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文卓
冷戰結束后,全球化憑借其對人類社會發展越來越重要的影響而成為人們討論的熱門話題。全球化的研究起始于經濟全球化,并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以及全球問題的出現而逐步擴展到政治、文化等其他領域。英國著名文化理論研究學者約翰·湯姆林森 (John Tomlison)就是從文化視角研究全球化的代表之一。1999年他出版了《全球化與文化》一書 (中文版2002年出版),全面闡釋了他的文化全球化理論。全面研究湯姆林森的文化全球化理論,并從國家文化安全的角度對這一理論進行深入辨析,對于我們在全球文化相互激蕩的環境中更好地推動民族文化發展不無裨益。
20世紀90年代以來,文化在全球化發展中的重要作用日益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全球化的研究擴展到文化領域。湯姆林森就是從文化的視角解讀全球化的代表。在《全球化與文化》一書的第一章,湯姆林森便開門見山地闡述了他眼中的文化與全球化的關系: “全球化 (globalization)處于現代文化的中心地位;文化實踐 (cultural practice)處于全球化的中心地位。”〔1〕也就是說,文化與全球化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我們現在正在經歷的現代轉型是由全球化引起的,而這種轉型是“恰恰就是文化體驗的構造”。但這并不是說全球化決定了人們的現代文化體驗,也不是說只有文化才是全球化發展的內在動力。湯姆林森所要強調的是一個視角,即文化記載,或者說是文化實踐,認為這是理解全球化的一個主要因素。
湯姆林森認為,所謂的全球化,“指的就是快速發展、不斷密集的相互聯系和互相依存的網絡系統”,〔2〕即“復雜的聯結”。現代社會的一個典型特征就是相互聯系和互相依存,“復雜的連結”可以理解成一種“時空的壓縮”,它縮短了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時空距離,代之以親近感的加深。例如,雖然西班牙與墨西哥的實際距離是5500英里,但是,在全球化的背景下,這種距離的體驗可以從空間體驗轉變為時間體驗,即“墨西哥市與馬德里市之間的,就不再意味著是5500英里的距離,而是11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而已。”〔3〕空中旅行使人們彼此之間的有形距離縮短了,聯系卻更加緊密了。除了空中旅行,現代傳媒和通訊也是人們能切身體會到的親近感。也就是說,在全球化時代,人們能夠通過乘坐飛行工具,或者僅僅是坐在電視機或者電腦旁,就能感受到自己和世界的“親密接觸”。然而,湯姆林森進一步指出,雖然人們能跨越有形距離的阻隔,卻無法消除文化這一無形距離的障礙。面對“時空的壓縮”,在克服了地域的距離后,文化上的距離是人們無法回避的一個問題。這就引出了他的觀點:日常文化實踐的最本質的東西是由地方性 (locality)而非全球性 (globality)來定義的,而且,在具有侵略性的聯結面前,它始終保持著文化的差異性。〔4〕空中旅行給人們帶來了跨越時空的快樂,世界各地的飛機場、豪華賓館也以大同小異的方式盡量減少了地域的不同給人們帶來的困擾。但這不是問題的關鍵,也不能說明文化差異已經消失。因為從人們走出飛機場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他們已經進入到了一個地方情景中,這里才是文化差異性存在的地方,人們也就不得不面對文化調整的問題。文化的根源在于具體的文化實踐,是文化的“地方性”決定了文化的基本特征。只有深入到地方性的日常生活中,才能真切地體驗到文化的親近感,只有走進街頭巷尾,才能感受到文化的差異。不可否認,文化的地方性是文化的真實再現,但日益深入的全球化使文化的地方性發生了轉型,即聯結正在改變著地方性,并給人們帶來一種“位移感”。
單城性是湯姆林森用來描述全球化的另一個名詞。所謂單城性,“即世界在歷史上首次正在變成一個具有單一的社會與文化背景的世界。在過去,如果說有可能把社會、文化進程與實踐理解為是一整套地方的、相對來說是‘獨立的’現象的話,那么,全球化則使世界成為了一個‘單一的地方’。”〔5〕他認為,當全球化深入到地方時,就會使地方的文化體驗發生變化,從而導致單城性的出現。在湯姆林森看來,地方性和單城性,即文化的差異性和趨同性共存于全球化的進程中。就文化本身而言,湯姆林森指出,文學、藝術、音樂、電影等只是文化的特殊表現形式,文化的深層內涵是“‘存在性的重要’意義”,“是普普通通的”,是“生活的全部方式”。在湯姆林森那里,“文化指的是所有這些世俗的實踐,它們直接構成了人們持續發展的‘生活敘事’:即故事,我們以此來歷時地闡釋我們的存在。”〔6〕可以說,文化作為全球化的一個維度,是與全球化復雜地纏繞在一起的,這也為文化全球化理論的研究提供了可能。
