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景德鎮生肖瓷設計與吉祥觀

齊 霞 袁樂輝

十二生肖是我國重要獨特的民俗文化，是特定民族長期形成的共同的文化心理和共同認同的符號象征體現，凝聚了祈福迎祥的吉祥寓意功能，也是陶瓷藝術的重要題材與內容。顯然，生肖瓷是陶瓷藝術無法忽略的重要內容，也景德鎮陶瓷藝術的重要部分。

一、生肖瓷與吉祥觀的緣由關系

生肖文化，又稱十二生肖（屬相），是中華民族形成與發展過程中所創造的，以十二生肖（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或十二地支（子、丑、卯、辰、巳、午、未、申、酉、戊、亥）為主要內容，或以它們的字符、圖案為特征標志的各種文化特質的總和。生肖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是我國優秀傳統吉祥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自古以來，人們對生肖的崇拜被以耳濡目染的形式代代相傳，并形成了希冀生活吉祥如意、幸福安康的吉祥觀，造成中華民族對吉慶祥瑞的偏愛和祈福納祥的心理需求。

吉祥語是直觀性的語言，吉祥物是象征性的語言。生肖瓷形象特征也逐漸從莊嚴神秘到通俗易趣轉變，成為寄托人們美好情感與美滿祝愿的工藝品。其形象特征凝聚了民俗文化特定的民間題材故事、圖案紋樣、色彩裝飾等表現手段，豐富地表達一種民間的吉祥喜慶，寄托民眾的生活理想、愿望和追求。由此，民俗生活里把生肖瓷作為吉祥載體，其吉祥象征意義被大眾所接受和欣賞，成為全國性的吉祥物。如景德鎮玉豐瓷廠設計生產的十二生肖瓷盤，形象活潑可愛，格調大方通俗，寄予吉祥如意、幸福美滿的寓意，具有藝術品的欣賞功能與生肖文化傳播的吉祥功能，并美化家居生活環境，營造和諧美滿氣息。（圖1）

圖1 《十二生肖瓷盤 · 蛇》

一方面，和諧共融關系。以天地、自然、人類為一體的儒道哲學思想形成 “天人合一”的世界觀，漸漸產生中華民族的“和諧共融”的民族意識。同時，“求全美滿”的中國傳統美學觀念，以萬物一體和諧統一的整體審美意識，講究與自然和諧相處方能逢兇化吉、永世平安。顯然，自古以來我們先輩們一直敬畏并遵循自然規律，熱愛生肖動物并利用其特點進行圖式象征或吉祥寓意，豐富人們生活的理想祝愿，增添民俗喜慶祥和的氣息。

另一方面，理想承載關系。生肖瓷的特性決定著其具有獨特的審美性和持久的親和力。生肖瓷設計表現，不僅以生動活潑、可愛親切的造型形象展現了生肖動物的魅力，而且賦予了生肖動物更多的文化特征，并承載著人們心理祝愿與未來理想，映現著吉祥寓意的社會功能與審美情趣，帶來健康、快樂，并使大眾身心愉悅。

總之，生肖瓷，是一種喜聞樂見的民俗形式，也是一種寓教于樂的吉祥文化表現方式，承載著豐厚的民族文化價值與藝術精神涵義，易于傳播，受眾廣泛。景德鎮生肖瓷基于以吉祥文化符號為傳播載體，旨在營造吉慶祥瑞的和諧共融環境，寄予民眾的美好愿望，并傳達希冀生活幸福美滿的吉祥寓意觀。

