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爾斯成人教育實踐活動探略

凌 玲

(廣東廣播電視大學教務處，廣州 510091)

美國著名成人教育學家馬爾科姆·謝潑德·諾爾斯(Malcolm Sherperd Knowles，1913 －1997)，是西方第一位試圖完整建構成人教育學理論體系的學者，他對成人教育學的理論建構做了開拓性的貢獻。諾爾斯一生致力于成人教育的理論研究，同時有著豐富的成人教育實踐經驗。諾爾斯的理論建樹與其豐富的成人教育實踐活動密不可分。

一、初識成人學習者

諾爾斯1934年畢業于哈佛大學，畢業后未能如愿進入美國外交部。1935年諾爾斯進入美國國家青年管理中心(The National Youth Administration，NYA)，這是一個主要為18至25歲失業青年提供半工半讀培訓課程的服務組織機構。諾爾斯擔任培訓計劃部的主管，工作職責主要是了解雇主的需要，組織招生工作，尋找授課教師，聯系上課地點等。諾爾斯很快在國家青年管理中心成立了咨詢部，并且主持該部的日常工作。諾爾斯在觀察成人學員的培訓情況時發現，不少學員上課時打瞌睡、不專心，后調查發現是授課教師使用普通高校的講義教案來給成人學員授課。就在這一時期，諾爾斯不斷思考并尋找適合成人培訓的課程設計及學習方式。通過自己的思考與探索，諾爾斯開發出了一套頗為有效的培訓模式并獲得成人學員的贊賞。值得一提的是，諾爾斯的工作上司就是美國著名成人教育學家林德曼(E.C.Linderman)，林德曼的《成人教育的意義》(The Meaning of Adult Education)一書給諾爾斯初步形成成人教育思想的萌芽帶來重要影響。諾爾斯曾回憶到，“我是如此興奮地閱讀，簡直愛不釋手，它幾乎成了我以后二十多年里靈感與思想的主要源泉?！保?］

1940年至1950年，諾爾斯受邀擔任波士頓基督教青年聯合會①成人教育部主任。這一工作使得諾爾斯有機會將自己之前對成人教育實踐的思考進行實驗研究。在此期間，諾爾斯寫了一篇題為《我從一名教師轉變為一名學習的促進者的一天》(“The Day I Changed from Teacher to Facilitator of Learning”)的文章，文章總結了他對于正規教育的思考。四十年后，諾爾斯回憶說，“這是一個非常豐富的經歷，它提供了各種各樣的實驗活動，借此可以驗證我在國家青年管理中心期間所形成的那些思想與經驗……我之后的成人學習理論中的許多觀點都可以在那一時期的活動中找到淵源?！保?］

二、學習成人教育理論

1946年，諾爾斯進入芝加哥大學攻讀成人教育學碩士學位，師從著名學者霍爾(C.O.Houle)。也正是在這一時期，諾爾斯接觸到了羅杰斯(C.R.Rogers)的思想，這主要來自于諾爾斯學習羅杰斯的科研助手阿弗·舍得林(A.Shedlin)的課程。舍得林拒絕作教學內容的計劃者和知識學習的傳遞者，相反，舍得林是教學過程的設計者和管理者，他讓學生參與制定教學計劃，將學生與學習資源聯系起來，鼓勵學生發揮創造性。這成為諾爾斯形成自我導向學習理論的來源之一。諾爾斯曾對這段經歷評價說，“我從未見過這么有創造性的教學活動，而且我對自己所取得的成績感到自豪?！薄霸趯W期結束之時，我更堅信了要做學習的促進者。我的觀點已經從控制學生轉變為解放學生?！保?］1949年，諾爾斯取得成人教育學碩士學位。1950年，諾爾斯的碩士論文獲得出版，這就是著名的《非正規成人教育》(Informal Adult Education)。書中呈現了諾爾斯關于成人教育教學原則的論述。他提到:教學是一個教師、學生與教學資源三者之間的互動過程。教學過程就像醫療行為一樣，是一個與自然合作的過程，教師的功能在于引導學習者觀察人類經驗，進而開發學習者的內在潛力。

三、進入成人教育實踐領域

1951年，諾爾斯擔任美國成人教育協會(AEA)執行主席，任職長達8年。其間同時出任國家培訓實驗部(National Training Laboratories)成人教育專家。在這段時間里，諾爾斯從一名成人教育的實踐探索者轉變為成人教育活動的統籌組織者。用諾爾斯的話說，就是自己“走進了成人教育的大世界”(into the larger world of adult education)。［4］30 年后，諾爾斯對自己在美國成人教育協會的工作經歷評價道，“我在成人教育協會工作八年時間所獲得的對美國成人教育乃至世界成人教育的認識要比我在讀書期間的所有課程學習要多得多?！保?］

