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以毛澤東、朱德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開辟的就是一條以工農民主統一戰線為主體的,聯合知識分子、綠林武裝和小資產階級為輔助的一種統一戰線。對袁、王的成功改造,正是毛澤東把黨的統一戰線的方針、策略最早運用到對待農民武裝這一問題的成功實踐。其意義是最大限度地孤立敵人,最大程度地壯大自己。
[關鍵詞] 毛澤東 袁文才 王佐 統一戰線
井岡山斗爭時期,以毛澤東、朱德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開辟的就是一條以工農民主統一戰線為主體的,聯合知識分子、綠林武裝和小資產階級為輔助的統一戰線。他們從中國革命的實際出發,把黨的工作重心轉向農村,與廣大農民結成同盟軍,使得井岡山斗爭體現了工人階級為領導的、以農民階級為基本力量的十分廣泛的統一戰線,從而有效地開展了武裝斗爭、土地革命和根據地建設。同時,為了最廣泛地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開展革命斗爭,毛澤東在實踐中還嘗試了很多好的做法,如與綠林武裝結成統一戰線,為革命根據地的形成和發展打開了勝利的通道。這些歷史經驗,都是十分寶貴的。有人以袁文才在大革命時期已經是黨員來否定黨的統一戰線,這種觀點是片面的。袁文才入黨并不能說明他懂得并接受了馬克思主義,他入黨主要還是因為大革命時期農民運動高漲,是利益的訴求促使他加入共產黨,而并非他的個人信仰使然,所以說這個黨員身份可謂是空有其名。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加以論證:
一、從袁文才的入黨背景及其與黨組織的關系看
1924年1月,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廣州召開,標志著國共兩黨合作正式開始。隨著國共兩黨統一戰線的建立,工農運動蓬勃發展,特別是1925年五卅運動后,中共派遣大批黨團員回家鄉從事革命宣傳和組織活動,從而“喚起工農千百萬”進行打土豪分田地,使革命事業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了。在此大背景下,1925年7月,寧岡籍在南昌讀書并積極開展革命活動的龍超清、劉輝霄、劉克猶等利用暑假回到寧岡開展爭取武裝力量的活動。面對風云變幻的社會形勢,遁跡山林的袁文才也在深切地關注著形勢變化,順應形勢不停地伸縮自己的觸角,是他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明證。1925年9月,龍超清等人上山招安袁文才出任寧岡縣府保安團,縣府接受了袁文才提出的要求,同意為袁文才的“馬刀隊”提供糧餉并幫助他擴大隊伍,精明的袁文才很快率隊下山赴寧岡縣城就職。1926年9月,北伐雄師抵達江西,當時局勢已經非常明朗,北洋政府兵敗如山倒。于是“袁文才率領保衛團舉行起義,在龍超清等發動的全縣工農暴動的緊密配合下,……驅逐了北洋軍閥縣知事沈清源出境,推翻了寧岡縣政府,成立了縣人民委員會,龍超清任委員長,袁文才為委員,主管軍事工作,寧岡縣保衛團也改編為縣農民自衛軍,袁文才任指揮”[1]P451。其后,袁文才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憑借手中的槍桿子,擊斃或驅走了三任國民黨政府派來的寧岡縣長。是年11月底,中共寧岡黨支部在龍江書院成立,龍超清為書記。袁文才在龍超清的介紹下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隨后,他又被黨組織派往吉安參加農民運動訓練班。1927年國共合作破裂后,袁再上井岡山,重新開始“山大王”生活。1927年五六月間,為保存實力,袁文才接受國民黨右派寧岡縣長張開陽的安撫,出任寧岡縣保衛團團總,直到7月底,因袁文才參加攻打國民黨控制的永新縣城后,才徹底與國民黨決裂。從中我們就可以看出袁文才作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保全或擴張自己的既得利益。入黨的動機亦如此,是袁文才在大革命失敗后別無選擇的一個無奈之舉。所以說“自身利益訴求是袁、王走向革命不可否認的重要因素,一味拔高他們的革命理想動機的作用是不符合歷史真實的”[2]P137。
在烽火連天的戰爭歲月里,黨組織的建設與發展,面臨著十分復雜的形勢和十分艱巨的任務,特別是在戰事頻繁、聯絡不暢、交通不便的情況下,黨組織的上下級根本無法保持聯系。袁文才本來受黨的教育就比較少,再加之他長年住在深山里,有關黨的理論、政策的書刊很難見到,對黨的認識了解比較膚淺,雖然在賀敏學、龍超清等的勸說下入了黨,但他的腦子里裝的主要還是農民的平均主義和俠客的劫富濟貧思想。他對人對事,往往只重感情,講義氣,愛憎多從個人恩怨出發。正因為如此,他的隊伍雖然打的是農民自衛軍的旗號,反抗舊勢力,但這支武裝階級觀念模糊,帶有非常濃厚的綠林習氣,沒有明確的革命目標,崇尚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綠林作風;沒有現代建軍思想,部隊的領導全靠對首領的個人信仰;沒有正規軍事建制,沒有嚴格的組織紀律,只靠江湖義氣約束。
二、從表五對毛澤東引兵上井岡的態度看