湯姆林森用非領土擴張化來描述全球文化發展狀況。他指出,學術界經常用“非領土擴張化”、 “非地方化”、“位移”等名詞來描述全球化進程的各個方面,但他認為,“非領土擴張化”以其廣泛的包容性最為貼切地描述了地方-文化 (place-culture)關系中的巨大轉型,所以,“非領土擴張化”是他對文化全球化的定位。非領土擴張化就是指“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我們世俗的文化體驗和我們的定位之間的聯系都發生了轉型。”〔7〕湯姆林森認為,世俗的文化體驗對于現代社會的日常生活是至關重要的,它影響了人們生活的各個方面,并且自然化地融入到了人們的世俗體驗中。也就是說,非領土化擴張給人們帶來的體驗不是突如其來的,恰恰相反,它是悄無聲息地、自然而然地融入到日常生活的范疇之內,并很快就被同化成為正常狀態。人們對逐步轉型的世俗體驗的認同感伴隨著這種快速同化而逐步提升,并最終形成“生活就是這樣的方式”的認識。在非領土擴張化所依托的手段上,湯姆林森認為傳媒與通訊技術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因為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非領土擴張化的文化體驗并不是通過實際旅行而感受到的直接體驗,而是借助電話、電視、電腦等傳媒和通訊技術坐在家里感受到的間接體驗。即傳媒和通訊技術改變了人們的現象世界,它使人們即使足不出戶也能知道世界正在發生什么。可見,湯姆林森所要描述的非領土擴張化這種獨特的文化體驗打破了文化和領土上的傳統關系,在現代傳媒和通訊技術的助推下,使地方文化發生了轉型。
至此,湯姆林森描繪出了一幅全球文化的基本圖景:隨著全球化的深入發展,全球性與地方性緊密地纏繞在一起,非領土擴張化成為一種普遍存在的文化體驗。但是,這種文化體驗的發展是不均衡的,無論對第一世界還是第三世界。“體驗非領土擴張化文化的關鍵不在于人們的富裕程度,而是在于過上這樣一種生活:它作為全球現代性各種力量作用的結果被從跟地方性的聯系中‘提取出’了。”〔8〕同時,他還指出,非領土擴張化是一個由多種力量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合力來推動的,其結果是產生新領土擴張化。“非領土擴張化不是一個線性的、單向的進程,而是像全球化本身一樣,受到相同的、辯證的‘推力和拉力’合力塑造的進程,這才是至關重要的。哪里有非領土擴張化,哪里也就會有新領土擴張化。”〔9〕這實際上一種“新殖民主義”的觀點,因為非領土擴張化的不均衡性隱喻了強勢文化與弱勢文化的不對等,并且文化背后的支撐要素是國家的經濟和政治,所以,強勢文化在非領土擴張化的過程中對弱勢文化的消解也就意味著隨之而來的領土擴張。這就為我們思考民族文化如何面對文化全球化帶來的挑戰提供了新的視角。
既然非領土擴張化使地方-文化 (place-culture)發生了巨大轉型,那么,這是否意味著世界大同的景象最終會出現?湯姆林森認為答案是不確定的。因為人類的文化體驗具有復雜性、局限性,因此,“我們不知道,從地方定位的生命世界的角度看,將要支撐一種世界主義道德實踐的道德想象的對策是不是有效。”〔10〕也正是基于這種不確定性,他描繪了文化上的世界主義的可能性。這種可能性來自于現代文化的對策,“一方面,世俗體驗的非領土擴張化正在我們面前逐漸開放了世界,另一方面,在生活方式上,人們有著個人才能充分發揮的驅動力,而這種生活方式本身在向一個擴展了的相互關系‘開放’著;把這種非領土擴張化和這種驅動力結合起來,就是現代文化的對策。”〔11〕在湯姆林森看來,世界文化是不可能終結于一種單一的文化,而只能是出現一種世界主義的文化意向,這是因為,一方面,在全球化的進程中,人們不再局限于地方性的事物,而是將目光投向“全球的歸屬,復雜的情況和責任,且能夠把這些更廣泛的關注融入到日常生活中去”;另一方面,雖然人們將目光轉向了全球,非領土擴張化加速了地方性的轉型,但是,地方性的轉型歸根結底是植根于地方性之中的,即轉型的依據是具體的地方文化實踐。因此,全球文化的發展是一種世界主義的意向,一種趨勢,即是說人們的文化實踐是連結地方性和全球性的紐帶。全球性來自于定位了的地方性,地方性通過非領土擴張化而總是具有全球性的后果——世界主義的文化意向。所以,處于這種文化意向之中的人們,應該既是普遍主義者,又是多元主義者。很明顯,湯姆林森采取了一種調和的方式對待文化全球化,既肯定文化的一元主導,又不否認多元文化的存在,而是認為是一元與多元的“協力”共同推進了文化全球化的發展,并稱之為“一種相當低調、樸素的世界主義”。
湯姆林森對全球文化發展持有樂觀主義態度,他眼中的世界主義是“低調的、樸素的”,并且有利于全球文化的發展。但綜觀他的整個理論,我們不禁要問:文化全球化最終帶來的是全球文化的一元化還是多元化?文化全球化究竟給地方性的民族文化帶來了怎樣的影響?問題的回答可以是多角度的。從國家文化安全視角來看,湯姆林森的文化全球化理論給國家文化安全帶來了不能回避的挑戰。
