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個體網絡數字遺產是指被繼承人死亡時遺留的個人所有的網絡權益和財產。個體網絡數字財產的法律定位是其能否作為遺產繼承的前提。網絡數字財產作為一種新型財產形式,其創造過程體現了個體最終用戶的勞動價值,其權利應歸屬于個體最終用戶。繼承時應首先劃定財產范圍,在必要時進行價值評估并進行分割。
【關鍵詞】數字遺產 法律定位 繼承
個體網絡數字遺產的法律定位
對于財產權的劃分有多種理論,筆者認同將財產權作三元劃分,即財產權包括物權、債權和知識產權。對于網絡數字財產在民法屬性上的理論構建,有兩種選擇:一是在現有財產法體系內,把網絡數字財產作為知識產權客體、物權客體或債權客體,對其采取對應的保護方式;二是突破現有財產法體系,把網絡數字財產定義為一種新型的財產類型,根據其自身特點采取相應的保護方法。
網絡數字財產權不是知識產權。這一論斷已經為大部分人所接受。知識產權客體本質是一種創新思想,法律屬性為財產。不能因為網絡數字財產和知識產權客體的物理特性在某些方面一致就把二者混為一談,很明顯網絡數字財產不是一種工商業標記,不屬于商標權的范疇;網絡數字財產因網絡自身的特點使得最終用戶雖具有排他性使用權利,但與專利的壟斷使用又相區別,其非專利。對網絡數字財產來說,不論它的表現形式如何,在從運營商轉為個體最終用戶控制以后就由其“自然狀態”轉化為“人為狀態”,轉化過程包含個體的獨特勞動在里面,所以每一件數字財產都是獨一無二不可復制的,所以它也不是一種作品。
網絡數字財產權非物權。物權是特定社會人與人之間對物的占有關系在法律上的表現,是法律確認的主體對物依法享有的支配權利,即權利人在法定范圍內直接支配一定的物,并排斥他人干涉的權利。
首先,網絡數字財產有別于物權標的。第一,存儲網絡數字財產需要一定的“空間”,但這并不能說明網絡數字財產等同于物權法意義上的“物”。網絡空間是一個擺脫了物理性存在的人類社會,一個數字化、超現實的世界。網絡空間通過數字與數字之間的關系展現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它擁有自己的向度和規則。①第二,傳統民法物權標的限于有體物且能獨立存在,而網絡數字財產在真實世界的表現僅僅是儲存在網絡本身或運營商服務器中的一組組二進制電子數據,這些電子數據如果脫離了網絡本身就沒有任何意義。電子本身可能是物權法意義上的物,但包含一定信息的電子數據本身不是物權法的客體。其次,網絡數字財產的存在受制于網絡平臺,因此物權的對世權和支配權特點無從體現。
網絡數字財產權并非債權。法律上的債是指特定當事人之間得請求為特定行為的法律關系。最終用戶與各種網絡服務商之間確實存在服務合同關系,但合同簽訂時網絡服務商已獲得現實的或隱性的利益,最終用戶獲得的只是接受服務的可能性,此合同所包含的對雙方的價值止于此。在合同履行過程中,網絡服務商提供的服務只是對此前服務合同的履行,最終用戶在享受服務的同時額外付出了金錢與勞動,其新創造的價值應獨立于原服務合同,這種價值的表現形式就是我們所說的各種網絡數字財產。最終用戶對于自己創造的有自己勞動印記的數字財產擁有的權利,并非一種基于債權的請求權,因此不能用保護債權的方法來保護網絡數字財產權。
個體網絡數字財產權應定義為一種新型的財產權利。大陸法系沒有嚴格的財產法體系,其本身是開放的、發展的。隨著生產力的發展,新的財產類型不斷涌現,相應的權屬關系難以完整地、符合邏輯地嵌入現有的傳統權利體系中。法律的真實生命不是邏輯,而是它所要調整的社會現實。②從法的滯后性這一特點出發,當新出現的財產權利在傳統民法理論中無法得到定位時,我們需要進一步發展、完善傳統理論。根據哈特的“承認規則”,網絡數字財產是一個有獨立價值和財產利益的新類型民事法律關系客體,其權利為網絡數字財產權,歸屬于財產法體系。
個體網絡數字財產的歸屬
現有理論大都認為網絡數字財產應屬于網絡服務商。其理論的基礎,一是網絡環境必須由網絡服務商來維系,個體最終用戶不能左右整個網絡環境,如網絡數字財產歸屬于個體最終用戶,則網絡環境提供者的利益難以平衡。③二是個體最終用戶付出的金錢或勞動只是其享受服務的對價。④另外,對個體最終用戶的注冊信息的法律屬性予以忽略。對于第一點我們應該這樣認識:網絡環境區別于網絡環境提供者提供的環境,網絡環境是網絡環境提供者和參與者共同營造出來的,二者是共生關系,而非依賴關系。參與者的多寡直接決定了一個網絡環境能否長期存續下去。因此,二者法律地位是平等的,對雙方利益的保護也應對等。第二點具有較大的欺騙性:用戶付出金錢或勞動獲得相應的服務,看似公平,實則二者不具有對價性:就價值而言,用戶與網絡游戲運營商或網絡服務商達成最初協議之后付出的金錢或勞動遠大于享受到的服務。簡單地把二者等值化,對個體最終用戶是不公平的。
