結果發(fā)現(xiàn)在不同國家和文化中，人們的看法相當一致。受訪者將掌控、咄咄逼人、決斷、野心、分析導向與男性特征對應在一起，而將社會導向、好交際、鼓勵支持、富于直覺、合作精神、同情心和耐心歸結為女性特征。

然后，我們要求樣本中另一半受訪者把這些不同的行為特征與領導力、成功、道德和幸福關聯(lián)起來。在所有四個項目中，女性特征都被認為比男性特征更具相關性，其中道德與幸福兩項表現(xiàn)出最強有力的關聯(lián)。相比之下，那些偉大的領導者，或是更幸福、更成功、更有道德的人，他們身上最被看重的特征中，沒有一項具有陽剛之氣——堅強有力、咄咄逼人、主導掌控、勇猛無畏和狂傲自恃。

成功人士總是具有下列關鍵特質(zhì)：廣結善緣、虛懷若谷、誠心敬意、具備耐心、誠實守信、思想開明、隨機應變、以柔克剛和取得平衡。這些特質(zhì)類似于希臘女神雅典娜（Athena）的性格。雅典娜是掌管產(chǎn)業(yè)、藝術和手工藝的女神，遇到?jīng)_突時，她會憑借精妙的戰(zhàn)略和明智的戰(zhàn)術加以應對，而她的兄弟戰(zhàn)神阿瑞斯（Ares）只會訴諸暴力。如果用雅典娜女神的特征來比擬適合我們這個時代的某些人格品質(zhì)，那么這些特征也可以被認為是一種新興的領導形式。

與領導力的相關度

人們總是希望遇到有人情味、善于表達的領導者，這樣能直抒胸臆，開誠布公地分享各種感受。此外，耐心也是領導者非常重要的一種美德。遇到問題，我們希望領導者通過講道理而不是扣帽子來打破僵局。另外，“贏”的定義也正在發(fā)生變化，變得更具包容性，而不再是一場零和游戲。

我們也看到，以事業(yè)為中心（而非以自我為中心）是更受重視的領導特征。也許這就是為什么在我們的樣本中，忠心耿耿（女性特征）比躊躇滿志（男性特征）更加重要的原因。我們希望領導者更具直覺力，更能體會他人感受，能從更多角度去分析問題，或是在行動之前預見后果。

有趣的是，中國人心目中的理想領導者兼具男性與女性的特征，相比全球數(shù)據(jù)顯示出更多的平衡性。不知道這是不是受到中國陰陽思想的影響？或是中國的男性表現(xiàn)得更像女性，女性更像男性？單從數(shù)據(jù)上看，似乎是因為相比其他社會，中國女性享有更多平等的權利和機會。無論如何，中國的數(shù)據(jù)向我們再次證明，人類的內(nèi)心兼具男性和女性的特征，當我們迎接挑戰(zhàn)時，需要更多地調(diào)動兩性的技能和特征。

與成功的相關度

超過80%的受訪者說，人際關系和來自他人的敬佩比金錢更能帶來成功。有50%多一點的人同意“現(xiàn)如今，比起咄咄逼人、控制欲強的人，和藹可親的人更容易出人頭地”。在其他回答中，我們看到很多人贊賞合作精神、親切仁慈和同理心（empathy）。由于沒有以往的研究可做比較，我們不能說人們對成功的看法發(fā)生了變化。但至少在2012年我們發(fā)現(xiàn)全球絕大多數(shù)的人，無論男性還是女性，都贊同傳統(tǒng)的女性特征是定義成功人生不可或缺的因素。

與道德的相關度

在世界各地，道德與忠誠、通情達理、同理心、無私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而這些全都是女性特征。因此，人們對這類品質(zhì)的看重，反映出社會對當今時代貪婪、腐敗和利己主義的強烈不滿。經(jīng)濟市場和社會結構同樣都依賴于被認為是女性特征的道德準則。這說明要實現(xiàn)世界各國的市場復蘇以及社會結構的改善，需要在觀念上更加尊重女性特征。

與幸福的相關度

在所有國家，受訪者對女性特征與幸福之間的關系看法最為一致。由男性主導的世界認為物質(zhì)財富象征著地位，而隨著新的貨幣形式，諸如知識和影響力的崛起，這一觀念正在改變，人們不再只追求物質(zhì)富足。

領導者可以從雅典娜主義中學到什么？

謙虛 我們見到了以色列總統(tǒng)西蒙·佩雷斯（Shimon Peres），他認為我們生活在一個新世界，但許多人仍然因循守舊。一個與時俱進的領導應該調(diào)整自己，做人民的公仆。在新世界，權力有了新的定義——有72%的人認為權力是一種影響力，而不是控制力。所以最優(yōu)秀的領導者都是非常仁慈的，他們關心別人，關心客戶，嘗試融入社區(qū)。在這一過程中，他們積聚了影響力，但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想要控制別人的權力。

同情心 全球金融危機后，人們對公司的信任度下降了50%。信任是你樹立獨特品牌的重要因素。根據(jù)BAV公司的調(diào)查顯示，如果消費者知道微軟公司隸屬于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對微軟的認可度就會提高50%，因為消費者認為他們更關心顧客。如果你賦予企業(yè)價值觀，使企業(yè)具有道德感，這些就會在消費者的腦海中形成重要且獨特的標志，他們會更多地考慮從你的公司購買產(chǎn)品或服務。

