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egent St、Victoria St、King St……這些名字與大片的草坪、修剪整齊的花園和純色木條外立面房子一起,構成英范兒十足的寧靜社區。
在我清早出門時,尼亞加拉湖濱小鎮(Niagara on the Lake)像往常的任何日子一樣陽光明媚,Regent St、Victoria St、King St……這些名字與大片的草坪、修剪整齊的花園和純色木條的外立面房子一起,構成英范兒十足的寧靜社區。我原以為,在這里閑逛一整天,都是這樣的安詳場景,直到在某個古老房子前遇到Tommy和其他那些士兵。
起初,我以為闖入了電影拍攝場景,但找尋再三后發現,無論周遭還是遠處或高處,都沒有見到攝影機,而燈具、設備及大批的工作人員也不見身影,周圍只有更多穿相同年代服裝的家伙,讓人恍如進入了另一個時代。
“或許是趕上了什么節日吧!”我一邊想,一邊舉著相機走了過去。一小隊人馬正在集合,士兵個個看起來都超過了服役的年紀,他們的制服、褲子以及各自的軍帽和步槍都有或多或少的細小差別,并不像是統一配置起來的,而體形顯然也都突破正常范圍的上限;更重要的是,從那個站在正前方發號施令,指揮官模樣的家伙到站成一排的士兵,每個人都站姿松散、精神渙散,一切都讓人深深感覺到,這是一隊雜牌軍。
“要隨我們上戰場嗎?記者先生。我們剛好缺一個戰地攝影師。”身后出現一個渾厚的聲音,顯然是對我說的。回頭望去,一個略上年紀、身材高大的先生正在朝我微笑。他同樣穿著制服,但質地檔次看起來要比士兵高很多,更特別的是,他還挽著一位挎著竹籃,手中打著白色蕾絲邊遮陽傘的女士,很明顯是他的太太。“指揮官”先生名叫Tommy,看他們夫婦的狀態及打扮,看起來不像是要出征,而更像是去野餐。
“知道嗎?你趕上了200年一遇的重大事件。”他告訴我。此時,我已經隨著Tommy的隊伍走在出征的路上。利用這短暫的時間,他給我進行了歷史事件的普及。獨立后的美國由于在拿破侖戰爭中與英國矛盾加劇,在1812年向英國宣戰,西線戰事很快波及到如今的安大略——當年作為英屬殖民地的下加拿大省。1813年,美軍為爭奪戰略重地金斯頓及控制圣勞倫斯河,對尼亞加拉湖濱小鎮的喬治要塞(Fort George)發起猛攻并快速將其占領。而那一事件,就發生在兩百年前的今天。
或許在加拿大人看來,用“向英雄紀念碑敬獻花圈”這種方式對那場戰爭表達敬意,遠不如將戰爭場面再現。于是,便有了現在的場面—上萬來自加拿大、美國的民眾從四面八方趕來,穿上祖先的軍裝,拿起他們的燧發步槍,在尼亞加拉河邊的喬治要塞內外劃分攻守陣營,來一場角色扮演的戰爭。除了歷史事件的背景,我當然還記住了更重要的,藍色軍裝的是攻城的美軍,紅色制服的則是位于要塞內守城的英軍。
行走者語
尼亞加拉湖濱小鎮距多倫多1.5小時車程,在當下楓林浸染的季節,這里住上至少一天更能感受此地意境。眾多B&B酒店位于安大略湖邊,不僅景色優美,還能享受原汁原味的小鎮家庭氛圍。
每年4月初至10月末,蕭伯納戲劇節(Shaw Festival)在這里上演,眾多精彩絕倫的戲劇輪番在此上演,白天欣賞美麗景色,夜晚則更有如此豐盛的精神盛宴。
尼亞加拉半島出產葡萄酒,其中的冰酒更是舉世聞名,大量葡萄園就位于尼亞加拉湖濱小鎮周圍,多數對游客開放。10月前往,品酒的同時可以看到葡萄豐收的盛況。
由于有了“指揮官”的邀請與特許,我可以在要塞外的美軍營地隨意穿梭,眼下的場景要比剛才壯觀許多,源于印第安人的白色三角帳篷在陽光下反射耀眼光澤,它們綿延整片草坪,構成了美軍的營地。士兵及各色人等穿梭其間,如果不看帳篷后邊停放著的那些車輛,這樣的景色絕對足夠逼真。
除了場景真實,參與者也非常投入角色。“我的槍不僅是真家伙,還是非常有歷史價值的古董。兩百年前,祖先在這里就曾經使用它。”一個戴著厚厚眼鏡片的士兵熱情地主動擺姿勢要求照相,還特別提醒把他的槍拍得威武些。“除了沒裝子彈,一切都一樣。”
與這位相比,不遠處另一個“火頭軍”的武器是跟前的一堆鍋碗瓢盆,這位穿藍白格襯衫、白色背帶褲的家伙足有一米九高,在我看來,他不上戰場廝殺實在可惜。但他并不這么認為:“我更愿意靠廚藝吃飯,不信你嘗嘗我燉的野鹿肉就知道了。”從他身后那口吊著的黑色鐵鍋中,已經飄來了讓人垂涎的味道。在這里,槍和打仗都是假的,唯獨食物真實可信。我放眼看去,正值中午的戰場上早沒了巡邏戒備的士兵,大家全在三五聚集大快朵頤。當年喬治要塞被占領不足十天便被英軍重新奪回,但愿不是因為眼前的原因。
“戰事”從三天前的周五開始,持續了整個周末,所以在中午以后,很多士兵已經開始拆卸帳篷和清理槍管,將家當精心整理后小心翼翼地收進旅行車的后備箱,“撤軍”時,家當必須妥善保存,或許在紀念戰爭300年時同樣的活動上,這些裝備將再次出現在他們子孫的手中。
士兵、軍官陸續撤離,過足角色扮演的癮后重返現實世界,連剛才許諾要給我頒發榮譽勛章的長官Tommy也不見了蹤影。我隨著人流、順林蔭小道朝另一個方向走,在美軍營地前固若金湯的要塞在這里卻門戶大開,隨時歡迎任何人的進入。英軍的紅色制服鮮艷醒目,看起來質地好過美國很多,此時這方人頭攢動,像是打勝仗之后的歡快祥和,這似乎也頗符合歷史—據記載,在西線方面,英軍一直牢牢控制戰爭的主動權,直到1815年停戰。
雖然是市場,但買賣雙方多數都還在認真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而這樣的場面則比普通市場更橫生樂趣。
上萬來自加拿大、美國的民眾從四面八方趕來,穿上祖先的軍裝,拿起他們的燧發步槍,在尼亞加拉河邊的喬治要塞內外劃分攻守陣營,來一場角色扮演的戰爭。這是一小隊“美軍”正在集合。
紅色制服筆挺的先生帶著眼鏡,一臉和善得完全不像個英國軍官。他面前的這些東西都是用來招攬生意的“幌子”。
其實模擬戰事的英軍多數也已經撤離,而這里是一個古董市集,攤位同樣是由剛才美軍營地那樣的白色帳篷組成,攤主多來自附近,顧客是結束“戰爭”后不急著離開的士兵、家屬、工作人員和游客,此時“戰爭”結束,人流增加,似乎正是做生意的好時候。雖然是市場,但買賣雙方多數都還在認真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而這樣的場面則比普通市場更橫生樂趣—不僅可以淘到好玩的東西,還能沉浸于兩百年前的濃厚歷史氛圍。
位于中央的一頂帳篷之下,紅色制服筆挺的先生戴著眼鏡,一臉和善得完全不像個軍官,看一下他的面前,我立刻便明白了:擺滿刀、鋸、鉆、夾、鉗和各種藥水的雪白床單上沾染著類似血跡的東西,原來眼前這位是野戰醫院的外科醫生,他并不打算賣這些謀生的家伙,而是用它們招攬生意,旁邊那些裝在瓶瓶罐罐里的肉桂、歐芹、百里香才是出售的。