諾爾斯對于成人教育實踐的探索來源于三個動力。其一，在現實成人教學過程中，諾爾斯發現以往對于動物心理和兒童學習心理的研究不適用于成人教學，同時教育心理學更多的是關注教師教的心理，而非學生學的心理，應該為成人尋找適合的學習理論。其二，研究生導師霍爾對于成人繼續學習的研究激發了諾爾斯繼續探索成人學習理論。其三，參與了國家培訓實驗部的工作，對學習理論在實踐當中的應用有了進一步的認識與檢驗。

1960年，諾爾斯從芝加哥大學獲得博士學位，同年，波士頓大學邀請諾爾斯開設成人教育學專業研究生課程。此后，諾爾斯先后在波士頓大學及北卡羅萊納大學擔任成人教育學教授。如此，諾爾斯又從一名成人教育的實踐者轉變為成人教育的理論研究者。在隨后的時間里，諾爾斯對成人學習心理作了大量研究，其關于成人學習的理論框架也在此間逐漸形成。然而，諾爾斯還沒能為自己的理論設想找到一個概念或名稱意義上的“標簽”。

四、研究成人教育理論

直到1967年，諾爾斯結識了南斯拉夫成人教育專家薩維斯韋茨(D.Savicevic)，才第一次聽到了“andragogy”這個單詞，“andragogy”中文翻譯為成人教育學。諾爾斯吸收利用了andragogy概念，并展開對andragogy的研究。1970年，諾爾斯出版了他的曠世之作《現代成人教育實踐:成人教育學與兒童教育學的對照》(The Modern Practice of Adult Education:Andragogy Versus Pedagogy)，該書成為成人教育學理論發展過程中的里程碑著作。然而，不少學者對書中諾爾斯將成人教育學與兒童教育學對立起來的觀點提出質疑與批判。

因此在該書1980年再版時，諾爾斯修正了自己的觀點。他將原書的副標題從“成人教育學與兒童教育學的對照”改為“從兒童教育學到成人教育學”(From Pedagogy to Andragogy)。提出，成人教育學與兒童教育學不是相互矛盾的，不存在孰優孰劣的問題，到底是使用成人教育學模式還是兒童教育學模式取決于當時的教學情境，而不是學習者的年齡，即不能局限于區分學習者是成人還是兒童。諾爾斯傾向于認為，成人教育學只是另一種關于學習者的模式，可以與兒童教育學的理論模式同時應用。這兩種模式都可以用來檢驗某些理論是否適應于特定的教學情境。［6］盡管諾爾斯已將書名更換，并作了諸多修正，但仍然引起爭論聲一片，對于諾爾斯創立的Andragogy學說的學術爭論與探索仍然持續至今。引來關注的最主要原因是Andragogy學說是對傳統教育教學理論的挑戰。

1979年，諾爾斯從北卡羅萊納大學退休，但仍然受聘于多所大學，擔任兼職教授。退休后的諾爾斯將大部分時間用于探索人力資源開發，為社區學院及各級院校培養人才，同時旅行各地，組織各項科學研究及工作會議，將其影響力擴展至世界各地。

多年后，諾爾斯在他的自傳體著作《一位成人教育工作者的養成》(The making of an adult educator)，對自己多年的成人教育實踐生涯做過這樣的總結，“我可以分為四個角色:第一，在成人教育政府部門時，我是成人教育課程的開發者和設計者;第二，在成人教育協會時，我是成人教育活動的管理者;第三，在大學工作時，我是成人教育專業的教授，研究成人教育、成人學習的理論;第四，退休后，我是成人教育教學實踐的培訓者?？偟恼f來，我是成人學習的促進者?！保?］

諾爾斯一生著書豐富，其代表作除以上提及的，還包括:《美國成人教育運動史》(The Adult Education Movement in the United States)(1962、1977)、《成人學習者》(The Adult Learner)(1973、1978、1984、1990、1998)、《自我導向學習:學習者與教師的指南》(Self－directed Learning:A Guide for Learners and Teachers)(1975)、《行動中的成人教育學》(Andragogy in Action)(1984)、《學習合同的使用》(Using Learning Contracts)(1986)等。

【注釋】

①基督教青年聯合會于1844年在英國倫敦創建，是基督教普世化運動的結果。起初它僅限于關注青年的教育及生活問題，之后逐步發展成為以宣傳基督教為主旨的，面向所有群體的教育服務機構。同時它還從事社會服務工作，開展形式多樣的社會服務性培訓活動。目前，該組織已成為一個世界性組織，在世界各地都設有分支機構。

［1］［5］［7］Malcolm S.Knowles.The Making of an Adult Educator:An Autobiographical Journey［M］.California:Jossey－ Bass Publishers，1989:8，16，138.

［2］秦發盈.成人教育學與兒童教育學二元對立的批判——從知識社會學的視角［D］.曲阜:曲阜師范大學，2005:5.

［3］R.Carlson.Malcolm Knowles:Apostle of Andragogy［J］.Vitae Scholasticae，1989，8(1).

［4］Malcolm S.Knowles and Associates.Andragogy in Action:Applying Modern Principles of Adult Learning［M］.California:Jossey－Bass Publishers，1984.P.5.

［6］馬爾科姆·諾爾斯著.藺延梓譯.現代成人教育實踐［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9: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