個體最終用戶不論以何種合法方式取得數字財產,都可最終歸結于勞動。勞動既是人類生存、繁衍的基礎,也是人類社會不斷發展的條件。勞動使得“物”從共有狀態轉為私有狀態,從而確立勞動者對“物”的財產權。洛克的財產權勞動學說對網絡數字財產的歸屬依然具有現實意義。
在網絡世界中,以個體最終用戶勞動開始為節點劃分為兩個時間段。之前為網絡環境提供者這一網絡世界的“上帝”安排的“自然狀態”,之后為個體最終用戶在“自然所已完成的作業上面加上一些東西”的過程。也就是說個體網絡數字財產都是脫離了網絡世界“上帝”安排的“自然狀態”而成為留有人類勞動印記的“人為狀態”的物,是個體最終用戶通過個人勞動、真實財物付出、市場交易等手段創造或取得的,不論哪種方式都是與個體的勞動分不開的。個體最終用戶理應享有其財產所有權。
個體網絡數字遺產繼承的法律保護
《繼承法》第三條規定:遺產是公民死亡時遺留的個人合法財產。在厘清網絡數字財產的權屬之后,繼承時涉及到的主要問題是遺產的范圍以及可能出現的遺產分割。
個體數字遺產的范圍確定。個體數字遺產的范圍可以從其取得方式來確定:原始取得。個體網絡用戶通過投入自己的勞動和金錢直接使數字產品從最初的自然狀態轉變為人為狀態,從而獲得數字產品的財產權。這一方式類似于有體物的財產所有權的原始取得,可稱之為數字財產的原始取得;繼受取得:個體網絡用戶通過現實交易,有償或無償獲得他人的數字財產,這一方式類似于財產所有權的繼受取得,可稱之為數字財產的繼受取得。不論哪種方式取得的數字財產都應該劃定在遺產范圍之內。
由于網絡自身的特點,他人在不知相關信息的情況下,追蹤并獲取被繼承人的上述數字財產將十分困難。就現階段來說,如果一個人希望自己去世后自己的網絡數字財產能被合法繼承、處理,最好方式就是立遺囑。遺囑應詳細說明擁有哪些網絡數字遺產,包括賬戶名及密碼,如何處置賬戶本身及內在的數字信息等。近年來,隨著網絡遺產話題的展開,已經出現為網絡遺產“繼承”服務的相關網站,一批為客戶代理保管網絡遺產的專門網站也應運而生。
個體數字遺產的分割。遺產的繼承往往面臨遺產的分割。由于網絡數字遺產的無形性,不能像有體物一樣進行實物分割。在遺產繼承中如何對其分割是一個難題。在不能共有的情況下,可行的方法是對數字遺產的價值進行評估,將其換算成現實中的貨幣后再進行分割。現階段存在兩種數字財產價格確定模式:一是網絡運營商、服務商一方所確定的價格,即所謂的官方價格。其弊端是價格的高低完全取決于他們自身的運營和利潤狀況,并且由于數字財產歸屬于個體最終用戶,由網絡運營商、服務商一方來定價也是不合理的。二是個體最終用戶的離線交易價格。其弊端是具有無序性和不穩定性的特點,并帶有很強的感情色彩。其真實價值與市場交易價值存在著一定的差別。因此,以上兩種方式都不能作為確定數字財產價值的標準。
數字財產價值的確定至少要考慮以下因素:取得數字財產所投入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或金錢;獲取數字財產本身的射幸性;數字財產作為遺產分割的時間點;數字財產本身在業界的影響力;數字財產本身的稀缺性。價值確定的主體不論是單一機構還是多個部門聯合至少應包括以下三方主體:個體最終用戶;網絡環境提供者;政府物價部門。三方主體應針對具體數字財產綜合考慮以上因素來對數字財產價值進行評估,為遺產分割提供依據。
在當今無形資產日益成為我們重要財產的時代,網絡數字財產呈現出價值持續增加、形式日益多樣化的趨勢。在繼承過程中應將網絡數字財產作為網絡個體最終用戶個人財產進行繼承,在需要時由專門的價值評估機構進行評估并分割,以保障公平原則的實現。
【作者單位:泰山學院思想政治教育學院】
【注釋】
①齊愛民:“論網絡空間的特征及其對法律的影響”,《貴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22卷第2期。
②周小明:《信托制度比較研究》,北京:法律出版社,1996年,第56頁。
③④楊立新,王中合:“論網絡虛擬財產的物權屬性及其基本規則”,《檢察官學院學報》,2004年第12卷第6期。
責編/王坤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