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政治經濟學視閾下的生態文明建設

【摘要】資本主義制度統領的工業文明引發了嚴重的生態危機，針對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馬克思給予了深刻的揭露與批判。生態文明建設與社會主義制度的契合客觀上符合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理論中關于生態社會主義的科學內涵。社會主義條件下進行生態文明建設要充分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

【關鍵詞】馬克思 資本主義 生態文明

生態危機與資本主義生產消費模式

競爭是市場經濟的基本特征，物競天擇，優勝劣汰，資本家為了維持自己的財富與地位，必須想方設法增加自己的資本積累，不斷地革新技術，提高經營管理水平，追逐更多的剩余價值，謀求利潤的上升，資本主義的再生產過程必然呈現不斷擴大的趨勢。馬克思認為，由于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本質，資本主義拒絕接受任何限制其發展的絕對邊界，而只是把它看作將要克服的障礙，這些命題內在于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中，構成了后來被史奈伯格稱為“踏車式生產”模式的基礎，整個資本主義體系的生產像腳踏車一樣不停地運轉，不停地生產。

資本主義的生產消費模式是生態危機爆發的根源。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本質是生產資料的資本主義私有制，由資本與勞動對立的生產關系所決定。工業革命以來尤其是20世紀以來，伴隨著全球市場經濟發展的全面繁榮，跨國公司迅猛崛起，資本主義生產對大自然的苛刻要求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掠奪資源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持續大規模的生產以及刺激性的過度消費造成環境惡化、資源枯竭和生態失衡。與此同時，人們的消費心理也發生了嚴重扭曲，消費者購買商品不再僅僅是為了獲取商品的使用價值，而是為了滿足不斷被刺激起來的、異化的消費欲望。資本家在剩余價值和高額利潤的驅使下不斷擴大生產規模，引導人們過度消費，致使生產和消費兩方面都極度膨脹，遠遠超出了大自然所能承載的適度范圍。阿格爾指出：“歷史的變化已使原本馬克思主義關于只屬于工業資本主義生產領域的危機理論失去效用。今天，危機的趨勢已經轉移到消費領域，即生態危機取代了經濟危機。”①

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理論關于生態學內涵探究

依據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生產商品的勞動分為具體勞動和抽象勞動，資本主義的生產過程可以區分為勞動過程和價值增值過程。作為勞動過程，工人的具體勞動轉移生產資料的價值；作為價值增值過程，工人的抽象勞動一方面創造了勞動力自身價值，另一方面也為資本家創造了剩余價值。商品的二重性在資本主義生產條件下也發生了分離，工人想要獲得使用價值就必須讓渡交換價值，資本家為了獲得交換價值就要讓渡使用價值，離開使用價值，工人的勞動力就不能恢復，離開交換價值，資本就無法增值。資本的驅使下，人的生產活動發生異化，人的本性漸漸從人自身中剝離出去，工人的勞動僅僅是為了換取維持生命活動的消費品而存在，而且工人就像機器一樣，拼命地“運轉”，為資本家創造更多的剩余價值，滿足其獲取交換價值的欲望。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是對人的勞動意義的否定，是對人性的扭曲。

資本的天然本性決定了其存在的方式總是由一定量的資本擴張到更大量的資本，實現剩余價值、不斷追求利潤增值是資本存在的目的和直接動力。然而，資本內在的無限擴張本性不斷地同外在的量的界限發生矛盾，沒有界限的貪婪本性同自然生態系統的有限性之間形成尖銳對立，打破人類生存的自然生態系統的平衡。資本家以獲得最大的交換價值、攫取更多的利潤作為他們從事生產經營活動的根本出發點，至于自然界的承受能力，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等問題，他們漠不關心。在他們眼中，大自然只是資源和能源的天然提供者，與機器設備、勞動力一樣，僅僅是他們謀求經濟利益的工具，資本趨利的本性暴露無遺，基于這種理念，自然界生態系統的嚴重失衡正演變為愈來愈猛烈的生態危機。

資本主義為人類社會帶來了工業文明，機器大工業為人類創造了大量的物質財富，城市化的進程急劇加快，但是，這一切的實現都是以犧牲環境為代價的。現代城市化的發展使得人與土地之間發生了分離，人與土地的分離又造成了養分循環的斷裂。馬克思深刻地指出：“資本主義生產使它匯集在各大中心的城市人口越來越占優勢，這樣一來，它一方面聚集著社會的歷史動力，另一方面又破壞著人和土地之間的物質變換，也就是使人以衣食形式消費掉的土地的組成部分不能回到土地，從而破壞土地持久肥力的永恒的自然條件。”②

