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公共食堂成因探析

孫 騰張 靜

（1.魯東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山東 煙臺 264000；2.南京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46）

農村公共食堂從1958年夏季在全國遍地開花，到1961年夏季的徹底終結，歷時五年左右的時間，但作為人民公社化運動的重要內容，它超越了傳統農村生活的范疇，改變了中國農民生產的方式，破壞了農村固有的平和與安詳，至今給人們留下了苦澀的記憶和深刻的歷史教訓。

公共食堂是在當時集體生產和集體勞動的情況下應運而生的，被視為是向共產主義過渡的社會重要組織，從形成原因上看，它的發生有著眾多因素的影響。

一、公共食堂符合當時中央領導人及民眾的心理需求

1956年社會主義制度在我國基本建立，當時的國家領導人希望可以繼續革命，實現更大的跨越；在當時的共和國領導人中，支持公共食堂這種帶有“共產主義”性質的人并不在少數，這與他們當時對共產主義的向往以及所要破除資產階級的法權思想有很大關系。

毛澤東對康有為的《大同書》中描繪的“設公共宿舍，公共食堂”的大同思想尤其情有獨鐘；1958年12月，毛澤東把《張魯傳》印發給參加八屆六中全會的與會者，表示支持并贊同張魯在路上設飯鋪，吃飯不要錢的做法，并表明了支持公共食堂的態度。

吃飯穿衣這么一個簡單的問題，為什么會引起領導者如此之大的“興趣”？究其理論根源，就是要破除資產階級法權思想。毛澤東認為帶有資產階級色彩的東西與共產主義是格格不入的，必須徹底的消滅，而成立公共食堂，實現糧食供給制，實行“吃飯不要錢”是符合當時的實際情況的，被認為是對法權的進一步破壞。

在民眾方面，新中國成立后，人民生活水平明顯得到了提高，中國共產黨在中國民眾的心中已經獲得了絕對的權威和極大的支持。此時黨和政府通過報紙、廣播和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等輿論傳播方式，使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在農村占據了主流思想，在整個社會中形成了一種濃厚的意識形態文化氛圍，“要辦好公共食堂，要保證所有的社員吃得飽、吃得好、吃得干凈衛生，飯菜要多樣化，要有味道。要同營養學家商量，使食品當中包含有生理上必需的含熱量和營養分。”[1]從此可以“吃飯不要錢”，也就是說，得到了最重要和最可靠的社會保險。所有這些，對于農民都是開天辟地的新聞。[2]所有這些，使農民的積極性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膨脹。截至到1958年底，全國農村共建立公共食堂340多萬個，在食堂吃飯的人口占全國農村總人口的90%。[3]山東省同全國一樣，在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的號召下，把公共食堂當成是人民公社的“心臟”和“中心”，一時間，公共食堂如雨后春筍般在全省建立起來。

二、公共食堂源于農村傳統的“農忙食堂”，“適應”了人民公社化運動的發展

公共食堂的成立在一定程度上和“農忙食堂”有很大的關系。在中國農村，為了早出工多干活，農民在農忙時常常會湊在一起集體吃飯；到了互助組時期，開始流行吃“轉轉飯”；后來到了合作化時期，尤其是到了公有化程度進一步提高的高級社以后，由于生產規模的擴大，生產力的緊張，農忙食堂就應運而生了，這種食堂多為臨時性，而且數量少，規模小，對于農民來說，這種食堂是進退自由的，這種自愿的臨時吃飯方式在當時還并不具備政治含義，更不用說代表了具體的政治方向。公社化后，由于農業生產大量增加，軍事化生活驟然興起，農忙食堂由于種種優點，得到了大范圍的推廣，以前農忙食堂所具有的自發性和臨時性逐漸被剝離，逐漸開始向常年食堂過渡。

三、公共食堂的實行，為提高生產力進行了實踐和探索

我國的工業化道路是在一個非常的時期開始起步的，伴隨著1957年大躍進的大規模進行，在生產力和科學技術尚不發達的情況下大力發展工業，如何增加生產力、提高勞動效率日益成為了一個問題。

第一，解放農村生產力、提高生產效率成為公共食堂得以盛行的原因。人民公社為了提高勞動力的出勤率實行了組織軍事化，要求社員統一出行勞作，公共食堂的出現恰巧實現了上述目的，此外，公共食堂還被賦予了解放婦女的政治色彩。毛澤東曾指出：中國的婦女是一種偉大的人力資源，必須發掘這種資源，為了建設一個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而奮斗。[5]實行公共食堂后，使勞動婦女脫離了灶臺、鍋臺、磨臺和碾臺，使他們走出了家務瑣碎邁向了公社化的大舞臺，大大促進了大躍進運動的順利開展。正所謂：“全民辦食堂，婦女真解放，男女齊下地，共同進食堂，全村成一家，心花喜洋洋”。[6]

第二，大煉鋼鐵運動加快了公共食堂的建立。1958年8月，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在北戴河召開，會議確定了1070萬噸的鋼鐵產量指標，在當時的生產條件下，要完成這個指標是幾乎不可能的。到了9月1號，《人民日報》已經發布了題為《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號召全黨全民為生產1070萬噸鋼鐵而奮斗》的公報，指標已經對外公布，就必須努力完成，于是，全民性的大煉鋼鐵運動產生了。隨著大煉鋼鐵運動的進行，公共食堂的地位一時間得到了凸顯，加快了發展的步伐。再加上農村中大量的青壯年勞動力都投入到了大煉鋼鐵運動中，直接導致了當年農業的荒廢和欠收，“莊稼大片大片的爛在地里，根本沒人收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爛”。[7]各家各戶沒有了糧食，只能去食堂吃飯，只能依附于食堂，這更加鞏固了公共食堂在公社化運動中的地位與作用。

如上所述，農村公共食堂并不是偶然出現的，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不僅有傳統和現實的交織，更有政治和社會的共同作用；科學的認識和反思其發生的原因，認真的總結其經驗和教訓，無疑對我們今天的社會主義建設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1][2]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5：615.599.518.

[3]羅平漢.1958年農村公共食堂驟然興起探因[J].黨史研究資料，2000,10.