當時毛澤東既是受中央指派領導秋收暴動的前委書記,又是中央委員,率兵上井岡山本是順理成章的事,無須征求任何人的意見。毛澤東深知袁文才部隊雖然在大革命時期就是我們黨掌握的地方武裝,但對袁、王部隊性質的認定,要結合當時的歷史條件客觀分析,從階級本質和部隊組成成分來看,袁、王都是當地土生土長的農民武裝,成員多是本地的貧苦農民,他們在政治上受壓迫,經濟上受剝削,有反對地主豪紳階級的強烈愿望。雖然他們長期以來打家劫舍,沾染上土匪習氣,有這樣那樣的弱點,但從本質上看,二者并無根本矛盾,相反,卻有著共同的政治基礎和階級利益。如果能把他們爭取過來,對于工農革命軍在邊界建立根據地,開展游擊戰爭,都有不可忽視的積極作用。于是,部隊一到三灣,他立即給袁文才寫了一封信:今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自瀏陽抵臨永新之三灣,擬不日轉駐貴邑,此后在湘贛邊陲諸縣開展武裝割據,立農工政權,實施土地革命。此計劃不知當否?希能共同議之。[3]p158并連夜派人送給袁文才,以爭取他對引兵井岡山的支持。然而,袁文才果斷地用書信委婉拒絕了毛澤東引兵井岡山的想法,他是這樣寫的:“毛委員:敝地民貧山瘠,猶江池難容巨鯨,片林不棲大鵬,貴軍馳騁革命,應另擇坦途。敬禮!袁文才叩首。”[4]P169從這封信我們不難看出,袁文才根本就不歡迎毛澤東率軍上井岡山,他怕毛澤東鳩占鵲巢,同時也可以佐證袁的黨員身份其實就是徒有虛名。一旦牽扯到自身利益時,他早已把黨員這一身份拋之腦后,滿腦子想的都是他的“山大王”能否保住。
三、從毛澤東團結袁、王的方式及其對開辟井岡山革命根據地所起的關鍵作用看
據何長工回憶,當時工農革命軍中,“有人曾提議,解除他們的武裝,把他們解決,他們那兒幾十支槍,一包圍繳械就完了。毛澤東同志說,談何容易,你們太狹隘了,度量太小啦。我們不能采取大魚吃小魚的吞并政策,三山五岳的朋友還多呢!歷史上有哪個能把三山五岳的土匪消滅掉?三山五岳聯合起來總是大隊伍。毛澤東同志說服我們,不能只看到幾十個人、幾十桿槍的問題,是個政策問題;對他們只能用文,不能用武,要積極地爭取改造他們,使他們變成跟我們一道走的真正革命武裝”。毛澤東說道:“他們是綠林軍,我們是草頭王,大家可以合為一家嘛!有機會我要去拜拜山。”古城會議最后確立了對袁文才、王佐兩支農民武裝采取團結、改造的方針。
古城會議結束后,毛澤東選擇位于古城與茅坪之間的大倉與袁文才見面,毛澤東通過贈槍之舉讓袁文才認識到,毛澤東的到來非但不是吞并自己,反而幫助自己發展。于是袁文才當即表示包下工農革命軍的糧餉供應,并贈給銀元1000塊。正是由于袁文才的幫助,王佐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他們一起幫助工農革命軍在攀龍書院建立了醫院,在象山庵建立了后方留守處,傷病員和輜重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袁文才、王佐領導的兩支農民自衛軍有革命的一面,由于缺乏無產階級的堅強領導,也存在著一些綠林的壞習氣,但他們畢竟不是敵人而是自己的同志。毛澤東果斷地作出對袁、王部隊進行團結教育改造的正確決定。他派何長工和宋任窮等到王佐部隊擔任黨代表和連指導員,派游雪程、徐彥剛等到袁文才部隊擔任軍事教官,對他們進行政治思想教育,經過一段時間的教育改造,提高了他們的政治素質。1928年的大隴升編,標志著前委對袁、王隊伍的團結改造取得了完全的成功,也標志著這兩支井岡山的“末代綠林”獲得了政治上的新生,從此在共產黨的引導下,踏上了工農武裝割據的革命道路。
秋收起義部隊和袁、王部隊統一戰線關系的建立,不僅使秋收起義部隊在起義失敗后的險惡環境中找到了一個安全的隱蔽處,得以休養生息,而且使周邊革命力量找到了一個新的集結地和出發地,將工農武裝割據的旗幟插上了井岡山。袁文才和王佐打開井岡山寨門的革命功勛,是不可磨滅的。國民黨江西省政府在1929年3月的一份“會剿”報告中寫道:“湘贛不靖也,推原始袁文才不能勾引毛澤東,無毛澤東焉能結合朱德?”
在井岡山斗爭時期,把兩支游民為主體的綠林武裝改造成受命于共產黨的工農紅軍,正是毛澤東把黨的統一戰線的方針、策略最早運用到對待農民武裝這一問題的成功實踐。也體現了毛澤東高超的用人藝術,以最小的代價換取了最大的勝利。其意義正如毛澤東在延安抗大時所說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把自己人搞得多多的。”也就是說,最大限度地孤立敵人,最大程度地壯大自己。由于黨內外的復雜因素,袁文才、王佐后來被錯殺,錯殺袁、王,實際上削弱了自己。錯殺袁、王,“也就是幫助國民黨反動派奪去了我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使我們苦心經營起來的井岡山長期被敵人占領,直到1949年江西全境解放時才得到解放”[5]P25。從以上幾個方面可以看出,毛澤東改造袁、王武裝的問題,就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統一戰線問題。毛澤東對袁、王實行統一戰線的方式方法,都非常值得我們去思考和總結。○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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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湯紅兵.井岡山時期的人物群體研究(1927-1930)[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2009.
[3]匡勝,劉曉農.井岡雙雄——袁文才、王佐傳[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7.
[4]井岡山革命根據地黨史資料征集編研協作小組,井岡山革命博物館編.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下)[C].北京: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7.
責任編輯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