示弱 德國柏林的病毒學博士麥蒂西（Ijad Madisch）在實驗中遇到了麻煩，他向同事尋求幫助，沒想到同事們都認為他無知且愚蠢。而麥蒂西認為科學不僅是驕傲和自我主義，我們應該坦承自己的無知。于是麥蒂西成立了一個名叫ResearchGate的科學家社交網(wǎng)絡，四年后便擁有了來自200個國家的200萬名會員。他聚集了一批像他一樣聰明的研究者，但他們并不知道所有答案。示弱是指勇于嘗試，坦承自己的劣勢所在，并向其他人尋求幫助以克服自己的弱點。這也是ResearchGate在做的事情，他們想將科學方案眾包出去，目標是集體獲得諾貝爾獎。

合作 這對于許多領導者來說非常困難，因為他們認為合作意味著失去對權力的控制。我們訪問了倫敦社會融資部（Social Finance）的主任艾米莉·伯頓（Emily Bolton），他們開展了“社會影響力債券”（Social Impact Bonds）——對接投資者與社會項目，從而創(chuàng)造積極的價值。這個項目的理念與輸贏無關，而是思考長期商業(yè)目標，努力找到讓更多人共贏的方式。他們的工作能幫助政府降低成本。艾米莉談到了其中一個很有新意的項目，與私營部門合作幫助刑滿釋放人員重返社會，目標是要使再犯罪率降低至7.5%以下。為了獲利，私營部門需要為刑滿釋放人員提供工作咨詢服務，這樣，更多的刑滿釋放人員將重返社會，政府也可以省錢。

雅典娜主義是否意味著“男性的終結”？

在我們周游世界觀察雅典娜主義如何運作的這一年里，我們發(fā)現(xiàn)當代最有前途的創(chuàng)新者依靠女性特征和價值觀而使自己的生活和世界變得更加美好。無論受訪對象是處理政治問題、追求利潤還是謀求個人幸福生活，都是如此。根據(jù)這種經(jīng)驗我們認為，女性價值觀是21世紀人類進步的“操作系統(tǒng)”。通過擁抱女性價值觀，我們所有人都可以獲得雙倍的資源來解決問題，并且拓展我們的增長潛力。

這種女性化轉向并沒有預示著“男性的終結”，不過它的確顯示出一種自然的平衡，可以極大地增強男性和女性解決問題及創(chuàng)造美好生活的能力。在我們的調(diào)查中，有81%的人認為，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在當今世界想要功成名就，你既需要陽剛的男性特征，也需要柔美的女性特征。從這種觀點來看，擁有女性特征可以被看成是一種競爭優(yōu)勢，這種競爭優(yōu)勢與某項突破性的技術或者重要的市場洞察力同等重要。

雅典娜主義適用于所有國家嗎？

任何國家都可以實踐雅典娜主義，你在哪兒并不重要，關鍵是看你是否具備這種心態(tài)。

較為發(fā)達和先進的國家，其思維模式更加中性化，更能接受女性價值觀。而新興經(jīng)濟體則更多地偏向男性化導向。此外，女性思維和行為水平較高的那些國家，其人均GDP和生活滿意度也都更高。在調(diào)查中我們發(fā)現(xiàn)，在世界任何地方，更偏重女性化思考的人，其幸福感和對未來的樂觀程度幾乎是偏重男性化思考者的兩倍。

雖然以中國為代表的東亞國家主張男主外、女主內(nèi)，但是雅典娜主義同樣適用于這些國家。我們在中國見到了許多雅典娜主義的思想者。過去三十年，中國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創(chuàng)造了大量財富，如今企業(yè)和個人都在尋求通過某種方式以自身的成功和能力來幫助別人，這是一個好現(xiàn)象。美國注重個人成功，美國夢帶有更多個人主義色彩；而中國更注重集體、社會和整個國家，所以我們看到很多企業(yè)家都在思考用什么方式來回饋并幫助國家。

中國將會繼續(xù)認識到價值觀的意義，人們會擴展“財富”的定義——關注環(huán)境，關心別人，實現(xiàn)社會共同富裕，從而引領企業(yè)和社會的發(fā)展。這是中國面臨的巨大機遇，可以將之前三十年累積的大量財富用于價值觀的建設。在這個過程中，中國要更多地傾聽女性的聲音。女性價值觀非常重要，不僅對中國具有決定性意義，對許多尋求平衡的世界經(jīng)濟體也至關重要。

（本文由本刊編輯李琳采訪補充）

作者簡介：約翰·葛茲瑪，博雅公關（Burson Marsteller）下屬BAV咨詢公司（BAV Counsulting）的執(zhí)行主席，其著作登上了《快公司》（Fast Company， Inc.）和《周刊》（The Week）雜志的最佳作品排行榜。個人網(wǎng)站：www.johngerzema. com。邁克爾·丹東尼奧，超過15本書的作者或合著者，其中包括此前與約翰·葛茲瑪合作的《消費變遷》（Spend Shift）一書。作為一名記者，他與Newsday雜志社的記者團隊共同分享了普利策獎（Pulitzer Pr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