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我感到是在正確的道路上,可是不能說明自己的信心. 當1919年日食證明了我的推測時,我一點也不驚奇. 要是這件事沒有發生,我倒會非常驚訝. 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因為知識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著世界上的一切,推動著進步,并且是知識進化的源泉. 嚴格地說,想象力是科學研究中的實在因素.
相信世界在本質上是有秩序的和可認識的這一信念,是一切科學工作的基礎. 這種信念是建筑在宗教感情上的. 我的宗教感情就是對我們的軟弱的理性所能達到的不大一部分實在中,占優勢的那種秩序懷著尊敬的贊賞心情.
科學在發展邏輯思維和研究實在的合理態度時,能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世上流行的迷信. 毫無疑問,任何科學工作,除完全不需要理性干預的工作以外,都是從世界的合理性和可知性這種堅定的信念出發的(這種信念是宗教感情的親屬).
音樂和物理學領域中的研究工作在起源上是不同的. 可是被共同的目標聯系著,這就是對表達未知的東西的企求. 它們的反應是不同的,可它們互相補充著. 至于藝術上和科學上的創造,那么,在這里我完全同意叔本華的意見,認為擺脫日常生活的單調乏味,和在這個充滿著由我們創造的形象的世界中尋找避難所的愿望,才是它們的最強有力的動機. 這個世界可以由音樂的音符組成,也可以由數學的公式組成. 我們試圖創造合理的世界圖像,使我們在那里面就像感到在家里一樣,并且可以獲得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不能達到的安定.
科學是為科學而存在的,就像藝術是為藝術而存在的一樣,它既不從事自我表白,也不從事荒謬的證明.
規律絕不會是精確的,因為我們是借助于概念來表達規律的,而即使概念會發展,在將來仍然會被證明是不充分的. 在任何論題和任何證明的底層都留著絕對正確的教條的痕跡. 每一個自然科學工作者都應當具有特殊的宗教感情,因為他不能表達他所了解的而且正好是由他首先想出來的那些相互關系. 他覺得自己是個孩子,要由成年人中某個人來領導.
除了我們的宇宙以外,沒有別的宇宙. 宇宙不是我們的表象的一部分. 當然不應當從字面上去理解用地球儀所作的比喻. 我曾用這些比喻作為符號. 哲學上和邏輯上的大多數錯誤是由于人類理智傾向于把符號當作某種實在的東西而發生的.
我看圖畫,可是我的想象力不能描述它的創作者的外貌. 我看表,可是我也不能想象創造它們的鐘表匠的外貌是怎樣的. 人類理智不能接受四維. 他怎么能理解上帝呢?對于上帝來說,一千年和一千維都呈現為一.
你看這只在地球表面生存過的完全壓扁了的臭蟲. 這只臭蟲也許被賦予分析的理智,能研究物理學,甚至寫書. 它的世界將是二維的. 在思想上和數學上,它甚至能理解第三維,可是它不能把第三維直覺地想象出來. 人就同這只不幸的臭蟲完全一樣,處在這樣的情況中,只有一點區別,那就是人是三維的. 在數學上,人能想象第四維,可是在物理上,人不能看到和直覺地想象第四維. 對于他來說第四維只是在數學上存在著. 他的理智不能理解第四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