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抗私,王振波
(東北財經大學產業組織與企業組織研究中心/經濟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5)
就業是民生之本,關系著社會的穩定與發展。在大學生就業問題凸顯的今天,地域選擇問題引起了不少學者的關注。就業地域選擇是指大學生對就業城市的選擇,包括城市的規模、所處的位置和經濟發展水平等。大學生在就業時,第一步往往選擇的就是地域,然后再選擇行業、單位等。地域選擇是否理性,直接影響大學生工作搜尋的難易程度。對大學生就業地域問題的研究是分析大學生就業的一個重要途徑,為研究大學生就業觀念,進而解決大學生就業難問題提供了一個獨特的視角。
國內外學者采用多種方法對大學生就業問題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包括Probit模型的結構方程、時間序列和橫截面分析以及需求導向模型等。研究內容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就業的流向。Jose-Giens等[1]注意到西班牙對高科技重視不夠,影響到大學生的就業。Kivinen等[2]明確指出地域對大學生的就業有直接的影響。Liagouras等[3]發現希臘的很多公司仍沿用傳統的管理模式,他們較少地雇傭高學歷的人才,同時也不愿意為培訓員工而進行人力資本投資。近年來不少學者基于區域吸引力的視角來解釋大學生的就業流向,而地域的收入差異則是區域吸引力的重要指標之一。收入差異對區域吸引力有著正向作用,本地人均收入占全國人均收入的比例越高,人才遷移越少[4]。反過來,遷移對地區收入差異的反應也顯著提高[5]。二是供需匹配。大學教育與勞動力市場需求之間存在脫節[6],因為畢業生在大學學到的能力與實際中需要的能力有較大的差別[7]。與此同時,Schomburg[8]發現德國的供求不匹配現象更為明顯,從學校到勞動力市場的過渡期變得越來越長。大學生就業問題的核心就在于巨大的供給與相對小的需求之間的矛盾[5]。三是社會資本。越來越多的學者研究發現社會資本在大學生就業過程中起到很大的作用。Granovetter在20世紀70年代就開始研究社會網絡關系在求職中的作用。Granovetter[9]、Marsden 和 Hurlbert[10]以及 Wegner和 Kunzmann[11]等研究發現社會資本對個人求職過程中的作用,甚至要超過人力資本等因素,該結論即使在成熟的市場經濟國家也是適用的。作為社會資本中最強的因素——父母的學歷、職業和地位對子女的工作獲得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12-13]。這一結論在深受儒家文化影響,注重人情關系的中國尤為明顯。人情關系在工作搜尋過程中除了提供信息以外,更重要的是有實質性的幫助[14]。甚至有學者把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對大學生就業的影響進行了對比分析。丁小浩[14]通過對16 000余名大學畢業生的調查分析后得出:低學歷、非重點高校的女性所感受到的社會資本的重要性要大于高學歷、重點高校的男性。四是勞動力分割。以勞動力市場分割理論來闡述大學生就業問題始于20世紀90年代,他們認為勞動力市場分割是影響大學生就業區域選擇的重要因素,原因在于次要勞動力市場與主要勞動力市場在待遇、福利和社會保障上的巨大差異使得大學畢業生不愿意去次要勞動力市場就業[15]。王雪[16]實證分析了內蒙古高校畢業生就業選擇問題,指出中國存在東、西部勞動力市場,東部勞動力市場容易轉移至西部勞動力市場,而西部則難以轉移到東部,這樣就導致大學生在就業時更傾向于選擇東部。
良好的工作條件、較高的福利待遇和較穩定的工作使得大學生在初次就業時,選擇一級勞動力市場,而工作條件相對較差、福利待遇和穩定性不高的二級勞動力市場則無人問津。一級勞動力市場的工作單位主要集中在大、中型城市,廣大的西部地區和農村則為二級勞動力市場,大學生在就業時,多選擇一級勞動力市場,因此大、中城市成了大學生就業的首選。
一、二級勞動力市場較大的工資差距,使得大學生選擇在一級勞動力市場上就業。大學生一旦進入二級勞動力市場就和二級市場上的勞動者一樣情愿或不情愿地接受二級勞動力市場上的工資水平。由于二級勞動力市場是完全競爭的市場,勞動者的工資只夠維持其最低的生活水平,而不能夠實現大學生人力資本高投資的回報,故二級勞動力市場不是大學生就業的意愿選擇。同樣以中國東北三省2011屆高校畢業生為例,大學生的期望薪酬水平在2 500—3 500元之間,①數據來源于東北財經大學張抗私教授主持的“女大學生就業難問題的成因及相關政策研究”課題組對全國63所高校大學生調查數據庫子數據庫中東北高校部分。而實際上,二級勞動力市場的平均薪酬遠遠低于這一水平。可見大學生的期望薪酬和二級勞動力市場上的實際薪酬之間的差距很大。所以大學生的就業目標為一級勞動力市場——大城市。但是由于近些年來大城市的一級勞動力市場趨于飽和,部分大學生的就業地從大城市的一級勞動力市場逐漸轉向中小城市的一級勞動力市場。麥可思課題組公布的抽樣調查數據顯示,在“北上廣”就業的2007屆大學生中,3年之后有22.4%的人離開了“北上廣”。②數據來源于麥可思課題組公布的《2010年中國大學生就業報告》。
由于勞動力市場就業選擇信號作用的存在,大學生寧愿在一級勞動力市場上失業也不愿意進入二級勞動力市場就業,其分析假設如下:
假設1:在勞動力市場上,有兩種類型的勞動力H和L,H為高能力勞動者,L為低能力勞動者,雇主付給H勞動者的工資為2w,付給L勞動者的工資為1w。
假設2:雇主在招聘時,只能根據勞動者的學歷和工作經歷等判斷其能力,我們假定其它條件不變,雇主根據勞動者的工作經歷給予其相應的工資,P為勞動者的工作經歷,雇主認為曾在P及其之上公司工作的員工為高能力勞動者,記為H,支付其工資為2w;雇主認為曾在P以下公司工作過的員工為低能力勞動者,記為L,支付其工資水平為w。
假設3:不同能力的勞動者進入一級勞動力市場的成本也是不同的,H類勞動者進入一級勞動力市場的成本為CH,L類勞動者進入一級勞動力市場的成本為CL,其中CH=0.5P,CL=P。
如圖1所示,H類和L類勞動者都可以選擇在二級勞動力市場上工作,也可以選擇不工作,對L類勞動者來說,若其在一級勞動力市場就業,則其收益最大為cd,若其在二級勞動力市場上就業,其收益最大為ob,顯然ob>cd,故對于L類勞動者來說進入二級勞動力市場是最佳選擇。對H類勞動者來說,若進入一級勞動力市場工作,其收益最大為ad,若其在二級勞動力市場工作,其收益最大為ab,顯然ad>ab,故進入一級勞動力市場是其最佳選擇。