文化全球化是經濟全球化的延伸,是人們經濟交往的全球化發展帶來了文化交往的擴展。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也指出,是資本主義的發展、經濟交往的全球擴展帶來了世界文化的發展:“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來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賴所代替了。物質的生產是如此,精神的生產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產品成了公共的財產。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為不可能,于是由許多種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學形成了一種世界的文學。”〔12〕現代媒體和通訊技術的發展,使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發生了突破性的變革,世界的聯系變得更加緊密,文化領域亦是如此。于是,湯姆林森提出了一元主導與多元并存的世界主義文化意向。一元主導即是以西方文化或者說是美國文化為主導,多元并存即是地方性文化的多樣發展。雖然湯姆林森的文化全球化理論看上去是兼顧了各民族國家文化在世界文化中的應有地位以及它們存在的合理性與合法性,但是,他的理論前提是承認了一元文化的主導,即西方文化 (美國文化)相對于其他文化的優勢地位,肯定了西方文化 (美國文化)對世界文化的領導。換句話說,他的文化全球化理論實際上是掩蓋了全球化過程中存在的文化不平等現象,是文化帝國主義的另一種表現,只不過這種文化帝國主義擺脫了原本赤裸裸的文化霸權主義色彩,從全球化的臺前退到了幕后。因此,湯姆林森的文化全球化理論強調了全球文化由西方文化 (美國文化)來主導的一元傾向,在一定意義上對其他民族國家的文化安全構成了威脅。
所謂國家文化安全,是指“國家文化生存免于威脅或危險的狀態。但這還不完整,當我們把發展看作是為了實現一種更高意義上的生存需要、不發展就不能繼續生存的時候,任何對發展的威脅或構成危險,也應當是國家文化安全的題中應有之義。對國家文化生存與發展免于威脅或危險的狀態的任何破壞,都將構成國家文化安全問題。”〔13〕文化是一個民族存在與發展的全部合理性與合法性的明證,它是民族之間相互區別開來的標志。國家文化安全因此成為國家安全的構成要素,國家文化安全與否,直接決定了國家安全的狀態。但是,維護國家文化安全并不意味著文化上的關門主義、嚴防死守,而應致力于通過文化發展維護文化安全。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各國文化的交流與碰撞本是一種常態。文化的交流與碰撞有利于文化間的取長補短,共同發展。其目的不是消滅對方,而是推動人類文明的進步。然而,文化并不獨立存在于經濟政治之外,相反,文化的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國家的經濟和政治。這就表現為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憑借雄厚的經濟和政治實力,從本國利益和全球戰略的需要出發,向其他國家,特別是社會主義國家進行有目的的文化滲透與擴張,推行文化霸權,最終使世界文化終結于西方文化 (美國文化)。正如《世界文化報告:文化的多樣性、沖突與多元共存 (2000)》指出的: “對于許多非歐洲、非北美的人來說,全球化令人不安,它與‘西化’或美國化相似,因為如今美國是唯一的超級大國,它的經濟、文化、軍事都占世界主導地位。最突出的全球化文化表達中,許多都是美國式的:可口可樂、麥當勞和CNN(有線新聞網)。大多數跨國公司總部都在美國,即使它們不是全都來自富國,也不會來自窮國。”〔14〕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以西方國家為主導的全球化的文化延伸不是全球文化的多樣發展,而是帶有非領土擴張化色彩的或者說是新殖民主義的文化擴張。西方文化在全球化過程中無孔不入地滲透,使其他國家,特別是一些弱小國家的民族文化因生存空間被侵占而陷入失語狀態,民族文化面臨被消解的危險,從而導致各民族國家的文化創造為人類共享成為不可能。對此,日本學者星野昭吉不無擔憂地說:“今天文化全球化的每一種潮流從根本上都處于西方思維方式的影響之下。”“事實上文化全球化是指西方價值體系在不同的、古老的價值體系中的擴展,是全球范圍內的西化。文化全球化就是非西方文化被西方文化同質化與一體化的過程。”〔15〕