二、景德鎮生肖瓷的吉祥觀表現

吉祥觀不僅凝聚著民族整體的生存意識和習俗行為，同時這種“趨吉辟邪、祈福迎祥”民族群體共存的文化心理與生存崇仰，使得生肖文化獲得了更為廣泛、持久的傳承與發展。豐富的地域民俗特色賦予了各個地方的生肖文化獨具特色，多姿多彩。于是，人們會通過各種生肖藝術手段和形式，來表達求吉祈福的吉祥觀念與心理需求，并遍及生活的各個方面。這樣長期以來我們民族趨吉求福的心理特性深深地滲入到大眾生活，并使得吉祥生肖藝術成為人們最普遍、最通俗的民俗藝術形式，成為生肖文藝與習俗的審美典范，并在當代社會的文化結構中不斷地變遷發展，傳達新的社會寓意功能和審美情趣。然而，景德鎮作為千年瓷器之鎮，歷代官窯器之代表，濃厚的皇瓷文化與精湛的制瓷技藝，形成了景德鎮制瓷藝術的文化價值品牌，使得其生肖瓷成為重要的承載著“求吉納福”價值觀的文化產品。正是景德鎮生肖瓷具有藝術的陶冶情操與生活的寄予祝愿的雙重價值功能，迎合了人們希望通過生肖瓷吉祥物達到一種心理平衡與精神慰藉的消費需求。同時，它潛移默化地借助以生肖形象特點的圖式符號、象征寓意、本命寄托等表現方式來顯現其寄予“福、祿、壽、喜、富、貴、康、寧”的吉祥觀，激發人們積極向上，營造和諧美滿的社會環境。

1、圖式符號的表現

早在遠古時代，我們祖先出于對生命的熱愛與崇拜，就用與生活息息相關的動植物或自然現象符號圖畫作為精神寄托，把圖騰作為最初的特殊的吉祥物。進入文明社會后吉祥符號被逐漸延伸變化，不再是簡單、直觀性物化動植物或自然現象，而更多是用會意、指事、象征甚至用諧音來表達，并成為先民保護神的象征圖式。吉祥符號的出現源于吉祥意識的產生，并形成了人們追求美好幸福、祈望吉祥平安的吉祥觀念。由此，十二生肖吉祥圖案，是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進程中逐漸形成的，是我們祖先向往、祈求美好幸福生活的真實映現，也是一種帶有濃厚、獨特民族特色的圖式符號性藝術形式。事實表明，人們對動物形象的描繪與刻畫，豐富多彩，使得十二生肖在民俗文化中所扮演的角色，正是文化圖式符號的產物。

同樣，景德鎮生肖瓷已被作為人們習俗追隨的“和諧友愛、美好祝福”吉祥觀念的重要圖式符號產物與物質傳播媒介。常巧用吉祥語匯，借以瓷盤、瓷瓶、瓷雕、陶瓷配飾等表現手法，延承傳統獨特的多種制瓷工藝，直觀性來制作描繪生肖的活動親切形象，逐漸形成景德鎮生肖瓷特有的圖式符號與審美情趣。 同時，景德鎮生肖瓷藝術中，其表現圖式突破了傳統固有的美學特點與造型原則，融入了豐富的地方特色與通俗審美理念，讓人感受到一種富有地域、通俗的生活美，真實地體現了大眾審美的情趣與理想。如景德鎮陶瓷學院李磊穎教授為玉豐瓷廠設計的十二生肖瓷盤，造型形態突破傳統美學格調，形象簡潔生動，活潑可愛，運用鮮艷喜慶的色彩，搭配大方簡練的陶瓷裝飾紋祥，塑造出老百姓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并成為景德鎮生肖瓷經典之作。（圖2）

圖2 《十二生肖瓷盤 · 鼠》

2、象征寓意的顯現

生肖文化源于生活，表現的主題充滿民俗、信仰、哲學，是人們內心情感的一種表達與訴求。固然，生肖瓷是大眾祈禱萬事如意、和平安寧的吉祥文化意念的象征。在當今國泰民安的祥和時代，對生存崇仰與祈求祝福的吉祥觀念深深地扎根于每位民眾心里，融入社會生活習俗中，并形成獨特的民族文化認同感與歸宿感。

如今，景德鎮生肖瓷題材廣泛，造型多樣，寓意豐富。景德鎮生肖瓷形態造型從某種意義上是制瓷藝人們融入自己最通俗、最親切的審美情感因素，并反映出現實生活祈求祥和安康的一種具體的物質載體與物象象征寓意。相應地，景德鎮生肖瓷設計會有意識地在形態造型語言上，結合各種吉祥物象凸顯生存崇仰與祈求祝福，也十分注重景德鎮瓷的釉色搭配，圖案裝飾，講究運用色彩與紋飾的象征寓意性來滿足大眾心理需求與審美享受。隨著人們審美認知的提升，生肖文化藝術趨向多元化、情趣化、生活化，景德鎮生肖瓷在傳承與蛻變的過程中，已失去與淡化了兇吉禍福等原始宗教信仰觀念，已轉化為求吉祈福的文化心理表述與屬相寄語的文化藝術品。如景德鎮劉遠長大師設計豬年生肖瓷，生肖造型采用夸張對比手法，肥豬小鼠，兩者形象一大一小，淡化老鼠的可惡形象，富有情趣性描述小巧機智金鼠趴在可愛善良的胖豬背上，生動有趣，喜聞樂見，同時采用比喻象征手法，生動形象地刻繪招財進寶的肥豬與金鼠，并寄予送財添福的寓意。（圖3）