圖1 雇員經歷信號示意圖
而雇主是根據勞動者的工作經歷來判斷勞動者的能力類型,雇主認為在二級勞動力市場上工作過的員工為低能力勞動者,假設一個H類勞動者在一級勞動力市場上失業,如果他去二級勞動力市場上就業,則他獲得工資的最大值為ob,如果他不去二級勞動力市場就業,則他可能獲得工資的最大值為ad,顯然他寧愿失業等待機會,也不愿意去二級勞動力市場就業。
另外,在二級勞動力市場就業的沉淀成本過高也是大學生選擇在一級勞動力市場就業的原因。這里的沉淀成本是指大學畢業生一旦在二級勞動力市場上就業,就可能放棄了自己的專業優勢,自己以往的人力資本投資不能夠充分地發揮甚至不能夠發揮,不能在“干中學”積累專業經驗,使得自己人力資本投資中斷。這樣,一旦進入二級勞動力市場則被鎖定,即使跳出,也很難再滿足一級勞動力市場的人才需求,無法回到一級勞動力市場就業。
總之,由于在一、二級勞動力市場上存在分割性收益,使得大學生愿意在一級勞動力市場上失業,也不愿意在二級勞動力市場就業,寧愿在大、中城市待業,也不愿意在中小城市生存。
制度性勞動力市場分割是指在特定的歷史條件和經濟發展狀況下,社會所制定的制度主觀或者客觀地將勞動力市場分割開的現象,這種分割阻礙了勞動力的流動,它的產生,在某一階段的收益也許會大于成本,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發展,這種制度可能會不再有效,甚至會起到阻礙作用。但是這種制度一旦產生,它的實施便進入了一個特定的軌道,在自我增強機制的作用下,報酬遞增現象普遍發生,既得利益集團會積極維持這種制度的存在。
中國在傳統的、基于城鄉分割的制度體系下,城鄉差別非常大,一邊是交通發達、繁榮富足的城市,一邊是閉塞、蕭條的農村。由于兩種情況的巨大差異,自然而然的,城市勞動力不會流向農村,農村勞動力則積極向城市流動。中國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出現了農民涌向城市的打工潮,“農民工”成了在中國特殊經濟背景下的產物。同樣,這種巨大的差異對大學生就業地域選擇的影響也是深刻的。一方面,制度性勞動力市場分割,阻礙了大學生向農村的流動。大學生若選擇農村作為就業地域,則其人力資本投資是不能完全回收的,并且面臨著繼續投資中斷的風險,更談不上保值增值。即使是農村出來的學生,其選擇農村作為就業地域的比例也是極低的;另一方面,制度性勞動力市場分割阻礙了勞動力向城市的流動。由于傳統的戶籍制度附帶了社會保障等各種利益,時至今日,戶籍改革仍然步履維艱。大城市由于其良好的工業基礎,能吸納大量的勞動力就業,特別是對大學生的吸納多。高校畢業生也樂于在大城市尋找工作,但是由于城市的戶籍政策及附著在其上的利益,隨著大學生年齡的增加,其在大城市的生活成本在增加,當收益小于成本時,他們就會離開大城市,這種人才中斷導致了人力資源開發的中斷,不利于大城市的發展。
區域性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存在,使勞動力在不同區域的流動成本增加,當流動的成本大于區域之間的收益差額時,勞動力停止流動,阻礙了勞動力資源的合理配置。同時,區域勞動力市場分割增加了雇主招聘的成本,阻礙了勞動力的有效需求。總之,不利于勞動力市場的供求達到均衡 (如圖2所示)。

