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悠遠凄苦的巴洛克音樂纏繞在12扇白屏風之間,一地枯葉,女舞者身著紅裙,夠著男舞者不斷舉高的古箏,彈著夠著、夠著彈著,直到觸不到琴弦。男舞者手持帶長紗的斗笠,夸張隨性地舞動,裸露上身的肌肉在微弱的舞臺燈光下盡情律動,堅實中夾雜太極的柔美。
6月15日,《紅》在廣州原創元素創意園公演,來自智利的舞蹈家Samuel與中國音樂家潘蝻搭檔,用舞姿與音律呈現了一個充滿誘惑、性感、激情的世界,及其背后中西文化沖突帶來的糾結與苦痛。
Samuel于觀眾中席地而坐,看著臺上的潘蝻優雅著迷地彈古箏,驀地起身熱烈鼓掌,意欲靠近時卻被威脅的琴聲嚇退。琴聲高低跌宕,他再靠近,再退回……那是舞者之間的靈魂交流,于無言中流露出對陌生人、陌生文化的好奇與害怕,愛慕與抗拒。當他又一次瑟縮著后退,她扔給赤裸的他一條黑褲子,他穿上,奔向她,兩人貼身舞蹈、隨性彈琴。剎那,歡愉的背景音驟變,風雨呼號,戀人分離,她披著散亂的長發,坐在地上大笑、歌唱。風雨聲伴著慵懶飄渺的歌聲和荒誕空靈的笑聲,穿透空氣與人心。
“我們想用舞蹈與音樂投射中西文化的交融與對抗,要表現的不只是男女之愛,更重要的是感情,存在文化差異的感情。”Samule說。已來中國5年的他四處游走,感受與東方文化發生的碰撞,熱愛也抗拒,接受卻也想逃離。紅,是他在游走中對中國最深刻的印象。這是代表吉祥與喜慶的顏色,就像愛;也是一種神秘的連結,就像血……中西文化就像人之情感,有沖突、有痛苦、有交融,也有新生。
演出接近尾聲時,女舞者一如開場,緩緩撞擊著鈴鐺,朝出場的方向往回走,清冽的鈴音悠悠飄蕩在一地枯葉的上空。回到最初,回歸自我與文化的本真,亦是潘蝻和Samuel對這次跨文化合作的期許。“我們想要開放地表達,”潘蝻說,“觀眾或許不太理解,但有問題是好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許多動作和道具只是情緒的表達,我們沒有設定特殊的寓意,希望觀眾自己理解其中的意味。”對舞者來說,《紅》是一次嘗試,而藝術則是排除雜念的、“必須的愛”,就算有所阻礙,就算不知結果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