西方文化滲透與擴張即是湯姆林森所說的非領土擴張化的具體表現。而在湯姆林森看來,非領土擴張化是自由的和自愿的,并預示著文化發展的一種世界主義趨勢。也就是說,湯姆林森眼中的世界主義文化意向,是不帶有任何侵略意義的,是地方性文化通過資本、市場、技術等和平的方式進行的文化轉型,是和平過渡到“世界主義”。然而,反觀全球化的現實,卻恰恰相反。非領土擴張化所帶來的地方文化轉型常常是在一種不平等的、無奈的、被動的前提下進行的。一些發展中國家為了推動國內經濟發展,獲得發達國家的資金和技術支持,融入國際主流社會,不得不以犧牲部分國家文化主權和國內文化市場為代價,而這種權力和市場的讓渡本身就是一種不平等。因此,在權力結構中處于弱勢地位的民族和國家不得不面對來自西方的,絕大多數是美國的文化的挑戰,國家文化安全面臨危險。
結合湯姆林森之前提出的文化帝國主義理論,我們可以看出,無論是他提出的世界文化發展是統一性與多樣性的平衡,并且統一性有利于各民族之間的溝通和交流,還是他所謂的世界主義文化意向,實際上都是在為西方中心主義文化立場做辯護,都是在強調西方文化 (美國文化)的優越性和主導性。只不過,文化全球化相比文化帝國主義是一種擺脫了殖民主義詬病的,更隱蔽、更溫和的方式。因此,究竟文化全球化會帶來全球文化的一元化還是多元化,在分析了湯姆林森的理論后答案是不言自明的。
湯姆林森的文化全球化理論從文化與全球化的關系入手,闡述了在現代媒體和通訊技術的推動下,全球文化發展的非領土擴張化,并描繪了一幅世界主義的文化圖景。雖然湯姆林森否定了全球文化終結于一種單一的文化,但他仍然強調了世界主義的文化意向,即全球文化發展的一元主導與多元共存。實際上,他依舊是強調了西方文化的優越性和強勢性及其對世界文化的主導。在這個意義上,非西方的文化就不得不面臨著國家文化被同化、消解的危險。世界文化本是一個多樣性的存在,文化的多樣發展才是世界文化的價值歸旨。因此,分析湯姆林森的文化全球化理論,對于我們進一步認識和把握文化全球化,更好地在參與文化全球化的過程中維護國家文化安全具有一定啟示。當前,我國正處于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關鍵時期,建設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是我們在文化領域的目的。作為最大的社會主義國家,馬克思主義是我們必須堅持的指導思想。鑒于意識形態的差異性及其對文化建設的指導作用,將馬克思主義視為異端的美國,在文化領域的首要目標就是攻擊和顛覆社會主義國家的意識形態,改變社會主義國家的根本性質。所以,“我們必須清醒地看到,國際敵對勢力正在加緊對我國實施西化、分化戰略圖謀,思想文化領域是他們進行長期滲透的重點領域。我們要深刻認識意識形態領域斗爭的嚴重性和復雜性,警鐘長鳴、警惕長存,采取有力措施加以防范和應對。”〔16〕在分析了湯姆林森的文化全球化理論后,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西方文化的強勢地位為中國國家文化安全帶來的諸多挑戰,但我們不應因為困難的存在而放棄發展的機遇,而是應該以積極的心態、批判的眼光對待和參與文化全球化,倡導全球文化的多樣發展。中國文化以其獨特的魅力在過去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對世界文化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在全球化深入發展的今天,我們更應立足民族文化土壤,發揚民族文化的精華,同時,批判地借鑒人類所創造的一切優秀的文明成果,使中國文化既具有全球視野,又具有民族個性。
〔1〕〔2〕〔3〕〔4〕〔5〕〔6〕〔7〕〔8〕〔9〕〔10〕〔11〕〔英〕約翰·湯姆林森.全球化與文化 〔M〕. 郭英劍譯. 南京大學出版社,2002.1,2,5,10,13,27,159,200,215-216,299,302.
〔1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M〕.人民出版社,1995.276.
〔13〕胡惠林著.中國國家文化安全論〔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15.
〔14〕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文化報告:文化多樣性、沖突與多元共存 (2000)〔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58.
〔15〕〔日〕星野昭吉著.全球政治學——全球化進程中的變動、沖突、治理與和平〔M〕.新華出版社,2000.196.
〔16〕胡錦濤.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道路努力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J〕.求是,2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