圖3 《豬年生肖瓷》

3、屬相寄托的祝愿

在古代，命相學家將生肖屬相與人的命運結合在一起，迷信生肖命理玄學，具有濃厚的迷信宿命屬相觀。而隨著科學知識的普及發展，人們對自然萬物的認識理解，提升與凈化了生肖文化，生肖變為主導吉祥喜慶的裝飾審美作用和屬相寄托的祝愿功能，成為裝飾美化環境的節日風俗與烘托喜慶和諧的節日氛圍。這樣，吉利祥瑞題材的生肖藝術開始向世俗化、平民化生活主題發展，人們通常在歲時節令中運用多姿多彩的生肖藝術表現形式，展現值年動物的可愛活潑形象與祥和象征意義。于是，各種生肖藝術已成為每個人的出生符號、生命符號之一，是每個人屬相寄托祝愿的吉祥物，人們賦予十二個生肖不同的象征意義與祈福寄愿，共同表達美好幸福的祝愿與祈求。由此，生肖作為中華民族最典型民俗文化元素之一，具有早已被大眾所認定共識、約定俗成的文化屬性，不僅滲透到我們每個人的生命時間確定和記憶的習慣中，而且滲透到民眾的生存、消費行為過程中，甚至還影響到其精神層面的生存信仰與命運屬相觀念。

顯然，這種人們自身屬相特殊的情感意志與審美意識，賦予民族對吉慶祥瑞的偏愛和祈福納祥的心理需求，使得生肖瓷具有藝術審美與象征寓意的功利性，滿足人們對美的追求并依附著祈愿心理，傳達樂觀、愉悅、和諧、美滿，展現生肖瓷的內涵寓意美和形式趣味美。由此，景德鎮生肖瓷藝術表現形式，依然輪轉不息，周而復始，承載著民俗文化屬相寄愿的吉祥寓意觀，賦予衍生綿延不斷、歲歲平安的兆頭與祝福。

結 語

生肖文化，歷經數千年延承至今，是我們民族最傳統、最神秘而又最普及、最現實的文化現象，是民族長期共存的文化心理需求和共認的符號象征寓意，它既是世俗文化，同時又是高雅文化。景德鎮生肖瓷作為表現生肖文化的一種藝術形式，不僅僅傳達民俗內涵和審美意識，承載著求吉納福的吉祥寓意觀，更是希冀著人們的生活美滿、祥和幸福。在商品經濟繁榮的今天，景德鎮生肖瓷雖豐富多彩，琳瑯滿目，但對生肖文化的本土化、寓趣性形象表現仍然須傳承提升與創新發展。由此，景德鎮生肖瓷設計須根植于傳統的民俗文化，注重取其“形”、延其“意”，達到“情”與“理”的交融，更要順應時代，通俗喜樂，表達美好祝愿。

1. 袁樂輝、齊霞：《傳統吉祥紋飾在現代禮品瓷設計中的應用》，載于《藝術評論》2011年第11期。

2. 周曉峰：《傳統吉祥觀念在現代鈞瓷藝術中的應用》，載于《民族藝術》2011年第2期。

3. 端木丹青：《對我國十二生肖形象設計的思考》，載于《美術大觀》2009年第12期。

4. 王琪：《關隴生肖民俗的文化意蘊及其對當代文化建設的啟示的思考》，載于《寶雞文理學院學報（人文社科版）》2012年第2期。

5. 高武、高原、高嶺：《論中華生肖文化和競爭機制的人生哲學觀》，載于《武漢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03年第9期。

6. 程明、劉慧中：《試述十二生肖文化的價值取向》，載于《南方文物》2007年第4期。

7. 劉圣佳：《談十二生肖在陶瓷藝術中的創新》，載于《景德鎮陶瓷》201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