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早期生態思想解讀

高瑩

摘 要：馬克思生態思想在早期著作中有比較集中的概括，對馬克思早期著作中的生態思想進行梳理，有助于理解人與自然關系的徹底和解要在“社會”的中介下，經由人與人的矛盾的解決來實現。

關鍵詞：馬克思；生態思想；人與人；人與自然

中圖分類號：A12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26-0039-02

在馬克思所處的時代，生態問題還沒有發展到危及人類生存與文明延續的程度，人的問題是當時的主要問題。如何使人擺脫被奴役、被壓迫的地位，實現人的真正發展是馬克思研究的重心，因此在馬克思的著作中對人的研究重于對自然的研究，但這并不意味著馬克思對工業化所產生的生態問題沒有預見。馬克思在人們對生態問題還沒有足夠重視的時候，已經提出能真正解決人與自然所將出現的矛盾的途徑——共產主義，更確切地說是馬克思所主張的共產主義社會的實現途徑。

一、馬克思生態思想集中概括

理解馬克思的生態思想，關鍵是認識“社會”在人與自然矛盾解決中的“中介”作用。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對人、自然和社會之間的關系做出這樣論述：“自然界的人的本質只有對社會的人來說才是存在的；因為只有在社會中，自然界對人來說才是人與人聯系的紐帶，才是他為別人的存在和別人為他的存在，只有在社會中，自然界才是人自己的人的存在的基礎，才是人的現實的生活要素。”[1]這里的“社會”，是指共產主義條件下形成的人與人的新型社會關系，是人在現實中通過生產實踐的中介得以建立的全面發展的新的社會存在。實踐改造自然，不僅改造自然物的形態，更重要的是人的本質力量和社會力量融入自然存在，賦予自然存在以新的尺度——社會性或歷史性。從共產主義實踐出發，人、自然、社會三者之間就不再是對抗的關系，而是相互關聯、相互生成的關系。人在社會關系中改造自然，又在改造自然中建立新的社會關系、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在此，馬克思的生態思想立足于“社會”來解決人與自然的關系。這里的“社會”是在現實中不斷實現的共產主義。“這種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自然主義，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1]81也就是說，馬克思的共產主義是完成了的人道主義和完成了的自然主義的統一，更進一步說，馬克思的共產主義是實踐的人道主義，是超越人類中心主義的，是能真正解決人類社會業已出現并持續惡化的人與自然的矛盾的。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時代的到來，使人從“人的依賴關系”走向“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獨立性”[2]關系，也即是人從依賴自然、敬畏自然轉向征服自然、掠奪自然，這造成了人與自然的對立和沖突。馬克思認為這種對立只有到社會形態的第三階段才能解決，也即是“‘以每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為基本原則的社會形式的共產主義，它由各具個性的個人組成‘自由人聯合體，在聯合體內消除了人與人的對抗，實現了人們社會關系的和解。到那時，這些聯合起來的生產者，將合理地調節他們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從而消除了人與自然的對抗，實現了人與自然關系的和解”[3]。

“共產主義對我們來說不是應當確立的狀況，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我們所稱為共產主義的是那種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的運動。這個運動的條件是由現有的前提產生的”[4]工業化及之后的人與自然關系的持續惡化是現實存在的不合理現狀，這種不合理的現狀已經成為制約人的生存與發展的主要障礙，因此，把人與自然關系的真正解決納入到“社會”運動中來，也即在共產主義的現實運動中實現人與自然關系的和解是人自由全面發展得以實現的必要條件。

二、人與自然關系的和解依賴于人與人矛盾的解決

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伴隨著人類社會發展的進程，這是由人的自然屬性和人化自然的社會性所決定的。馬克思認為人與自然的矛盾的實質是人的生存與發展的矛盾，解決人與自然的矛盾最終要從解決人與人的矛盾入手，只有完全解決了人與人的問題，才能徹底改變人與自然矛盾產生的社會機制。

第一，人的問題是人與自然矛盾的主要方面，只有解決人的問題才能更好地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人與自然關系中的自然是人類實踐范圍內的自然，是打上社會烙印的自然，人與自然的矛盾是自然環境不利于人的生存，其實質是人的生存與發展問題。人對待自然的態度隨著自身能力的增長逐漸從敬畏走向肆意妄為，對自然的索取不再是為了滿足基本需要，而是為了像統治人一樣統治自然。人作為與自然矛盾的主要方面，只有認識到自身行為對自然環境的影響，認識到生產過程中人的能動作用對解決人與自然矛盾的意義，也即只有人解決好自身的問題，才能更好地在解決人與自然關系的實踐中積極行動。