圖2 區域勞動力市場分割示意圖
假設有1、2兩個區域,兩個市場上的勞動力供給恒定,在初始狀態都能達到充分就業,區域1市場的就業量為L1,需求曲線為D1,區域2市場的就業量為L2,需求曲線為D2,現區域1由于政策和自身發展等因素的影響,使得區域1市場產品需求增加,對勞動力的需求也在增加,需求曲線由D1移動到D'1。而在區域2,由于傳統工業的衰退,勞動力的需求曲線由D2移動到D'2。
若工資是剛性的,則在區域1工資由W0上升到W1,在區域2工資由W0降至W2。但事實上,工資并不是完全剛性的,工資在大多數情況下只升不降,那么在區域2勞動力的就業量由L2減少為L2',將存在L2-L2'的失業量。
若兩個勞動力市場是開放的,則區域2的剩余勞動力會流向區域1,但是由于信息的不對稱和人為造成或者由于用工慣性等造成的勞動力市場分割,流動成本較高等因素的影響,區域2的剩余勞動力不能夠流動到區域1,則在區域2存在失業,而區域1人才匱乏。同樣,對于高校畢業生來說,若其生源地在區域2或其就讀高校在區域2,由于區域性勞動力市場分割,其在區域1的就業成本要遠遠高于區域1勞動者,使得區域2勞動者在區域1缺乏競爭優勢,當這種成本上升到一定程度,就會阻滯區域2勞動者向區域1的流動。
綜上所述,勞動力市場的完全競爭性和統一性是古典經濟學家的完美假設,而工資的無限剛性就如萬金油一樣,使得勞動力市場永遠處于出清的狀態,但這只不過是古典經濟學家們的一廂情愿罷了,勞動力市場的實際運行并非如此。非競爭性是勞動力市場的又一性質,而勞動力市場分割是研究勞動力市場運行的一個獨特視角。總之,不論是哪種類型的分割,只要有分割,就有分割性收益,就會阻礙勞動力的合理流動,大學生對就業地域的選擇也是基于分割性收益的比較。
本文研究大學生就業地域選擇問題,因此把大學生的就業地域選擇結果作為因變量,采用張抗私主持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女大學生就業難的成因及相關對策研究”課題組于2010年10月至2011年5月對東北地區14所高校的1 890名大學生進行的實地調查數據。調查數據顯示,意向就業地區為農村的有55人,只占樣本總量的3.500%;意向就業地區為中小城市的有813人,占樣本總量的51.100%;意向就業地區為大城市的有722人,占樣本總量的45.400%。
把大學生就業地域選擇分為農村—非農村、中小城市—非中小城市、大城市—非大城市三個類別,合并后的數據如表1所示。在分別做回歸分析時,將選擇意向就業地區為農村的賦值為1,非農村的賦值為0;選擇中小城市的賦值為1,非中小城市的為0;選擇大城市的賦值為1,非大城市的為0。

