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工作雖然解決了王銘基本生活問題,但清閑的工作也時刻“折磨”著他,當他感覺“空虛”的時候,為了減輕“負罪感”,他在就挑一些關于法律的書來看
在北京市朝陽區(qū)和平里街道七區(qū),有一家成立近8年、專門為社區(qū)居民提供免費法律援助的“法苑民家”服務站,一位在這里義務做調(diào)解員的律師特別忙,他叫王銘,85年出生,來自北京市漢威律師事務所。他每周四都過來為社區(qū)居民提供法律咨詢服務,因為按時坐班、態(tài)度溫和,很多小區(qū)居民都愿意找他聊。
11月7日上午,王銘剛剛來到辦公室,手機就響了,有人打電話向他咨詢遺囑問題,“您按照我之前教您的遺囑格式寫就行,沒有問題。”王銘應答。這邊還沒放下電話,座機又響了,還是找王銘,跟醫(yī)療糾紛有關。可能對方口氣比較急,王銘一邊聽,一邊記錄,一邊安慰:“您別急,慢慢說,我聽著。”
每周四的“法苑民家”因為王銘的存在,比往常要“熱鬧”許多,王銘告訴《方圓》記者:“有時候電話一接就停不下來,耳朵都聽得疼。昨天晚上還流鼻血了,因為上火。”
作為一名律師,王銘平日以在律所接案源、收取報酬或提成為主要經(jīng)濟來源,一個月能掙幾千塊。他在通州區(qū)租了一套房子,和剛交上的女友住在一起,生活還算可以。
因為在律所工作不用坐班,王銘就聯(lián)系上了“法苑民家”,抽空閑時間從事法律援助,兩年多來,已幫助社區(qū)居民解決千余次糾紛。
除了社區(qū)服務,王銘還參加了各種志愿活動,在社區(qū)做義工、義務為農(nóng)民工討薪。記者問他為什么喜歡做這些無償?shù)墓ぷ鳎客蹉懖缓靡馑嫉負狭藫项^說:“我做律師之前是一個在北京‘漂’著的保安,自己之所以能夠通過司考成為律師,也是北京這個城市改變了我,讓我擁有追求夢想的勇氣,我希望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王銘出生于河南的一個農(nóng)村家庭,因家里經(jīng)濟困難,他曾在高中輟學外出打工,做過餐飲服務生、印刷廠學徒等,在距離高考不到三個月的時候回到學校,拿起書本,考上了河南警察學院。
2007年,警校畢業(yè)的王銘開始四處找工作。起初他是想去新疆做一名教師,到了那里才發(fā)現(xiàn)教書有教師資格證的限制,于是輾轉(zhuǎn)東西部各地,去過烏魯木齊、哈克蘇、西寧格爾木、拉薩等地。“有過亂投簡歷的那么一段時間”,在屢屢碰壁之后,王銘來到了北京。
在北京的境遇也沒讓王銘的生活有多大的改善,機緣巧合之下他成為一名保安。那天,來北京很長時間沒有工作的王銘又累又餓,走進了西直門一棟寫字樓,在相對安靜的地下一樓的樓道里,鋪了幾張報紙睡著了。沒過多久,保潔人員在清掃過程中就發(fā)現(xiàn)了王銘,“哇”得一聲說:“這里怎么有一個死人!”不一會,王銘就被兩個健碩的保安人員“架”出去了。但狼狽的王銘從兩名保安那里得知,在寫字樓當保安管吃管住,他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去保安公司應聘,得到了一份工作。
保安工作雖然解決了王銘基本生活問題,但清閑的工作也時刻“折磨”著他,當他感覺“空虛”的時候,為了減輕“負罪感”,他在就挑一些關于法律的書來看。2008年8月,王銘參加自考,拿到了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公安管理的本科學歷。
“因為之前在河南警察學院學的也是法律,對這方面感興趣。除了想當老師,我還有一個更大的夢想是做一名律師。”王銘告訴《方圓》記者。
讓王銘沒有想到的是,一次領導視察中,自己與領導的一次談話,竟成了他夢想變?yōu)楝F(xiàn)實的契機。那次,他所在的保安公司派了一位領導來王銘的小區(qū)視察工作,走到王銘面前,王銘沖著他傻笑,領導“感興趣”多問了兩句。當領導知道王銘是學法律出身的,問了王銘兩個法律方面的問題:“法律和規(guī)章的區(qū)別是什么?”“犯罪與違法的區(qū)別是什么?” 王銘對這兩個問題的回答超出了領導的想象,他回憶,當時領導“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領導拍著王銘的肩膀說:“怎么不去參加司法考試?”領導的一句話,讓王銘意識到,自己或許可以有別的“路”可走。
從此以后,王銘開始系統(tǒng)地學習法律。因為工作相對輕閑,他能省下很多時間用來備考,而那時離司法考試僅剩下半年時間。為了多看書,王銘選擇了值較為安靜的晚班,他在帽子里藏個MP3,一邊工作一邊聽法律課的錄音。他的努力最終沒有白費,2008年9月,王銘通過了司法考試。“看到成績的時候,我從床上跳了起來,我高興壞了!”王銘說。
從成為一名律師的第一天起,王銘就有著清晰的律師生涯規(guī)劃:他要參加各種志愿活動,幫助更多的人。北京一家打工者維權機構統(tǒng)計,得到過王銘幫助的打工者已有千余人。除了提供幫助,王銘在節(jié)假日期間還去這家打工者維權機構接聽熱線電話,為工廠的勞動者做一系列融入城市的講座。
王銘說,他對現(xiàn)在的生活很滿意,幫助別人就像予人玫瑰,手有余香,何樂而不為?有時候他甚至還會“擔心”自己學得不夠,“當我的世界真正變好的時候,我是否有準備去迎接它?我有沒有這個資格?”王銘這樣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