第二，人與自然的矛盾在社會中產生，人是社會的主體，只有解決人與人的矛盾，才能為人與自然矛盾的徹底解決創造條件。社會是人類活動的產物，不同的社會形態是人與人關系的直接表現。馬克思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根據人的發展狀況把人類社會劃分為三大形態，第二大社會形態是人與人、人與自然矛盾的凸顯期，也即是資本主義社會階段：人從“人的依賴關系”中掙脫出來，走向“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由特定的共同體成員變為具有個性意識的個人，這時，對利益的追逐使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變得冷漠、殘酷和對抗，在貪婪的物欲支配下，人們對自然實施了瘋狂的征服和掠奪，由此造成人與自然的沖突。因此，推動社會向“第三大形態”共產主義社會“以每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為基本原則的社會形式”[5]前進，在“自由人的聯合體”內消除人與人的對抗，實現社會關系的和解，才能為人與自然矛盾的解決創造條件。

第三，生產關系是人與自然現存的聯系，消除現有生產關系中人的異化，使人重新占有人的本性，才能為自然的解放創造條件。人與自然的矛盾是在人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生產實踐活動中產生的，是人的異化和自然異化的產物，解決人與自然的矛盾必須消除異化這種不合理的現象。這種生產關系中人的異化的消除，必須回歸到現實的共產主義運動中才能實現。“共產主義是作為否定之否定的肯定，因此，它是人的解放和復歸的一個現實的，對歷史發展現階段說來是必然的環節。”[1]93在共產主義條件下，消除異化的人重新占有了人的本性，作為“社會化的人，聯合起來的生產者，將合理地調節他們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把它置于他們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讓它作為盲目的力量來統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無愧于和最適合于他們的人類本性的條件下來進行這種物質變換”[6]共產主義生產關系下人的自由勞動，將實現合理地調節人與自然的關系，不再盲目地打破自然環境的生態平衡，使自然擺脫人的奴役，實現人與自然關系的和解。

三、共產主義=完成了的人道主義和完成了的自然主義

生態共產主義是在人與自然統一的基礎上解決由人的活動所引起的人的生存困境問題，把人與自然看作是統一體，為人與自然關系問題的解決找到了合理的主體，并且提出人與自然關系的最終解決須經由“社會”來實現。

馬克思認為人與自然矛盾的真正解決要依賴人的本質的復歸。人與自然是內在的統一，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也是人與人之間關系的表現。“在這種自然的類關系中，人對自然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人的關系，正像人對人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自然的關系，就是他自己的自然的規定。因此，這種關系通過感性的形式，作為一種顯而易見的事實，表現出人的本質在何種程度上對人來說成為自然，或者自然在何種程度上成為人具有的人的本質”[1]80人與自然矛盾的激化是由人的異化開始，外在于人的自然經過人的生產活動的改造成為打上人類烙印的人化自然，當人類的生產活動不再是為了需要而生產，當人的實踐只是為了人類欲望的滿足，當利潤的需求取代了需要的滿足，人喪失了本質走向了自我的異化，人與自然的關系也開始了惡化。要使人與自然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獲得真正的解決，就必須揚棄異化，揚棄私有制，從根本上解決好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實現人的本質的復歸。而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自然主義，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是存在和本質、對象化和自我確證、自由和必然、個體和類之間的斗爭的真正解決。”[1]81正是為了完成這個使命而存在。

馬克思所論及的人與自然關系中的人是社會的人，只有回歸到社會中才能實現人與自然內在性的統一。“只有在社會中，人的自然的存在對他來說才是自己的人的存在，并且自然界對他來說才成為人。因此，社會是人同自然界完成了的本質的統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復活，是人實現了的自然主義和自然界實現了的人道主義。”[1]83這里的“社會”是在共產主義的現實實踐下形成的新型社會，也即共產主義社會。共產主義的建立為真正的人道主義和徹底的自然主義的實現創造了現實環境。在共產主義下的人是實現了人的本質復歸的人，是社會的人，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是作為人類整體與自然的關系問題，是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社會問題，這也就是現實的人自身的問題，因此，人與自然關系經由“社會”中介有著和解的現實可能性。

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自然主義”這里的“完成了的”可以理解為“徹底的”，也就是說，徹底的自然主義與徹底的人道主義是一致的、統一的。徹底的自然主義把人看作是自然的一部分，是進化程度最高的一部分，人為了自身必然要走回自然，要處理好自然與人的關系首先要處理好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這是人道主義以人為本的宗旨；徹底的人道主義把自然界看作是人的無機身體——物質、能量和信息交換的身體，為了人的生存延續，人必然要保護自然，維護人居環境，因為只有外在的無機體和自身的有機體的和諧統一才能實現人的發展。生態共產主義實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保護自然的目的是為了人，為了人的持續發展必然要保護自然。

參考文獻：

[1]馬克思.1844年經濟性哲學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104.

[3]廖清勝.生態世界觀、科學發展觀與馬克思自由個性觀[J].探索，2005，（3）.

[4]馬克思.德意志意識形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31.

[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206.

[6]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926-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