表1 大學生就業地域選擇賦值表
根據以往的研究,性別、學歷、專業和生源地是影響大學生就業區域選擇的重要因素,因此本文把它們作為研究的自變量。
第一,性別是影響大學生就業的重要因素之一。現有研究表明,在大學生就業地域的選擇中,男生更傾向于選擇在沿海大城市就業,女生則傾向于選擇在內地省會城市就業,而在邊遠地區的就業選擇上男生要明顯多于女生。本文以女生為基準變量,賦值為0,男生賦值為1。
第二,學歷是影響大學生就業的又一重要因素。由于不同的就業地域,就業的機會和崗位的可獲得性也不同,而不同學歷的教育投資不同,期望的教育回報也不同,這就造成了不同的學歷對就業區域選擇的不同。本文把學歷分為四個層次,專科作為基準變量賦值為0,本科、碩士和博士依次賦值為1、2和3。
第三,專業是影響大學生就業中十分重要的因素。大學專業學習是專用性人力資本投資的最初形式,這種專用性的人資本投資形式必然影響大學生就業的行業選擇以及地域選擇[17]。本文把專業分為八個大類,分別為人文社科類、經管類、理工類、藝術類、農學類、體育類、醫學類和其他類,以其他類為基準賦值為0,其余的專業按上述順序依次賦值為1到7。
第四,生源地在大學生就業區域選擇中影響顯著。現代勞動經濟學表明,生源地就業不僅增加了大學生的社會資本,而且還減少了大學生的心理成本和流動成本[18]。實證研究也表明生源地是影響大學生就業的重要因素[19]。本文把大學生的生源地分為三類,即來自農村的學生、來自中小城市的學生和來自大城市的學生。來自農村的大學生其變量賦值為0,來自中小城市的大學生其變量賦值為1,來自大城市的大學生其變量賦值為2。
此外,人力資本中的其他因素還有社會資本的一些因素也是影響大學生就業地域選擇的重要因素,由于研究所限,本文暫不考慮。
本文所研究的因變量及自變量都為定性變量,因此采用Logistic回歸模型,設因變量y為二分類的定性變量,我們把這兩類的取值分別為0和1,自變量為x,以簡單線性回歸模型為例:

所以因變量y的均值為:

由于y是0—1型貝努力隨機變量,只取0和1兩個值,因此,P(y=1)=p,P(y=0)=1-p,進而得到:

由于y是取值為0和1的離散變量,我們不能對其直接進行回歸,故對 (3)式進行Logit變換,則:

同理,多元的線性模型如下:

對式 (5)兩邊以e為底做對數變換得:

這就是二元Logistic模型,p/(1-p)也稱之為兩個分類的發生比率,在其他變量保持不變時,p/(1-p)=exp(xi),表示當xi每變化一個單位,引起發生比率擴大exp(xi)倍。而針對本文的模型為:

其中,p為選擇某個就業區域的概率,1-p為不選擇某個就業區域的概率,sex表示性別,edu表示教育程度,prf表示專業,home表示生源地。
根據模型,采用調研數據,運用SPSS16.0對就業地區選擇為農村—非農村、中小城市—非中小城市和大城市—非大城市分別進行分析,得出回歸結果如表2和表3所示。

表2 大學生就業對農村地區選擇的Logistic回歸分析

表3 大學生就業選擇為中小城市和大城市的Logistic回歸分析
由表2可以看出:第一,大學生把農村作為就業地域的影響因素中,性別和專業的Sig值分別為0.242和0.859,遠遠大于顯著水平5%,而學歷和生源地的Sig值為0.002和0.000,這說明性別和專業對大學生選擇農村就業地區就業的影響不顯著,學歷和生源地對大學生選擇農村地區就業具有顯著的影響。第二,由Exp(B)值可知,首先,生源地變量的Exp(B)值為0.406,這說明在其他變量保持不變的情況下,學生生源地檔次增加一個,學生選擇農村作為就業區域的機會比率會變為原來的0.406倍。其次,學歷變量的Exp(B)值為0.446,表明學歷每增加一個檔次,大學生去農村就業的發生比率變為原來的0.446倍,學歷越高,其面對的戶籍政策的限制就越少,在大城市就業的可能性就越高,其受到的制度性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影響就越小,因此學歷越高,選擇農村就業的比例就越低,選擇大城市就業的比例就越高。
通過對表2的分析發現:性別影響最大,專業其次,學歷是影響大學生就業的重要因素,大學生的學歷越高,其意向就業地域則越傾向于較為發達的城市,生源地對大學生的就業選擇影響不大。
由表3可以看出:第一,性別、學歷、專業和生源地對大學生在中小城市和大城市兩個就業地域選擇的影響都是顯著的,它們的Sig值都是遠遠小于0.050。大學生對中小城市就業選擇的影響變量中,生源地的Exp(B)值為0.514,是四個變量中Exp(B)最小的,相反對大城市就業的影響變量中,生源地的Exp(B)值為2.206,遠遠大于其他三個變量的Exp(B)值,這說明生源地是影響大學生大城市就業選擇最重要的因素,但卻是影響中小城市的四個因素中最不重要的因素。第二,在Panel A中,性別變量的Exp(B)值為0.624,而在Panel B中,其為1.543,這說明男生在中小城市就業的機會發生比率為女生的0.624倍,而在大城市就業的發生比率為女生的1.543倍,這說明男生較女生更傾向于在大城市就業,而女生更喜歡在中小城市就業。學歷的Exp(B)值在對中小城市的選擇中為1.377,在對大城市的選擇中為1.633,這說明學歷對大學生選擇中小城市和大城市就業起著正向的作用。第三,在Panel A和Panel B中,專業變量的Exp(B)值分別為0.816和0.860,說明隨著專業的層次變化,大學生對中小城市、大城市的選擇變化不大。這是因為大學生在就業地域選擇時,首先考慮的是地域,然后是行業,最后是專業,因此專業對地域選擇的影響雖然是顯著的,但是影響不大。
由表4可以看出,上述三個模型的Hosmer-Lemeshow Test的P值都大于5%的顯著水平,表明在5%的可接受水平上回歸模型很好地擬合了數據。此外,三個回歸方程的Predicted值都在75%以上,說明模型對結果的預測較好。

