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翅”的燕子

文/江蘇省泰州市實驗學校 李春蓮

昨天上思品課，別的小朋友展示作品時，我看見兒子眼圈紅了，那么失落。我突然想起早晨收拾兒子的書包時，發現兒子書包里用一顆顆黃豆拼湊成的樓房，我沒有當回事，笑了笑，心想這小家伙，這做的什么樓房啊，亂七八糟的，就隨手把兒子的“樓房”扔進了垃圾桶。而此時，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兒子自尊心很強，一定是為此傷心呢，怎么彌補過失呢？呵護心靈的成長比什么都重要，我顧不得自己的面子真誠地當著全班同學對兒子說：“對不起，奇奇，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兒子看著我一臉的愧色，很爽快地說：“沒關系，我會做個更好的樓房的！”全班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兒子樂呵呵地笑了，我心里釋然了，終于幫兒子進行了一次心靈的修復。

不由地聯想起去年學校發生的一件事，我校一位班主任被家長告發傷害孩子的事，校長在教師例會上讀了這樣的一封來信。

尊敬的領導：您好！

我是一位一年級學生的爺爺，貴校最近舉辦了低年級學生制作科技風箏比賽，一開始，我覺得學校這一活動開展得真好，我和孫子也積極參與其中。好幾個晚上，和孫子樂此不疲地精心準備材料，我們打算做一只燕子。我從老家砍來竹子，去掉竹葉，削竹竿做成燕子的脛骨，再買來厚厚的白紙做燕子的身體。小孫子雖然入學兩個月，他也是興致勃勃，忙前忙后，一會兒幫我拿來裁紙的剪刀，一會兒又幫我拿來畫筆，描畫燕子黑色的尾巴。終于作品完工了，看著我們奮戰幾個晚上的“小燕子”作品，孫子和我圍著“小燕子”開心地笑了，這個作品雖然不是那么精致，但是卻包含了我和孫子間濃濃的情誼。

到了上交作品的那天清早，孫子早早地起床了，舉著風箏在客廳里跑來跑去，快活得就像那只小燕子，我樂呵呵地笑著說：“小心點噢，別弄疼了小燕啊！”被我這樣一逗，孫子小臉樂成了一朵花。上學時，孫子帶上那只小燕，滿心以為老師會選中他的作品，我怕作品沒選中，孩子會失落，就摸著寶貝孫子的頭說：“孩子，重在參與啊！路上可要小心啊，別弄壞了燕子的翅膀！”我那可愛的孫子使勁地點了點頭說：“爺爺，您放心吧！”說完小心翼翼地提著“小燕”上學了，看著孫子離去的背影我會心地笑了，不由感嘆：貴校開展的活動真好！

可是過了一個星期，我去接孫子，發現孩子的情緒很不好，他坐在我電動車后座上，頭耷拉著，好似一只經過暴風雨洗禮的“小燕”，失去生命的活力。一路上，我問他原因，孩子怎么也不肯說，我想盡方法逗他樂，他也笑不起來。一回到家，他就撲到床上嚎啕大哭，哭訴道：“爺爺，我的小燕被老師扔進垃圾桶了！”等孩子情緒穩定了，我為孫子輕輕地擦去眼角的淚水，安慰道：“孩子，告訴爺爺怎么回事？”原來，學校開展的所謂的科技節，一個班級只能選兩幅作品，孫子的作品沒有被選中，選中的作品送學校櫥窗展覽，沒有被選中的就被班主任老師扔進了垃圾桶。孫子的班級在三樓，放學時，小孫子經過樓道垃圾桶時，看見他的“小燕”和眾多的風箏靜靜地躺在垃圾桶里，小燕的一只翅膀從垃圾桶沿邊垂落下來，孫子心疼地用小手拉著“小燕”，試圖讓它起來，可是它的身子被眾多的風箏壓著，再也挺不起來，已經被折騰得不成樣子了。

終于了解了事情的原因，我很氣憤，心里堵得慌，孩子剛剛入學，對學校充滿著憧憬，對老師無比崇拜，可是身為人類靈魂的班主任居然這么不懂得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你僅僅扔掉的是一只風箏嗎？……

當校長念完這封信時，整個會場靜默了幾分鐘后引起一陣騷動，有的教師竊竊私語：“這真是小題大做，不就是一只破風箏嗎？”還有些老師低聲嘟噥著：“這小孩太脆弱，這點小挫折也會這樣？呵呵嘻嘻……”更多老師陷入了沉思，我回想自己在班上怎么處理的呢？我在班會課上，首先讓全體同學反復篩選比對后，選出五幅作品上交學校，因為這幾只風箏，構思精巧，做工精致。有展翅的大雁、有黃色絲綢剪貼在白色紙張上的中國龍、有用各色小花碎布拼湊成的京劇臉譜……我當時想，每一件作品凝聚著孩子和家長的多少心血啊！

被選中的作品享受在校櫥窗展覽的“榮耀”，沒有被選中的學生的作品也被我掛在班級窗戶和墻上展覽了。選中作品的小朋友開開心心，沒有被選中作品的小朋友也不失落，相反更加開心，因為他們看到自己的作品或被掛在窗戶上，或被掛墻上，或被掛黑板上方……每一節課都能欣賞到自己的作品，多么有成就感。家長們來班上接孩子，看到了自己孩子的作品被老師這么“重視”，也眉開眼笑。

孩子們的作品被展覽一周后，我再次利用班會課大大表揚了孩子們的心靈手巧，孩子們興奮激動得小臉笑成一朵朵花。我親手把作品一一頒發給小朋友了，并叮囑他們帶回家保護好，珍視自己的勞動成果。

慶幸自己能采用正確的科學的方法處理這件事，我想這位班主任，她可能也沒有那位爺爺說的那么“壞”，只是做工作時缺乏細心，沒有真正平等地把小學生當成活生生有精神需求的人來看待，根本沒有考慮到她的這種做法對幼小心靈的傷害，可能就會拉遠了她和孩子心靈的距離，甚至造就一個自卑的、有心理障礙的孩子。

其實，行走在校園里，我會發現藏在那些陰暗角落里大大小小的傷痕，有被罰站門外的垂著頭的小學生，有被老師呵斥的目光呆滯的孩子，有上課控制力差、愛做小動作、書被老師扔到門外的孩子，有被老師歧視放在教室角落里的孩子……

所謂的班風正，也許就是班上一個個被班主任老師馴化了的小木偶，在強大的威懾力下的孩子可能會考出高分，但失去純真的笑臉，失去快樂，心靈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痕，造成了厭學，有種種心理問題，這對孩子將來的發展會引起多么可怕的后果啊！長年累月和孩子們打交道，大大小小的壓力，讓我們的心變得麻木！對孩子豐富的內心世界缺乏探究，缺乏了那份人性溫暖的關懷，愛和尊重永遠是教育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