雖然是市場,但買賣雙方多數都還在認真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而這樣的場面則比普通市場更橫生樂趣。

上萬來自加拿大、美國的民眾從四面八方趕來,穿上祖先的軍裝,拿起他們的燧發步槍,在尼亞加拉河邊的喬治要塞內外劃分攻守陣營,來一場角色扮演的戰爭。這是一小隊“美軍”正在集合。

紅色制服筆挺的先生帶著眼鏡,一臉和善得完全不像個英國軍官。他面前的這些東西都是用來招攬生意的“幌子”。
“這東西不僅可以止血,拿來燉湯味道更是不錯,對傷口康復很有用。”他拿起一罐黑乎乎的東西,向走到跟前一個拄著拐杖的“傷病”推銷。我對藥物不感興趣,于是竄到離他兩個攤的位置,這位頭戴大禮帽,肩穿牛皮坎肩的攤主氣場十足,像極了西部拓荒時期槍法出眾的小鎮警長。不過他是位手藝人,精通皮革鞣制技術,他身上穿的正是自己親自鞣制的“作品”,而在跟前的攤位上,擺滿各種毛質順化、皮層柔軟的手制牛羊皮革,他的生意不錯,加上我,短短一會就有了三個成交顧客。
在不遠處穿綠色長袍的老人那里,我找到了從遇到士兵們起便一直尋找的答案—這些古老的服裝,都是打哪里尋來的?“很多人家里并沒有存貨,而我有!”她告訴了我答案。這位女士的攤子并不大,但衣架上的衣服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此時她正在有選擇地進行甩賣,價格據說比一周前便宜一半。“那些英國軍官的衣服我并不打算出售,估計接下來還用得上。類似的活動要持續到2015年,也就是當年戰爭結束200年的時候。”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