生態文明是人類社會更高級別的文明范式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指出，文明時代是社會發展的一個階段，在這個階段上，分工，由分工而產生的個人之間的交換，以及把這個過程結合起來的商品生產，得到了充分的發展，完全改變了先前的社會。

農業文明實現了人類文明史上的第一次飛躍，在農業生產中，農民同土地、同大自然關系非常緊密，人們改造自然的技術水平有限，對大自然的依賴感、敬畏感很強。因此，古代農業文明使得人們形成尊重客觀自然規律、重視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思想，人類對自然的認識與變革尚處于幼稚階段。農業文明持續的時間相當之長，跨越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三種社會形態。

西方機器的巨大轟鳴聲使人類告別了農業文明，正式迎來了工業文明。與農業文明相比，工業文明將人類社會的文明水平提升到一個新的層次，創造空前規模物質財富的同時極大地促進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但不可否認的客觀現實是，工業文明也給人類社會帶來了嚴重的環境問題：全球氣候變暖、地表覆蓋率下降、水土流失、臭氧層空洞、冰川融化、生物多樣性銳減、土壤肥力降低、空氣、水污染加劇等等。這一切都使得人與自然的沖突持續升級，危機加劇。

“生態文明是指人們在改造客觀世界的同時，不斷克服改造過程中的負面效應，積極改善和優化人與自然、人與人的關系，建設有序的生態運行機制和良好的生態環境所取得的物質、精神、制度方面成果的總和。”③生態文明建設取代資本主義掠奪式的工業文明，順應了社會客觀發展規律，成為當今人類社會發展的一種嶄新的文明形式：從征服自然回到與自然和諧發展。當然，生態文明不只是強調人與自然的關系，化解生態危機的同時兼顧經濟的發展，生態文明建設需要制度創新、理念創新、科技創新等一系列全新模式輔助，與現代化融合在一起，構筑人類社會更高級別的文明范式。

生態文明建設符合社會主義制度內涵要求

資本主義創造的工業文明是以損害自然為代價的，犧牲環境換取經濟一時的繁榮發展，這種文明狀態是病態的，是有危害的，必須被生態文明取代。正如工業文明與資本主義的結合不是歷史的偶然，生態文明與社會主義的契合也不會是歷史的巧合或主觀的臆想，而是一種邏輯必然，是一種現實需要，具有歷史的必然性和客觀的內在性。

資本主義制度是生態危機爆發的根源，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唯一出路就是對資本主義制度進行變革，以社會主義制度取代資本主義制度才能為生態文明建設掃除最大的障礙。福斯特認為，由于在維護生態平衡和維護資本主義所代表的快速與無限的經濟增長之間存在著固有的沖突，所以在資本主義條件下，不可能通過“自然資本化”的路徑來化解人與自然之間的矛盾。他還認為，由于資本主義條件下新技術的運用必須服從于“資本的邏輯”，也就是服從于追求利潤，讓自身增值的資本的本性，所以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的技術進步也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環境問題。只有通過社會制度的變革和生態革命才能解決人類所面臨的環境和生態問題。

馬克思唯物史觀指出，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辯證統一和矛盾發展是推動人類社會向前發展的歷史動力，生產力、生產關系及其相互作用在社會發展中具體表現為發展模式、生產生活方式、制度框架等的變革，由此形成不同的社會形態。生態文明是人類社會和生產力水平發展到一定歷史階段的必然產物，是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和諧共生、良性循環、全面發展、持續繁榮為基本宗旨的社會形態。生態文明是一種人與自然交流融通的狀態，其核心是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生態文明與社會主義的契合還在于它們是在對工業文明和資本主義的現實批判中生成的，社會主義的提出和LrtHGYzY4S+bLnpBX6I+eA==生成源自對資本主義經濟危機及其所引發的各種問題的反思和批判，生態文明的提出和生成源自對工業文明條件下的生態危機及其所引發的各種問題的反思和批判，而經濟危機和生態危機均根源于資本的逐利性及其所選擇的私有制。復旦大學陳學明教授指出，《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所體現的馬克思生態世界觀的一個重要方面是：揭示了私有財產制度與自然相對立的普遍性。只有通過生產者聯合起來才能消除勞動異化、人與自然關系異化和自然異化的社會，這就是共產主義。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說，共產主義不僅是一個人道社會主義的社會，而且是一個自然主義的社會。

【作者單位：北京理工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院經濟系】

【注釋】

①[加]本·阿格爾：《西方馬克思主義概論》，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1年，第486頁。

②《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552～553頁。

③李惠斌：《生態文明與馬克思主義》，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8年，第7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