表4 模型擬合數據情況及預測值
本文應用Logistic回歸模型,選取了影響大學生就業地域選擇的四個因素:性別、生源地、學歷和專業,對大學生在就業地域選擇大城市—非大城市、中小城市—非中小城市、農村—非農村的影響程度及其影響的作用機理進行了分析。得到的主要結論如下:第一,性別對大學生是否選擇大城市、中小城市和農村就業的影響是顯著的,但對大學生是否選擇去農村就業影響不顯著。女生較男生更愿意去中小城市就業,去農村就業,而男生較女生更愿意去大城市就業。第二,生源地對大學生就業地域選擇的影響是顯著的,大學生更樂意去生源地所在的地域就業。第三,學歷對大學生就業地域選擇的影響是顯著的,學歷越高,就業地域選擇城市的規模越大。第四,專業對大學生是否選擇大城市和中小城市就業的影響是顯著的,但對大學生是否選擇農村就業的影響是不顯著的。
第一,靈活引導大學生就業地域選擇。大學生在進行就業地域選擇時,由于選擇不同的地域,其變量的影響程度是不同的,因此針對不同的地域選擇,不同的大學生群體,應該自由靈活地引導。例如,對大學生是否選擇去農村就業的影響因素中,學歷變量和生源地變量的影響是顯著的,隨著學歷檔次的提高,大學生愿意去農村就業的機會發生比率變為原來的0.446倍,生源地增加一個檔次,大學生愿意去農村就業的機會發生比率變為原來的0.406倍。此外,生源地為農村的大學生去農村就業的意愿遠遠高于來自其他生源類型的大學生。所以,在引導大學生去農村就業時,要重點引導農村籍以及學歷較低的大學生,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利用有限的資源,以達到最理想的效果。
目前,我國對引導大學生去農村就業的政策,主要有兩項:“三支一扶”和“大學生村官”。這兩項政策對促進農村經濟建設和引進農村人才起到了積極的作用,而且對解決大學生就業難問題起到了緩沖作用,但是這不能從根本上改變農村高學歷人才匱乏的局面。一方面,政府沒有出臺相關的政策從根本上解決大學生服務農村人員的就業問題,“三支一扶”和“大學生村官”的服務期限一般為2—3年,服務期滿后,國家雖然給予了二次就業的優惠政策,但是仍然沒有全部解決服務人員的就業;另一方面,農村成了大學生就業暫時的緩沖地帶,并沒有留得住人才。服務期滿的大學生,大多靠國家給予的二次就業優惠政策,跳出了農村。農村成了大學生二次就業的跳板。因此,國家必須出臺相關政策,使大學生服務農村人員真正的扎根農村。
第二,完善補償機制。由于歷史原因,中國的農村和城市發展差距是十分巨大的,農村工作條件差,交通及基本生活設施建設薄弱,無法享受到城市公共設施的便利,存在公共福利損失,這部分損失必須用貨幣來補償。與此同時,在農村及廣大偏遠地區,由于經濟發展水平落后,縣鄉財政無法給予農村就業者更多的貨幣補償,甚至連最基本的工資都無法發放。因此,首先,要提高農村服務人員的貨幣補償額度,使服務于農村大學生的工資水平略高于同等崗位上的城市工作人員的工資水平,至少應該不低于城市。其次,對服務于農村大學生的貨幣補償應該制度化。只有制度化了的政策,實施起來才有保證,才能確保農村基層服務人員的基本權益。最后,服務于農村大學生的補償資金渠道來源應該多元化。那些貧窮和落后的農村地區最需要引進大學生,而單一地依靠當地的縣鄉財政無法解決引進大學生的貨幣補償問題。例如,可以設立服務農村基金計劃,引進募捐機制等。
第三,縮小城鄉發展之間的差距。由于勞動力市場分割的長期存在,在不同的勞動力市場類型中就業,所獲得的利益是不同的,因此,大學生就業地域選擇問題歸根結底是基于在不同勞動力市場就業的收益比較,大學生自然而然地選擇去那些收益高的地域就業。長期以來,由于中國的城鄉二元分割,農村和城市發展差距大,農村在醫療、教育和社保等問題上遠遠落后于城市,大學生一味擁擠在城市就業也無可厚非。因此,如果城鄉不再存在差距,甚至農村條件高于城市,那么大學生在就業地域選擇時,也會首先選擇農村。因此,縮小城鄉差距是解決農村大學生就業的根本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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